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淇一路小跑追著葉序繁,誰料一不小心撞上了也在逛廟會的阮蝶一群人。還剛巧把阮蝶手里打包的糖槐花撞翻了,阮蝶先是一驚,接著就以雷霆之勢瞬時發(fā)作了:
“阿淇,你走路怎么眼睛長頭頂上???鬼在追你嗎?”
“對,對不起啊,阮蝶姑娘,我是去追葉師姐的,不小心把你東西撞翻了。我賠你好不好?”阿淇在阮蝶面前像個犯了錯的小媳婦一樣。秦露又出來打圓場了:
“好了,阮姑娘,大家都認識這么久了,阿淇師弟想必也不是故意的,他都這么說了,你就別為難他啦!”
“對啊,阮蝶姐姐,你人那么好,肯定不會得理不饒人的?!摈祺鞆闹苣借ど砗筇匠瞿X袋,眨巴著無辜的大眼,一臉祈求望著阮蝶。阮蝶也并不是那么斤斤計較的人,她是天生的壞脾氣,這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自然沒再計較這件事了。就在剛才,周慕瑜聽到了一條勁爆的消息——葉序繁也出來逛廟會了。
“哎,阿淇師弟,你說葉師姐在前面?你追她?她也來廟會了嗎?”周慕瑜這個時候嘴里還嚼著沒吃完的槐花蜜糖,口齒含糊不清。
“對啊,葉師姐本來要在客棧叫碗面吃。我剛從馬廄回來,跟葉師姐碰個正著。她說也要請我吃碗面,喊了好久店小二都不來。她就提議出來吃點宵夜,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卑咳鐚嵒卮鹬鞍l(fā)生的事情,這際遇可羨煞了周慕瑜。
“然后你就跟著她出來了?你們還一起吃了宵夜?”周慕瑜有點嫉妒這個小師弟了,那可是他百般殷勤都不肯多看他一眼的葉師姐啊。
“對啊,不過后來我不小心把西紅柿醬灑在葉師姐衣服上了。她沒生我的氣,我怪不好意思的。她說要去成衣鋪重新買一身,我說我可以買給師姐一身新衣服?!卑繑⑹龅闷狡綗o奇,一旁的周慕瑜嫉妒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這附近有成衣鋪嗎?”阮蝶有點好奇,她今天跟著秦露他們逛了一天,都沒買到一件好看的成衣,她也想買一身新衣服。這幾天奔波勞碌,身上這身衣服早就奇臭難當了。
“有的,前面有家成衣店叫“蘭紗坊”,物美價廉,我們師姐妹的成衣大多都是在那里做得。”秦露指了指前面拐角處:
“喏!過了這條巷子,朝右拐第二家,就是‘蘭紗坊’了。大師姐十有八九在那兒?!?p> 周慕瑜先行一步,朝秦露指的方向過去,他可不能錯過這個與葉師姐獨處的千載難逢的機會。阮蝶一行人隨后跟來,看到周慕瑜搶著幫葉序繁付錢:
“葉師姐,你買衣服怎么能不喊我呢?我最會幫女孩子挑衣服了,你聽我的,別買這件,太素了,買那件紅色的,那花紋你看多好看吶。”
葉序繁快要被這個多嘴的師弟煩死了,可是作為百年世交的兩個門派,她也不能就那樣直截了當?shù)鼐芙^周慕瑜。萬般無奈之下,只能解釋道:
“謝周師弟好意,我穿素的穿習慣了,這件紅的于修道之人實不相宜。不如你買了將它贈予別人,或許更為合適?!?p> “是啊,是?。∪~師姐的話很有道理,我也覺得這件成衣不錯,很符合我的審美,不如周慕瑜你就買了送我唄!剛好我選了一下午沒選到合適的。”阮蝶一半是在打趣周慕瑜,一半是真覺得這件衣服好看的緊。她不得不承認周慕瑜挑衣服的眼光比他選女人的眼光要好十倍不止,這件衣服確實不適合葉序繁。
“你來湊什么熱鬧???阮蝶!這是我買給葉師姐的,就算送人還有秦露和黛黛呢,你,站一邊去?!敝苣借ね妻艘话讶畹畹荒樀牟桓吲d,準備自掏腰包了:
“老板,這件紅色的成衣多少錢?”
