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豐盛的宵夜和咖啡撫平了大家的疲累,也許是私下里談論的八卦放松了一直緊繃的神經,零點準時召開案情分析會的時候,許戈看著大家重新抖擻起來的精神面貌,十分欣慰。
“老周?!彼c名了,“你介紹一下案情?!?p> “好的。”周珉敲了一下鍵盤,開始播放ppt:“1月4日下午5點18分,110指揮中心接到報警,南僑路楓林大酒店發(fā)生集體.中.毒.事件,目前已造成五人死亡,42人出現不同程度的中毒癥狀。經過現場勘測和與衛(wèi)生部門應急處理小組的溝通,已確認是氯甲酸三氯甲酯,也就是雙光氣中毒。初步判斷嫌疑人提前將雙光氣注入舞臺上使用的地爆球中,當地爆球引爆,雙光氣噴灑至受害人的身體,繼而引發(fā)肺部水腫,最終造成窒息。”
唐修華補充道:“我們提取了散落在舞臺周邊所有的地爆球碎片,檢測出了殘留的氯甲酸三氯甲酯,舞臺及其周圍、第一二排的座位附近也檢測出了呈噴濺狀的雙光氣殘留。經過與應急處理小組溝通,只在酒店二樓的金蘭廳檢測出此殘留,酒店其余地點暫未發(fā)現有毒物質?!?p> 許戈開口總結:“所以現場勘測與案發(fā)時拍到的視頻內容一致,兇手就是以地爆球作為媒介進行投.毒,這就是一起針對康世集團以康紹川為首的受害人的故意殺人案件?!闭f到這里,他轉頭看向江巍,“巍啊,你們去醫(yī)院對受害人的走訪調查怎么樣了?”
江巍搖了搖頭,微微露出遺憾的表情:“暫時沒有挖掘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p> 許戈又看向傅斯瑰:“傅教授有什么高見嘛?”
“高見不敢當,但兇手的畫像可以大致勾勒出來了?!备邓构迓龡l斯理地開口,“兇手高智商,高學歷,在生化方面具有極高的專業(yè)技術,平時能接觸到雙光氣等化學藥品,動手能力很強,對康紹川及其他股東心懷不滿。兇手性格清高自矜,但平時為人和善,不善言辭,甚至較為內向,如果翻看他的履歷,會發(fā)現他一直循規(guī)蹈矩,甚至連遲到早退這種違紀行為都不會有。兇手近期一定面臨著較大的人生變故,這種變故足以粉碎他的人生希望。在案發(fā)前他一定去過楓林酒店的現場踩點,也熟知康世集團年會的流程安排,他精確計算了雙光氣的用量,確保他最想殺的目標會當場死亡。”
說到這里,她微微一頓:“甚至,案發(fā)的時候他就在現場,親眼見證這一場襲擊?!?p> 最后一句話令眾人不寒而栗。
許戈咳嗽一聲,打破了一室寂靜:“調查方向傅教授已經給我們指明了,下面我分組布置一下工作……”
案情分析會一直開到凌晨2點,接下來的工作多半要圍繞調查康紹川的社會關系、走訪受害人家屬、調查雙光氣來源來開展。但鑒于這些工作不好在凌晨開展,眾人松了一口氣,勉強撈到了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家里住得近的警員準備回家,住得遠的只好在值班室對付一宿。
周珉勾著林軒的脖子感慨:“天亮又是一場硬仗要打?。〔贿^現在回去還能睡5個小時,還好還好?!?p> 林軒給了他一個羨慕的眼神:“我去整理一下康紹川以及其他七名股東的資料,爭取天亮前能做完?!?p> 周珉同情地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沒有辦法,這座城市的長治久安,總是需要有人負重前行。
傅斯瑰盯著白板怔怔出神,那上面已經貼好了五名死者的照片,居中的正是康紹川,照片中的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不少,頭發(fā)烏黑,戴一副黑框眼鏡,沖著鏡頭微微笑著,整個人的氣質溫文儒雅,不太像是商人,倒更像是一位學者。
許戈走過來詢問:“傅教授,我送你回家?”
傅斯瑰搖了搖頭:“我家太遠了,現在折騰回去也睡不了多久?!?p> “那你去躺椅上睡一會兒?”
“算了,心里壓著事也睡不著。”
“在想案子?”
“不,我在想康紹川?!?p> 許戈微微一怔,繼而反應過來:“他和你們家有交情?”
“商業(yè)上的往來不算多,畢竟他是做化工起家的,和我家的產業(yè)不搭界,但是我爸和他的私人交情還算不錯?!备邓构逦⑽⒁恍?,“你也清楚,所謂的上流社會如果撕去了那一層華美的外衣,其實內里更加不堪,對欲.望也更加直白。就拿男女關系來說,像之前的董家,夫妻倆各玩各的才是常態(tài)。但是康紹川不一樣,他的口碑一向很好,可以說是潔身自好,他既不貪財,也不好色,為人謙和自律,從來沒有在圈內鬧出什么丑聞?!?p> 許戈捋著奶奶灰若有所思:“聽你這么說,這還是一朵白蓮花了?”
這個比喻把傅斯瑰逗笑了,她搖搖頭:“知人知面不知心吶,即使他和我爸私交不錯,我也不可能知道他有什么隱秘?!?p> 許戈干勁滿滿地一揮拳:“那就把他的秘辛都挖出來!”
“那就要好好地和他夫人聶薇談一談了?!备邓构逦⑽⒁恍?,“說起來康紹川和他夫人的感情史也是一段佳話?!?p> 許戈露出感興趣的表情:“哦?說來聽聽。”
“康紹川白手起家,早年潦倒,一直保持單身,直到事業(yè)上小有成就才開始考慮終身大事。他夫人是他苦苦追求來的,聶薇比他小12歲,雖然既不是名媛也不是美女,但是一位卓有成績的化學博士。他們結婚的時候,康紹川40歲,聶薇則剛剛博士畢業(yè),婚后她就進入康世集團旗下的研究室工作,這些年康世制藥在市場上攻城略地,聶薇也出了大力。當時還有人調侃他們,說康紹川的真愛其實是化學,不僅自己從事化工行業(yè),就連娶的老婆都是化學女博士?!?p> 許戈“哈”的一聲笑了起來:“有意思,他們這對夫妻倒是有點顛覆我對富豪聯姻的刻板印象了?!?p> “他們夫妻倆一直感情甚篤,對于康紹川來說,聶薇不僅是他的靈魂伴侶,更是他事業(yè)上的伙伴。所以,如果他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秘的話,聶薇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后的知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