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戰(zhàn)書
沐秋瀾第一次見蕭景辰的笑不是冷笑,也不是那些給人窒息感的詭異笑容,而是輕松自在的。從他的笑里你能看出他心情不錯。
當(dāng)然,即便他心情此刻還行,但說不準(zhǔn)下一刻便翻了臉,所以沐秋瀾一刻都不敢松懈。
“你這有茶沒有?”蕭景辰看著她說:“本王渴了?!?p> 沐秋瀾這里哪有什么好茶,只說:“婢子這里都是粗茶,不敢給王爺飲用。王爺請稍坐片刻,婢子這就去沏茶來?!?p> 這里離茶房有些遠,她得事先給蕭景辰打個招呼,畢竟一時半會肯定是喝不上的。
“不必了!”蕭景辰說:“本王就喝你所謂的‘粗茶’?!?p> 沐秋瀾:“……”
“是!”
她轉(zhuǎn)身回到屋子,將桌上的茶壺端出來,倒了一杯出來遞給蕭景辰:“王爺請。”
蕭景辰接過那盞茶,只見茶湯呈琥珀色,嗅之有茶香之余,還有淡淡的藥味。
他皺了皺眉,放下茶盞問道:“這是什么茶?怎么是冷的?”
“這是婢子在炎夏時配制的一種消暑解渴的茶,叫做‘八寶涼茶’,里面有銀花、竹葉、連翹、蔓荊子,藿香,山梔子,玫瑰,枸杞,此茶飲時不必煮沸,正要這樣涼著喝才有滋味?!?p> 沐秋瀾說完才意識到這不過是自己私下配來自飲的,蕭景辰怕是喝不慣便又道:“若王爺想喝熱的,婢子便去煮了來。”
“倒也不用!”蕭景辰看了看那茶,并未即刻就喝。只因他平日所食飯菜茶飲皆有人試過。
這丫頭他還不能完全信任。
沐秋瀾瞧著他遲疑,瞬間便明白了,她福身道:“王爺稍等。”
說罷,進了屋子,又很出來,從一只錦袋中拿出一枚銀針,將那茶水試毒后,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下才對蕭景辰說:“王爺可以放心喝了?!?p> 蕭景辰這才端起茶盞淺呷一口,味道……有些奇怪,不過確實入口清爽,還有淡淡回甘。
“這里面為何還會有果香?”
“那是棠梨!”沐秋瀾指著院落一角碩果滿枝的棠梨樹。
“棠梨潤肺清心,我便摘了兩個一同熬煮,便多了些清甜?!?p> 蕭景辰點點頭,將杯中茶湯飲盡。
“沒想到你這個小院竟藏著如此多的好東西?!?p> 沐秋瀾說:“雖然是好東西,可也是不起眼的東西,只有吃不上飯才會采摘這樣的果子充饑。黔州物產(chǎn)豐富,尋常百姓尚且安居樂業(yè),衣食無憂,何況是在這王府當(dāng)中,這些東西更是無人問津?!?p> 蕭景層笑道:“本王倒覺得,越是不起眼的東西,說不定越是讓人驚喜。”
沐秋瀾不知道他這話有何深意,但此刻她也不敢多想。
“行了,本王還有公務(wù)要處理,就不多留了。”蕭景辰說著站起來。
沐秋瀾上前想隨他一起走,畢竟她是蕭景辰房中的婢女,總要隨時侍候著。
“你歇著吧!”蕭景辰說:“今日你不必過來了?!?p> “是!”沐秋瀾的覺得今天的蕭景辰很不一樣,隨和很多。
蕭景辰邊走邊說了句:“半月后,本王再來嘗嘗你釀的酒?!?p> “……”
沐秋瀾一臉茫然地看著他消失在院外的背影,覺得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校場上,操練的兵士們揮汗如雨。北方的七月,已是逐漸轉(zhuǎn)涼了,而南方仍是酷熱。
今日的天氣格外悶熱,像是在醞釀一場暴雨。
莊婉將頭用頭巾整個包裹著,只留出兩只眼睛。她就憑著這樣的全副武裝,才沒有被曬成黑炭。
每次白七郎都要笑他,說她像田間勞作的農(nóng)婦一樣。
莊婉才懶得理他,她的皮膚很敏感,若是曬傷了會留下深深的曬斑,一兩年都消不下去。
像白七郎那樣,本來皮膚挺白皙的,都被曬成了小麥色,可見這陽光毒辣。
突然,營中響起急促的號角聲,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只見周圍的兵士形色匆匆。
龐敖的韓渭兩人一臉凝重。
“急報!”一個兵士快速地跑過校場,朝蕭景辰的大帳而去。
“怎么回事?”陳五斤說:“難道要打仗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白七郎瞪他一眼。
賴二嚇得有點腿軟:“這……這么快嗎?”
燕承暗暗握緊手中的長槍,目光堅毅。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莊婉情不自禁地向他那邊靠了靠,心想以后全靠反派罩著了。
龐敖和韓渭對視一眼,各自命令麾下的兵士回營,其他將軍也都不約而同地照做,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是時候準(zhǔn)備了……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那八寶涼茶的原因,蕭景辰覺得心情十分舒暢,美美的睡了個午覺。
窗外天色漸漸昏沉,不多時狂風(fēng)大作,雷聲滾滾。
他猛地睜開眼,風(fēng)卷著紗簾翻飛,頗有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之勢。
“王爺!”門外突然傳來馮成急切的聲音:“容先生來了,說有緊急軍情!”
……
容蠡將戰(zhàn)書連同著南夷派人射向城樓的箭鏃呈上。
蕭景辰看后冷冷道:“三日后?這莫圖果真按捺不住了?!?p> 容蠡道:“雖然這仗遲早要打,可軍中新募的兵士操練才三月有余,恐怕……”
“本王從來就沒指望他們?!笔捑俺酱┥弦屡壅f:“召韓渭龐敖等軍中將領(lǐng)大帳議事?!?p> “他們眼下已經(jīng)在帳中等候。”
“好!走!”
容蠡打開門,正碰上沐秋瀾端著茶水在門外。
蕭景辰盯著她:“你怎么在這?”
“婢子見容先生前來,便來奉茶。”
“不必!”蕭景辰說了句,走了幾步回頭對她警告道:“記住,不準(zhǔn)出府!”
說罷,與容蠡匆匆離開。
沐秋瀾見他神色嚴厲,語氣也和平常那般冷漠,心想果然是喜怒無常。
莊婉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心里五味雜陳。聽說各營已經(jīng)在調(diào)兵遣將了,很快便輪到他們這些新兵,不知道他們會作為前線部隊,還是后續(xù)增援。
陳五斤三人都沒見過這陣勢,想著戰(zhàn)場上的刀劍無情,平日的豪言壯語這時候多少有點底氣不足。
唯有燕承,只有滿心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