“姑娘眼光真好誒,這件成衣是今年我們店里賣的最好的一款了,同樣的款式還有一件鵝黃色的,您要不要看看?”老板一臉的喜氣洋洋,就今天一天,來買成衣的姑娘比平時幾天來的都要多,還得是五月節(jié)的廟會,生意人盼的就是逢年過節(jié)。
“阿淇,你剛剛打翻了我的槐花蜜糖,不是說要賠我嗎?”阮蝶又打算坑老實人了。
“是啊,阮姑娘,我是要賠你的。這里好像沒有賣蜜糖的?!卑恳荒樸拢虏怀鲞@個詭計多端的南蠻姑娘要跟他玩什么把戲。
“蜜糖呢,我就不要你賠了,現(xiàn)在我想要這件紅色的成衣,你有錢買了它送給葉序繁,就沒錢給我送一件嗎?”阮蝶開始胡攪蠻纏了,阿淇是一臉的無可奈何。周慕瑜悄悄把阮蝶拉到一邊:
“你這有點過分了哦,你明知道阿淇身上沒帶多少錢,你還問他要這么貴的成衣?”周慕瑜看不下去阮蝶的所作所為;不過此時,阮蝶又心生一計:
“哎,我哪跟天仙一樣,有那么好的福氣哦。男人搶著給人家買衣服,人家還看不上眼呢?!?p> “別說這沒用的,阿淇我不知道,但是你和葉師姐,傻子都知道選誰?!敝苣借ぐ琢巳畹谎郏畹咽仲N在周慕瑜耳朵邊上,跟他說了幾句悄悄話,周慕瑜頓改之前的態(tài)度,興高采烈地問阮蝶:
“此話當真?”
“不信就算了,大不了我自己掏錢買身便宜的唄?!?p> “信信信,還得是你啊,女中諸葛?!?p> “得了,得了,少拍本姑娘馬屁,小心放出來蜘蛛蟄你。”
阮蝶走到老板身邊,給老板使了個眼色,老板心領神會,從鋪子里拿出那件鵝黃色同款成衣,對葉序繁說:
“這位姑娘,你手里這件白色成衣我不能賣了。”
“為什么?”葉序繁摸不著頭腦了,她不知道阮蝶和周慕瑜在搞什么鬼,她瞪了他倆一眼。阮蝶還了她一個白眼,周慕瑜則在一旁賠笑。
“這白色的成衣那位姑娘要了,她要出三倍的價錢。要不您看看這件鵝黃色的?”
“明明是我先來的啊。”葉序繁氣不過,拿著成衣走到阮蝶面前:
“你就對我的東西這么感興趣???阮姑娘?”
“對啊,沒錯啊,是的。天仙看上的東西,那能有差的嗎?”阮蝶開始耍無賴了,葉序繁也沒招,她并不想跟這個無聊的南蠻女人一般見識。
“好了,天仙姐姐,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風餐露宿跟你們奔波了這么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周慕瑜那個財大氣粗的紈绔公子可是說了啊,只要你拿了那件紅色成衣,他就送我同款鵝黃色那件。我覺得你穿鵝黃色未必沒白的好看,這件紅色的嘛,嘿嘿!就賞了我罷?”葉序繁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看阮蝶態(tài)度軟了下來,她也不再咄咄逼人。點點頭,算是默認了,朝周慕瑜走過去:
“周師弟,謝謝你送我倆的成衣。不過比起那件紅色的,我希望你能送我另一件同款式鵝黃色的,可不可以?”這是葉序繁第一次用溫柔和婉的語氣跟周慕瑜說話,周慕瑜心里樂開了花,哪有不情愿的,忙不迭就應下來:
“老板,兩件都幫我包起來?!?p> “好嘞,公子!”阮蝶這時候冷不防拍了周慕瑜的肩膀一下,周慕瑜嚇得一個激靈:
“干什么哇?嚇死人!”
“那件紅色的可歸我咯,不許抵賴?!?p> “好好好,歸你歸你。天色不早了,我瞅著這廟會一時半會兒也結(jié)束不了,明天大家伙兒還要趕路呢。要不咱們這就回客棧吧?”周慕瑜跟其他幾人商量了一下,他們都表示贊成,一行人結(jié)伴回了客棧,一宿無話。
周慕瑜和阿淇兩個人回去之后,都輾轉(zhuǎn)難眠了。
阿淇回想起跟葉序繁在一起的種種,他覺得自己對葉師姐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那是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有的感覺:心里會莫名其妙很滿足,會覺得煩心事也不那么煩,會時不時想起葉序繁莞爾一笑的模樣,他的心就好像湖面上泛起的漣漪,而使湖面泛起漣漪的罪魁禍首——那個小石子,就是葉序繁。
而周慕瑜呢?思來想去之下,覺得自己被阮蝶坑慘了。又羨慕阿淇那個窮小子居然有和葉序繁單獨約會的際遇。他費盡心思都追求不到的仙子,被身邊那個傻啦吧唧的小師弟給截胡了,這不能忍,這怎么能忍,這絕對不能忍!他暗暗發(fā)誓:自己一定要扳回一局,讓葉序繁對他刮目相看。他聯(lián)想到葉序繁穿鵝黃色的衣服有沒有穿素衣那樣仙氣飄飄;他還聯(lián)想到阮蝶穿紅衣的樣子,想起阮蝶的嫵媚嬌俏......沒想到不知不覺自己居然流鼻血了,他起身找敗火的藥,不小心踢到了桌子腳。他覺得阮蝶簡直就是個掃把星。服了藥后,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沒過多久就好夢沉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