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這個權(quán)力?!痹S戈正色道,“雪下了兩天,雖然已經(jīng)停了,山道可是沒那么容易疏浚的。”
何忠怪眼一翻,胡攪蠻纏道:“那我也不想再待在這里了!這個鬼酒店一天死了兩個人,誰知道自己會不會變成下一個?”
“看來你們已經(jīng)知道曾進輝的死訊了?!痹S戈沉聲道,目光落在徐耀辰的身上,對方趕緊移開視線,不敢與他對視,“不過,之前徐先生和喬小姐都否認認識曾進輝,對于一名陌生人之死,何先生的反應是不是過大了?”
何忠一愣,氣焰低了下去:“咳,我也只是在商務活動上和曾總有過幾面之緣,不算很熟……”
“哦,不是很熟?!痹S戈微笑著重復了一遍,忽然揚聲道,“嚴導,我聽說各位到這里來是為了拍一部叫做《雪人傳說》的電影,對吧?”
嚴立怔了一下,不明白話題怎么突然跳到自己身上了:“不錯?!?p> “我在網(wǎng)上搜索了一下,關(guān)于《雪人傳說》的信息不算多,只聽說這是一部集復仇、傳說、犯罪于一體的電影?!痹S戈微微一笑,“何先生如此不顧危險地急于下山,不會是因為入戲太深,將電影劇情當成了現(xiàn)實,以為自己會成為下一個被復仇的對象吧?畢竟,陶漪之死與電影中女主角之死一模一樣?!?p> 何忠臉上的橫肉開始顫抖起來,不得不說許戈戳破了他的心事。
嚴立卻是“哈”的一聲笑了起來,邊笑邊搖頭:“荒謬,許警官,這種無稽之談從一位警察的口中說出來,實在是令我覺得可笑?!?p> “是么?”許戈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何忠臉上,“既然如此,各位也沒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吧?不如在酒店再好好待上一天,明天一早大概道路就能疏浚,等山下派出所的民警到場,做完筆錄,各位自然就可以回去了?!?p> 嚴立臉色一僵,沒想到竟然被他反將一軍。何忠的一張胖臉上忽青忽白,一時竟然進退兩難。
“誰吵吵著要走?”
玄關(guān)處的自動感應門向兩邊打開,逆光走進來兩名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們身后是巍峨的連綿雪山,一連幾日的陰暗的天空首次露出溫柔的晨曦,天空湛藍如洗,一輪初陽正冉冉升起,天光灑在她們的臉上,無端襯托出了幾分圣潔的味道。
許戈聽見這熟悉的聲音,驚訝地看向玄關(guān)。
傅斯瑰和陳旖都穿戴整齊,長靴上沾著雪泥,顯然剛從外面回來。
許戈迎了上去:“傅教授,原來你早就起來了?!?p> “嗯,難得天晴,出去走走?!?p> 許戈責備道:“你怎么不叫我?”
傅斯瑰微微一笑:“你累了一天了,不想打擾你休息?!?p> 她冷淡地斜睨了一眼仍不服氣的何忠,對董經(jīng)理道:“董總,既然客人強烈要求,你就派一輛車給他們吧。不過,司機就不必了,讓他們自行開下山去,最多也就是在被堵住的路段等上幾個小時,肯定比待在酒店里強多了。你說是吧,何先生?”
何忠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哦對了,山里天氣變幻莫測,雖然現(xiàn)在是晴天,但興許過一會兒就變臉了。諸位若是運氣不好,在半道上遇到風雪,恐怕就要永遠與雪山為伴了。”
何忠氣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他一走,嚴立自然跟上,臨走前他深深地看了傅斯瑰一眼,不料剛一轉(zhuǎn)身便被叫住了。
“嚴導,我個人認為‘復仇傳說’并非無稽之談,畢竟現(xiàn)實中也曾發(fā)生過致敬文藝作品的案件?!备邓构逦⑽⒁恍Γ安贿^,若是心里沒鬼,又怎會懼怕所謂的‘復仇傳說’呢?”
嚴立一張臉也慢慢地漲成了豬肝色,但他比何忠要強一些,勉強維持住了平時的風度,冷冷道:“這位小姐說得對,但人有憂思畏怖,并非一句‘心里有鬼’便可概括?!?p> 一場鬧劇消弭于無形,許戈悄悄握住了傅斯瑰的手,感覺到她的掌心溫暖并不冰涼,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外面冷,小心著涼。”
傅斯瑰微微一笑:“沒事,我出去走了一圈,運動了一番,反而有些熱了?!?p> “對不起,好好的休假又被打亂了?!?p> “沒關(guān)系。”她點點自己的腦門,“這個案子不復雜,沒讓我怎么動腦,也算是休假了?!?p> 許戈“噗嗤”一聲笑了,一大早被吵醒的郁氣消散得干干凈凈。
站在一旁的陳旖見他們兩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覺得自己的腦門仿佛在閃閃發(fā)亮,于是非常不悅地“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大堂里的人幾乎散了個干凈,只剩下董經(jīng)理苦口婆心地安撫著被打的保安和受驚的前臺。
許戈擁著愛人,輕聲道:“雪已經(jīng)停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鎮(zhèn)上的民警就能上山了?!?p> 他看著忙得腳不沾地的董經(jīng)理,臉上掛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一張臉白得跟鬼一樣,明顯一夜沒睡,心力交瘁到了極點:“哎,說起來老董也是倒霉,我看他也已經(jīng)快到了極限,撐不住了。”
傅斯瑰應了一聲:“無論是對誰來說,今天都是最后的機會了。”
二人對視一眼,剎那間心意相通。
……
一整個白天都風平浪靜,天公作美,大大的太陽掛了一整個白晝,是冬季難得的大晴天。只要夜里不突降大雪,明天一早眾人就可以離開這個快成“幽靈酒店”的鬼地方了。
酒店里風平浪靜,劇組的一行人沒有再鬧事,陳旖和封越還饒有興趣地在周圍走了走,觀賞了一下雪山風光,至于另一位住在7樓的客人,除了吃飯外幾乎沒出過房門,酒店發(fā)生的兩起惡性案件,對他來說幾乎沒有影響。
不過,明眼人都很清楚,所謂的“風平浪靜”不過是表相,平靜之下是還未掀起浪花的暗涌。
夜幕很快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