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抉擇
莊婉見扎木這樣,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于是趁熱打鐵:“你昔日的主人就在大晏,可能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你不去找他難道還要在這里碌碌一生?”
“太子在哪里?”扎木壓著聲問:“他在哪里?”
“這我不能告訴你!”莊婉說:“你要想知道他的下落,就先把我和那些兄弟都放了!”
扎木死死盯著她,半晌后哈哈大笑,神情悲涼隱忍。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你們都是蕭家的走狗!”
“太子怎么可能還活著!我親眼看到……蕭義傾那個狗賊一劍刺死了他,那襁褓上……全都是血……”
扎木陷入回憶中,悲痛又憤怒:“你想以此騙我將你們都放了,再引我去中原向那老賊邀功,做夢!我要讓你們都為太子陪葬!”
“你冷靜一點!”莊婉簡直佩服他的邏輯,什么事怎么就不能往好方向想呢。
“如果我告訴你,當(dāng)年死的那個嬰兒只是替身……”
“你休想再妖言蠱惑!”扎木顫顫巍巍站起來,激動道:“你們就等著下地獄吧!還有那個蕭景辰,他若敢來,我定砍下他的人頭,以慰太子在天之靈!”
“喂!我說你這個人怎么……”莊婉還想說什么,扎木已經(jīng)拂袖而去。
真是服了!
莊婉嘆口氣,無計可施。
不過直到天黑,燕承也沒有出現(xiàn)。她稍稍放了心,想來這小子也不傻。
此時駐扎在莽山關(guān)外的平南軍大營中,龐敖急的來回踱步。幾天過去了,越騎營沒有一點消息傳來,一百多人進了霧山,好像就消失不見了一般,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如今還有沒有人活著。
“將軍,殿下讓您去大帳議事!”副將進帳來說。
“好好?!饼嫲节s緊前往,如此著急深夜議事,定是商談對南夷攻與不攻之事。
路上,副將又說:“將軍,聽說容先生到了?!?p> “容先生來了?”龐敖松了口氣:“有容先生在就好辦了?!?p> 蕭景辰大帳內(nèi)。
眾人各執(zhí)一詞,一是以韓渭為主的撤退派。認(rèn)為越騎營進入霧山中至今杳無音訊,說明已是兇多吉少,霧山毒瘴一說確有其事,大軍深入定是損失慘重。只能先班師回去,待日后再與之一戰(zhàn)。
二是以龐敖為首的主攻派,認(rèn)為南夷這些年來始終是影響大晏西南太平的心腹大患,這次不能放虎歸山,應(yīng)趁其元氣大傷一舉除之,否則等其恢復(fù)了元氣,又會頻頻滋事,如此下去,何時到頭?這個癰疽早該拔除。
雙方各執(zhí)己見,吵得難解難分。
龐敖見容蠡一言不發(fā)便道:“容先生,情況你也都了解了,你說這南夷打不打?”
容蠡看了一眼蕭景辰,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十年前,大軍止步霧山,讓莫圖得以逃出生天本就是他心中之恥,甚至比他額上的傷還要讓他耿耿于懷。如今同樣的局面在等待他的抉擇。
若他還是當(dāng)年那個少年,管他前面是刀山火海,一定會乘勝追擊,將莫圖碎尸萬段??伤K究不再是只憑意氣的年紀(jì),不能拿數(shù)十萬大軍去冒險。
“龐將軍說的有理!”容蠡道:“韓將軍的擔(dān)憂也不無道理,只是事關(guān)重大,是退是戰(zhàn)還需謹(jǐn)慎決議。不如諸位先回,容殿下思量再三,明日再行決定?!?p> “好!那末將等便等王爺裁決!”龐敖先行退下,韓渭張口還想說幾句,見此只能作罷。
等人走后,蕭景辰才開口道:“你是否也覺得本王優(yōu)柔寡斷?!?p> 容蠡輕嘆一聲,并未回答,笑著說:“殿下可知,我小時候在村子里的幾個孩子中,是膽子最大的,什么事都沖在最前頭,什么事都是想做便做,做錯了也不過挨一次打??砷L大后便開始瞻前顧后,畏首畏尾,因為我知道,如果做錯了,便不再是挨打那么簡單?!?p> “殿下若此次進攻南夷失敗,損兵折將不說,傳到京中,更是于大業(yè)不利?!?p> “所以……”蕭景辰淡淡道:“你也不主張本王攻打南夷是吧!”
容蠡拱手道:“容蠡只是權(quán)衡利弊之下,給殿下一個最妥當(dāng)?shù)慕ㄗh。這本就是一個謀士的職責(zé)所在。”
“所以,西南的百姓還是要常年受到南夷的侵?jǐn)_,莫圖仍盤踞一方,嘲笑本王無能?。?!”蕭景辰聲音陡然拔高。
“殿下……”容蠡說道:“我明白殿下的苦衷,只是……”
“你先下去吧!”蕭景辰揉著太陽穴:“本王累了!”
“是!”
“等等……”蕭景辰頓了頓:“把沐秋瀾叫來!”
容蠡遲疑片刻:“是!”
沐秋瀾的住處其實離蕭景辰的大帳并不遠(yuǎn),但這幾日蕭景辰?jīng)]叫她過來,她便去火頭營幫忙。
那天的事雖然過去了,但她和蕭景辰心里似乎都有個結(jié)。
“姑娘怎么做這個了?”容蠡看著正在揉面的沐秋瀾問道。
他已經(jīng)知道沐秋瀾上山采草藥解了五步蛇毒一事,對這個看著柔弱的丫頭多了幾分傾佩。
“沒事?!便迩餅懶Φ溃骸胺凑乙矝]事可做?!?p> 老叫花過來說:“有了阿丑姑娘幫忙,咱們都省事不少,容先生不知道,阿丑姑娘做的饅頭可好吃了!”
“可是……”容蠡清了清嗓子:“姑娘還是要以侍候王爺為主,這些事便不勞費心。
“……”
沐秋瀾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老叫花見狀趕緊說:“那倒也是,阿丑姑娘,那你趕緊去看看王爺有何吩咐,這里就交給小滿?!?p> 說著叫小滿過來:“你個小兔崽子就知道偷奸?;?,趕緊將這面拿去醒著?!?p> 沐秋瀾沉默片刻,抬頭道:“容先生,王爺有何吩咐?”
“王爺只讓你過去?!?p> 沐秋瀾點點頭:“好,我先洗洗手?!?p> 今夜月色朦朧,晚風(fēng)習(xí)習(xí),吹在身上有些涼意。
風(fēng)吹動帳簾,一開一合間,沐秋瀾看見蕭景辰正手撐著額頭,面露痛楚。
想必是頭疾又發(fā)作了。
她雖不懂行軍打仗這些事,可近日軍營中對于是戰(zhàn)是退的流言甚囂塵上。
她每日都在祈禱莊婉他們平安無事,可這么幾天過去了,她心里也明白他們已是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