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懿回到蘇宅后,細細品味白日里發(fā)生的那些事。他想著,是不是該給林寒霜一個名分。畢竟在母親還活著的時候,他也是極力要求母親聘林寒霜為蘇家少奶奶的。這么久了,這個位置還空缺著。他沒能如愿以償迎娶沈黛,也沒履行母親在世時給他訂下的婚約。那么久了,林寒霜也把蘇家上下打點的很好,而自己對她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想來她作為一個平常女子,也會傷心吧,況且又經(jīng)歷過那樣黑暗的時光。他突然覺得自己虧欠了她挺多。
而這邊林寒霜回到丹霞谷之后,還是過著和平日里一樣的生活。每日里幫師傅收揀藥草、打掃庭院,跟著他學習醫(yī)理。
“你這次下山該采辦的東西都采辦了嗎?是遇到什么事兒了,看你近來做什么都心神不寧的?!毖悦鳙\隨手翻開一本藥典,漫不經(jīng)心地問林寒霜。
“沒有。”林寒霜裝作若無其事地搖搖頭,言明玕也未再深究,只是說了句:
“要走要留你跟著自己的心走就是了,只不過......”言明玕欲言又止,倒是勾起了林寒霜的好奇心:
“只不過什么?”言明玕笑笑,回道:
“只不過這次你得好好晾晾他,等他把什么事情都考慮清楚了,給了你滿意的答復和安排,你再考慮要不要跟著他走?!绷趾行┰尞?,難道師傅神機妙算到這個地步了?竟然能猜到她下山有此奇遇。
“師傅,你在說什么啊?徒兒聽不懂?!绷趾€是裝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樣子,言明玕笑得意味深長,回了句:
“那你就當我在胡言亂語吧。好好想想,你這么聰明,怎么會不懂呢?”林寒霜沒再答話,只是恭敬地目送師傅離開藥房。
翌日,那次給林寒霜送銀票的小丫鬟就到丹霞谷來找她了。說是蘇哲懿回去后就得了頑疾,大夫來都束手無策,她家公子喊著想要再見見林寒霜。
林寒霜越聽越莫名其妙,怎么好好個人前天還有說有笑的,回去就起不來身了?但她看小丫鬟的神情不像有假,就姑且跟著她去蘇宅看看吧。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跟師傅說一聲,剛到師傅的房間,就看到言明玕留下自己要出門云游的書信。耐不住丫鬟的百般央求,林寒霜還是決定和她出谷去看一看。
剛到蘇宅,林寒霜就看到晚娘在蘇哲懿屋外哭得呼天搶地,看樣子蘇哲懿是真得病了。丫鬟帶著林寒霜進屋,晚娘也跟著進來,卻被林寒霜一把推了出去:
“你進來干什么?我是你家公子請來幫他治病的,你進來只會添亂,出去出去?!蓖砟镏垃F(xiàn)在不是無理取鬧的時候,要是公子醒不過來,她一個妾室未來的命運,那可是尤為凄慘了。
林寒霜走上前去,瞥了眼蘇哲懿,看他面色發(fā)青,嘴唇不是發(fā)白而是發(fā)紫,又幫他把了脈,半天吐出一句:
“誰給你下毒了?”接著又抓著他的手腕,看他指甲縫里殘留的藥粉,無奈地擺擺手:
“你為了讓我來見你還真是煞費苦心??!”
“跟著丹霞谷谷主那么久,這醫(yī)術沒白學啊。一眼就看出來我是中毒了,還能看出來我是自己給自己下的?!碧K哲懿自嘲道。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該回去咯,還要幫師傅看門呢。”林寒霜正欲起身,蘇哲懿一把拉住她:
“我都這么煞費苦心地給自己下毒了,你就耐不住性子好好坐下來聽我說兩句嗎?”
