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是寵非愛
忠勇伯府那幾日辦了老伯爺?shù)膯适掠洲k了馮二郎的喪事,接二連三的噩耗讓馮家顯得蕭條落寞幾分。
云疏遞了拜貼,看望沈氏。
這算是她第一次見到沈氏,婦人面色憔悴,眼眶紅潤又黯淡,沒了光彩。
云疏奇怪,馮家二郎死了不正如她所愿,怎么她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
沈氏跪在佛龕前,低笑,帶著瘋癲之態(tài):“我以為會是云闕那個賤人回來看我笑話?!?p> “沒想到,派了個擋箭牌?!?p> 云疏微愣,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不過她卻沒忘了眼前這個面態(tài)慘淡可憐的女人可是害死姐姐腹中孩子的兇手!
“馮家二郎是你殺的,我阿姐曾經(jīng)小產(chǎn)死了的孩子也是你害得。你如今在這里裝什么可憐?”云疏聲音氣憤,想到阿姐半死不活的模樣,就恨不得眼前的婦人跟她一樣受煎熬。
沈氏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她神色不屑,狠厲,湊近云疏,一把抓住云疏的領(lǐng)子,咬牙切齒恨聲道:“我殺了她的孩子?那我的阿羅呢?我的兄嫂呢?他們就該死嗎?”
阿羅是誰?
云疏推開那發(fā)瘋的沈氏,后退幾步,青霜和張婆子在外邊守著,沒聽到里面的動靜。
她驀然想起,阿爹曾經(jīng)同她說過,沈氏是他手下副將沈明的妹妹。
沈氏苦笑,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目光卻依舊帶著憎恨:“我兄長隨你父親出征不足月余就陣亡,他是副將!他怎么可能會那么輕易陣亡!”
“一定是你父親做了手腳,怕我阿兄搶了你們云家的功才把他殺害!”
云疏立馬開口打斷了她:“不可能!”
沈氏冷笑:“不可能?那我嫂嫂為何會不顧年幼的雙生子以死證明我阿兄的清白?”
“我可憐的侄兒,一個死了,一個被我養(yǎng)在這內(nèi)宅后院卻也被你阿姐給推下水淹死了!”
云疏大驚失色,內(nèi)心翻起驚濤駭浪,阿姐怎么會殺人!她是那么柔弱溫良的人啊。
“胡說,我阿姐在你們伯爵府被你們折磨地人不人鬼不鬼,如今還自殘昏迷在丞相府呢!”云疏可恨眼前這個瘋婦竟然如此顛倒黑白,肆意編撰污蔑她的家人。
沈氏哼笑,眼里盡是不屑:“果然是一家人,個個心狠手辣,如今還有你這么個蠢貨維護(hù)他們!”
“云闕的孩子是她自己不要,自己害死地。我不過平日里想折磨折磨她替我兄嫂報仇,可我殺不了她?!?p> “我只能為我的阿羅謀劃,可是云闕這個賤人竟然殺了他!殺了他??!”
云疏冷眼看著沈氏一副瘋癲模樣:“那是我阿姐血脈骨肉,你說謊前都不掂量掂量嗎?”
沈氏仿佛耗盡了精力一般,喘息著靠坐在一旁的柱子旁,她依舊惡狠狠地盯著云疏:“我恨不得你們云家人全部都去陰間陪我兄嫂。”
“不過你是真的可憐啊,你阿姐利用你對付我,被賣了還心心念念護(hù)著她。”
云疏咬牙,忍不住揮落香案上的瓜果,直愣愣的打在沈氏的身上。
“我阿姐出嫁前過的風(fēng)光恣意,嫁過來后被你們一家人折磨地人不人鬼不鬼,你以為我會信你?”
“今日我來便是警告你,若想相安無事便從宗族里過繼一個孩子到我姐姐名下?!?p> “若是你在興風(fēng)作浪,害我姐姐,別怪我不留情面?!?p> 青霜進(jìn)來時聽到云疏的話,不禁顫了顫,她第一次見到云疏發(fā)這么大脾氣,跟她從前見過好似變了個人。
“娘子,該走了……”青霜低聲道。
云疏回頭瞥了沈氏一眼,眸子漸冷。
青霜跟在云疏身后,剛剛屋內(nèi)二人的對話她聽到了一些,深覺后怕。
若真如沈氏所言云闕是那么一個狠毒有心計的人,留在丞相府豈不是很危險?
她想開口提醒云疏,可是見云疏臉色沉重,便轉(zhuǎn)了個話題:“娘子,莫要為沈氏這種人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dāng)。”
云疏疲倦地抬眸,望了望天,仿佛自言自語:“我相信我的家人,若她再冥頑不靈傷害阿姐,那便留不得了?!?p> “讓張嬤嬤盯著她,別讓她自戕給人留下話柄,伯爵府近日總是白事,難免對阿姐名聲不利?!?p> 青霜點頭應(yīng)聲道。
云疏嘆了口氣,情緒低落,手心也不自覺滲出虛汗,對青霜淺聲問道:“我受大人庇護(hù),如今卻濫用他的權(quán)利,會不會太過張揚……”
青霜搖頭:“娘子,奴婢從第一眼見你做菜便覺得你與尋常與人相處時不一樣。”
“奴婢覺得,您該是璀璨明亮,恣意張揚的性子,又怎么能受世俗的拘束呢?”
云疏淡笑:“小丫頭能說會道,可是我不能一直依靠大人呀,他是高山之巔的冰霜,豈是人人都能觸碰地?!?p> 青霜不解,有些驚訝:“難道娘子不知道大人寵愛一個人就可以讓你肆無忌憚嗎?”
云疏抿嘴:“是寵是愛終究是不同地?!?p> “大人是寵我,我卻覺得大人的寵帶著一些愧疚和謙讓。至于……愛?!?p> 云疏眼神恍惚,她心里總覺得有一處迷霧,讓她解釋不清楚那種情感。
她和大人確實和尋常夫妻一般相敬如賓,可是卻少些東西。
阿娘從前也說父親愛她,但是越長大,她越看不出父親對阿娘的愛。
所說父親對阿娘的愛是對方氏惡行的一味寬縱,那她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質(zhì)疑阿娘的話。
青霜嘆了口氣,娘子懂得確實比她多得多。
但是,她真的覺得大人只有在看娘子時眼里才有一絲生氣勃勃的光亮。
她雖然不懂什么寵愛不同義,但是能從淺顯的表面看出什么。
兩人回了丞相府,云疏知道云闕醒了,又哭又笑地跑回閣樓。
蓮子沒敢與云疏說鳳長榭一人來過在室內(nèi)待過一段時間,若是因為這讓兩人生了嫌隙怕是不好。
云疏安慰云闕:“阿姐,你在這里安心住下,待我處理好事,你回伯爵府便能順暢無憂了?!?p> 云闕虛弱地笑了笑,點點頭:“難為我疏兒了。”
云疏握著她冰涼的手,心疼地看著她:“哪里的話,你我是姐妹,不說外話?!?p> 云闕眸子僵了一瞬,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