第一百五十章 夢境
燕承是被噩夢驚醒的,夢里大火沖天,他能真切感受火苗灼傷皮膚的疼痛。
慘叫,哭泣,奔逃和刀光劍影混雜,他聽到有人聲嘶力竭地說“快走!”,而那個人置身火海中,高大的身影被火吞噬……
他想去救,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離開,回頭看時,正是那些燕氏族人,他們破衣爛衫,披頭散發(fā),看不清模樣,如同鬼魅,一雙雙黑漆漆的手拉著他,像將他拖入地獄……
燕承擦了下額上的汗,驚魂未定。窗外的月色皎潔,冷清的月光帶著涼意,與夢中烈火灼身全然不同。
他這才意識到,那是個夢。
他抬頭看了看莊婉,沒有因為他的那聲驚叫醒來。可他躺下時卻再也難眠,夢中情景太過真實,真實的就像殘存在他腦中的記憶一般。冥冥之中,似乎有個聲音告訴他,那些燕氏族人絕非他看到的那么簡單。
他輕輕起身,穿上外衣,拿了劍,為莊婉掖了掖被褥,轉(zhuǎn)身出了門。
莊婉睜開眼,趕緊坐起來,輕手輕腳地跟了上去……
外面月色很好,燕承穿過巷子,走的很快,莊婉險些跟不上,她匆匆出了巷口時,燕承竟不見了蹤影。
當她四下張望時,突然一柄劍架上了她脖子,莊婉嚇得驚叫一聲。
燕承這才看到是她,忙收了劍,“你怎么……”
“你要去哪?”不等他說完莊婉便問。
“我去礦山看看?!毖喑姓f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去,就像那里有什么魔力一樣,驅(qū)策他前往一探究竟。
莊婉早已預料到,這幾天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那我和你一起去?!?p> 燕承沉吟片刻后點點頭,兩人便往山上的礦場去。
礦山山腳,有幾間破茅屋。那便是燕氏族人生活的地方。此刻夜半三更,山中皆是一片漆黑,但那其中一間茅屋卻透出幽幽光亮,實在有些奇怪。
燕承看了看莊婉,“咱們?nèi)タ纯??!?p> 莊婉突然拉住他的手,燕承回頭看她,“怎么了?別怕!”
莊婉不知道該說什么,輕輕松開他的手。她知道,這一去,李大牛便不再是李大牛,而是燕承!那個本該和她一同皈依山水,一生無憂的少年,要背負血海深仇,或許從此再無笑靨。
燕承抓緊她即將滑出掌心的手,輕輕笑笑,“沒事的?!?p> 兩人悄悄靠近那幾座茅草屋,隱隱聽到說話聲。當他們想再走近些時,茅屋里的燭火突然熄滅,周圍瞬間陷入黑暗,還不及兩人反應,涌出幾個舉著火把的輕壯男子將兩人團團圍住。
為首的是一個高大的年輕男子,雖然臉上臟污,但眉眼之間與燕承竟有幾分相似,其他人也都是蓬頭垢面,顯然這幾人都是燕氏族人,只是此刻他們手上腳上的鐐銬卻沒了。
“你們是誰?”年輕男子厲聲問道:“夜半三更來這里做什么?”
“我們只是路過……”莊婉見這些人手中拿著鑿石的鎬子一臉不善忙說:“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她拉著燕承想離開。
“站?。 蹦贻p男子厲喝一聲,“你們當這是什么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他招呼著其他幾人,“我看這兩人定是那狗皇帝派來的細作,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先捆了再說!”
話音剛落,幾人便舉著鎬子一擁而上,燕承將莊婉護在身后,并未拔劍,只是用劍鞘抵擋。
可莊婉沒想到這幾個燕氏族人并不似她以為的那樣弱,而是個個身手都不錯,似乎訓練過。
不過,應付他們幾個對于燕承來說,還是綽綽有余,很快,幾人便被打趴在地。
年輕男子一臉不甘,抓起鎬子還想上前。這時,周圍一陣火光沖天,嘈雜一片,所有的燕氏族人都涌了來。
燕承絲毫不懼,還回頭幫莊婉整理散掉的發(fā)絲。
兩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在眾人簇擁下走進來,雖苦役將他們摧殘的面黃肌瘦,可那氣度仍是不凡。
“爹!”年輕男子爬起來站到其中一人身旁,頜首道:“孩兒無能!”
老者示意他退下,上前一步看著燕承的背影不卑不亢道:“敢問這位少俠,夤夜?jié)撊胛业茸√幱泻螆D謀?”
燕承握了握莊婉的手,輕聲道:“呆著別動!”
隨即轉(zhuǎn)身回頭,“我也想問,爾等夜不入眠,挑燈聚集,又在圖謀什么?”
“……”老者霎時驚諤,雖然是夜里,可火光將燕承的臉照得清晰可辯,那眉眼,那神態(tài),分明……
他趕緊揉了揉眼睛,驚喜地招呼另一個老者上前:“杞庭兄,你來看,他像不像……”
“我看到了!”另一人盯著燕承緩緩上前,“確實像!”
隨后他又輕輕嘆口氣,勸道:“這么多年了,就不要再幻想了,當心中了狗皇帝的圈套。這兩人來路不明,絕非善類。”
“爹!”年輕男子道:“還不知道這兩人知道我們多少事,絕對不能讓他們離開!”
其他族人皆將兩人圍住,舉起手中的武器,誓要魚死網(wǎng)破的陣勢。
看到這,燕承也意識到這些燕氏族人并非扎木所說的只是為了活著,而是另有圖謀。
所以,他亦緩緩拔出了劍,眼看著一場廝殺已不可避免。
與自己族人刀劍相向?
莊婉猶豫著要不要上前阻止,最后一咬牙沖上去張開雙臂攔在燕承前面,“你們聽我說一句!”
“婉兒!”燕承趕緊將她拉回來,面對眾人面色冷厲,“你們想殺人滅口……還得問問我手中的劍!”
“等等!”莊婉趕緊說:“都是自己人,別傷了和氣?!?p> 她看向為首的兩位老者,憑記憶她知道這兩位一位是燕承的舅舅,一位是他的叔父,只是她此刻分不清誰是誰。
“國舅和王爺就不想知道他是誰嗎?”
兩人一愣,對視一眼,這樣的尊稱對于他們來說已經(jīng)很陌生了,不曾想今日有人再度提起,而且還是個小姑娘。
“你想說什么?”
莊婉回頭面對燕承,抿了抿唇,輕聲道:“脫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