“你不會又要說什么讓我留在蘇宅幫你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之類的吧?”林寒霜滿臉的不耐煩,不過她這次倒是誤會蘇哲懿了。
“不是,我是說,從前對你虧欠太多,從來沒有正面回應過你對我的感情。我只是想著從前你接近我是帶著目的來得,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覺得你心思太重。其實你知道,你對我來說,比晚娘是重要許多的。我沒能娶到沈黛,其實我也不喜歡沈黛。個中緣由你是最清楚的,我想也沒有其他女人比你更了解我了。要是你還能回到我身邊的話,我會明媒正娶你的。至于門當戶對這件事,母親都過世那么久了,還不是我自己說了算嗎?”這番話還果真讓林寒霜動搖了,這是蘇哲懿對自己說得,對那個在水牢呆過,還換了張臉的她說得,而不是從前的音琪絲,也不是除了她是誰都可以的那種態(tài)度。
“你,你認真的?”林寒霜還有點懷疑,畢竟蘇哲懿的心眼兒多得嚇人,也許現(xiàn)在的自己對他有什么利用價值也說不準。
“是啊,我的秘密你不都知道?還是說我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瞞過你嗎?倒是你,氣性大得要命哦,那天我不過是發(fā)脾氣吼了你一句,你就直接鬧離家出走是吧?而且當初你想要正室的位子,你怎么不告訴我呢?你總是這樣,想要什么也不說。你讓我猜我怎么能猜得到?”蘇哲懿的眼神倒是溫柔得出奇,林寒霜越聽心思動搖得就越厲害。蘇哲懿趁勢拉住林寒霜的手,說道:
“你替我解毒開藥方抓藥也得好幾天吧?你就不能留下來嗎?”林寒霜這次倒是沒甩開蘇哲懿的手,只是別過臉說:
“誰知道你葫蘆里賣得什么藥?!碧K哲懿笑看著眼前的林寒霜,回道:
“我葫蘆里還能賣什么藥?我不都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了嗎?你就別走了好不好,我保證晚娘不會煩到你的。不過她也不敢煩到你,就你那脾氣......”林寒霜看著眼前軟磨硬泡的蘇哲懿,也只能裝腔作勢地點點頭,答應他就留下來幾天照顧他,等他毒解掉了還是要走的。
蘇哲懿立馬吩咐從前林寒霜身邊的貼身丫鬟把她的房間收拾出來,準備重新迎接蘇宅的女主人。丫鬟高興得什么似的,聽到這話趕忙就去辦了。
“你,剛剛說得那些話,究竟是真得,還是說,你又在打什么算盤?想著用這些話哄我回來,繼續(xù)幫你做什么?”林寒霜是天性里帶的疑心重,這性子好的一點是不容易被人利用或者傷害;可不好的一點也很明顯,就是一再試探別人的真心,直到那個人沒有耐心為止,她還要感慨一句,果然別人是靠不住的。
“你回來不用繼續(xù)幫我做什么,只要做好你作為蘇宅女主人該做得事就行?!碧K哲懿盡力憋著笑回答她的問題,這倒是讓林寒霜完全把戒心放下了。
“不過,你不考慮先想辦法把我的毒解了么?真打算看我在蘇宅辦葬禮啊?”蘇哲懿指了指自己發(fā)紫的嘴唇,林寒霜無奈開了張方子,讓下人去抓藥。
“今天傍晚之前你喝了藥就沒事了,你還挺聰明嘛,還知道給自己下毒只下三分量啊?看起來挺嚴重,實際上也要不了你的小命,是吧?”林寒霜還不忘打趣一下蘇哲懿。
“好啦好啦,娘子你快去開方子讓他們?nèi)プニ?,我要睡一覺,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蘇哲懿還耍起小孩子脾氣了,林寒霜也是第一次看到了這個滿腹心計的男人可愛的一面。
“你好像忘了你是我表哥這件事誒,你怎么還跟自己的表妹撒起嬌了?”
“以前不喜歡你,現(xiàn)在喜歡了,不行嗎?再說你以前唯唯諾諾地,都只敢拉我袖子,不敢拉我手?!?p> “以前只拉一下你袖子就被蘇瑤推進荷花池差點淹死了,要是拉你手,我得在蘇宅被凌遲處死吧?”
“她都死了那么久了,你還一直提,不提她了,你留下來陪著我不好嗎?”林寒霜點點頭,暫時留在蘇宅陪著蘇哲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