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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懸疑偵探

月下追光者

第九十九章 冬日焰火(八)

月下追光者 軒轅樓主 2054 2023-09-17 20:00:00

  “我不明白您對‘和睦’的定義是什么?!边^了許久,蘇雅琴用微澀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如果沒有爭吵、指責和謾罵就算是和睦的話,那我們夫妻關(guān)系一直非常和睦。”

  “好吧,那我換一個問題?!痹S戈微微一笑,“你們夫妻之間還恩愛么?”

  她再度沉默,又過了好一會兒,方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我們曾經(jīng)相愛過,但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七年了,再濃烈的愛情也會在日復一日的生活中逐漸消磨。我想我丈夫可能對這段感情有些倦怠了吧,當然我也一樣。警官先生,看起來您似乎還沒結(jié)婚,所以無法理解,但這是許多中年夫妻面臨的婚姻困境?!?p>  許戈對此不置可否:“倦怠也好,愛情消退也罷,但我想一對正常的夫妻并不應(yīng)該在婚姻存續(xù)期間違背忠誠和義務(wù)?!?p>  蘇雅琴垂著頭沒有說話。

  他繼續(xù)追問:“你知道你丈夫有外遇么?”

  她深吸一口氣:“警官先生,這個問題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有些殘忍了?!?p>  “我很抱歉?!彼焐险f著抱歉,但神色毫無動搖,“但這是例行詢問,蘇女士。”

  她苦笑一聲:“這真的是一個難以啟齒的問題,我有過懷疑,但……沒有找他攤牌,我甚至有些懼怕去戳破這一層窗戶紙。就這樣維持現(xiàn)狀不好么?至少他還愿意在孩子面前扮演一位慈愛的父親,在外人面前扮演一位體貼的丈夫。而我也可以自欺欺人的相信,我的家庭依然幸福美滿……”

  “那我是否可以認為你對你丈夫心有怨恨?”

  “我不知道。”她神色迷惘,“也許有吧,我對他的感情很復雜。但他已經(jīng)不在了,人死如燈滅,我的那些怨恨、不甘也就煙消云散了……”

  許戈沒有再接著追問,他收斂氣勢,溫和地說:“蘇女士,感謝您今天的配合,這幾天還請您保持手機暢通,如有問題,我們還會與您聯(lián)系。”

  蘇雅琴輕輕點頭:“我會的?!?p>  她理理衣服站起身來,臨出門前,一直未曾開口的傅斯瑰忽然道:“蘇女士,你是獨自趕回來的么?”

  她微微一怔:“我女兒在我媽媽那里,我還沒有告訴她們……”

  傅斯瑰沒有再問,目送著她離開。

  蘇雅琴走后,許戈身子一歪癱坐在沙發(fā)上,松了松領(lǐng)口,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雖然是在相對舒適的接待室里,但方才的“閑聊”也并不輕松。

  他回憶起與蘇雅琴的談話,一時竟找不出什么破綻,對方的神態(tài)、語氣和表情完全符合一位突遭噩耗的女士。尤其是在他刻意提起她和高瑞森之間的夫妻關(guān)系時,她流露出來的情感,那種復雜的感覺,既有對他背叛婚姻的怨恨,也有對他遭遇不幸的悲傷,更有事發(fā)突然的震驚、對未來生活的迷惘和尚未全部消散的愛意。

  她的表現(xiàn)合情合理,即使以懷疑的目光所審視,也挑不出一絲一毫的謬誤。

  僅憑這兩段談話而言,蘇雅琴的嫌疑遠遠低于蔣曉曼。

  他苦笑一聲,心里仍有些放不下,不知是這“合情合理”太過完美,還是傅斯瑰曾經(jīng)說過的話:“一位已婚人士被害,他的伴侶會成為第一嫌疑人?!?p>  思緒轉(zhuǎn)到傅教授身上,他下意識地抬起眼向?qū)Ψ娇慈ァ?p>  傅斯瑰正倚在接待室的門口,默然無語。

  真是奇怪,他想,這個案子傅教授好像很少發(fā)表意見。

  “傅教授?!彼麊玖艘宦?,“蘇雅琴……你怎么看?”

  “從目前我們掌握的線索來看,蘇雅琴的嫌疑遠遠不如蔣曉曼?!?p>  她這么說了一句贊同許戈的話,但他聽著卻并沒有放下心,反而更是緊緊地揪住。

  果然,傅斯瑰在停頓了一下后,轉(zhuǎn)折來了:“但是,這位蘇女士并不如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悲痛?!?p>  許戈微微一怔:“是么?”

  她的情緒如此飽滿,很難讓人懷疑她的真實。

  傅斯瑰微微一笑:“你還記得我們剛見面時,她在向你確認了高瑞森的死訊后,因為悲痛過度以及體力不支而站立不穩(wěn)么?”

  許戈點頭,此時此刻,方才蘇雅琴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不斷在他的腦海中回放,他記得非常清楚。

  “我記得,還是你攙扶了她。”

  “這位女士在夜半突然接到宣告丈夫死訊的電話,在震驚、恐懼和悲傷之下,她風塵仆仆地連夜趕回來之前,竟然還有心思為自己噴上了香水。”她笑道,“我在攙扶她時,借著拉近的距離,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p>  “啊?”許戈沒想到會是這個細節(jié),他下意識地捋著自己毛茸茸的腦袋,喃喃道,“我怎么沒注意到……”

  “保持社交距離的話,如果不去刻意分辨,是很難聞到的?!备邓构鍨樗饬嘶?,“蘇雅琴噴的香水應(yīng)該是T家的圣誕限定,以香味細密幽微為賣點,社交距離是很難注意到的,但如果有一位心儀的女士在與你親密接觸時,你聞到了她身上這似有若無、宛如體香的淡淡幽香……”

  她沒有說完,但許戈立刻懂了:“所以這款香水的賣點不在香氣,而在一種……嗯,曖昧的氛圍?!?p>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微微一紅,生怕被傅斯瑰發(fā)現(xiàn)般,握拳抵在唇邊干咳幾聲。

  傅斯瑰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當然這款價格不菲的香水也不是沒有缺點,唔,它最為人詬病的一點是它的留香時間實在太短,差不多只有三到四個小時。如果一位優(yōu)雅精致的女士希望時刻保持這種神秘的氣氛,她不得不隨身攜帶這瓶香水,以便補充。”

  許戈豁然開朗:“三到四個小時……蘇雅琴從老家趕過來差不多便需要三個小時,她身上殘留的香水味不可能來自前一天……”他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升起,“我真是無法想象,她是以怎樣的心理,做出這樣的舉動……這與她在我們面前的表演完全不同。”

  傅斯瑰贊同地點了點頭:“表演,這個詞用的很好,她真的是一位非常擅長表演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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