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學(xué)士之死
“馮姑娘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今日沒有旁人,您盡可說?!?p> 真怕她又來砸店。
今日馮冰潔穿了一身白,宛若仙女,表情比上次舒展許多,鐘毓婉看著她覺得賞心悅目。
“這次來,是想感謝老板娘幫我識人,目光如炬,認(rèn)清李云川那無情之人?!?p> 聽到她這般輕聲細(xì)語,鐘毓婉還不習(xí)慣,記得之前兩人總是刀劍相向或者互相唾罵,做夢都沒想到,會有今日這班和諧的景象。
“言重了,都是小事,”她倒了兩杯茶,“怎么說都是女子,互相照拂理所應(yīng)當(dāng)?!?p> 故意找茬的除外。
“如若不是姑娘,我還尋不到現(xiàn)在這段良緣呢,所以想請姑娘參加成親禮?!?p> 鐘毓婉一口水差點兒噴出來。
這才幾天,馮冰潔這丫頭就找到良緣了?
不過也是,過了幾天,她都成親了。
“還敢問,是哪家公子有這福氣,能獲得馮姑娘芳心?”
“褚大將軍家的嫡子,禇榮夏?!?p> 她臉上泛起一抹嬌羞,看起來是真喜歡大哥。
準(zhǔn)確來說,是曾經(jīng)的大哥,他因軍務(wù)繁忙,還從未娶妻呢。
御史家的女兒嫁到鎮(zhèn)北將軍府,門當(dāng)戶對,馮御史做事有章法,在朝中不算小人,何況御史臺并未參與皇子間的爭斗。
只是她擔(dān)心馮冰潔發(fā)起瘋來,禇榮夏承受不起。
不過現(xiàn)在與她也無關(guān)了。
“那就賀喜二位喜結(jié)連理,百年好合?!?p> “不知老板娘可否賞臉參加?”
以前只顧著怎么躲開馮冰潔,換了一世,覺得這個女子其實本身性格不錯,心腸并不惡毒,都怪李云川從中作梗,挑起女人間的爭斗,自己從中獲利。
邀請她參加也不是不可,若以雪霞閣老板娘的身份去,卻是不妥當(dāng)。
都察御史和鎮(zhèn)北將軍兩家結(jié)為兒女親家,京中各高門貴族,王公大臣定會紛紛出席,若是在其中暴露了身份,豈不是自討苦吃。
但到時候以廣裕王妃的身份出席,肯定也會出亂子。
“太不巧了,這兩天我要去別處進貨,去談酒樓里的事情,恕我不能出席,憑馮姑娘對在下的感激之心,賀禮一定送到?!?p> 與其說是為她送賀禮,不如說是給前世的兄長嫂子送禮。
“原來是這樣,”馮冰潔略顯失望,“那改日再我同夏哥一道來你雪霞閣吃酒?!?p> “恭候二位光臨,不知道吉日是何時,我好差人送禮過去?!?p> “皇上十日后壽辰,做子民的不敢與天子同日慶賀,三日后,我們便成親?!?p> 到時候過去偷偷看一眼大哥,算是了卻自己的一樁心愿。
她自來熟地拉住鐘毓婉的手:“還有一件事,你可知李云川也要求親?”
“可是鎮(zhèn)北將軍府的褚眠春?”
“那倒不是,而是大學(xué)士陳華英家的陳詩雨。”
“老師?”自知說錯了話,她立馬改口,“我是說,老學(xué)士家的女兒?”
陳華英曾經(jīng)在她入宮之后,做過鐘毓婉數(shù)月有余的老師。
竟然不是褚眠春,也就是說,這一世,李云川換了路數(shù),沒有做將軍家的女婿,握住兵權(quán),而是做了文官的女婿,想要在朝中勾結(jié)黨羽,拉幫結(jié)派。
但陳華英志向并不在黨派黨派之爭,怎么會在這個多事之秋,將女兒嫁李云川呢。
“是,聽我爹說,這是之前就由廣和王親口定下來的事情,并不是如我一般一時起意,朝中這幾日是接連發(fā)生了喜事,先是廣裕王大婚,接著是御史臺、鎮(zhèn)北將軍府,過幾日又是皇上壽辰,說不定還會賜婚于廣和王,今年真是個好年?!?p> 這樣說來,的確是個好年,她鐘毓婉重生于世,有機會復(fù)仇,怎的不算好年。
但是李云川向陳家求親一事,的確對于鐘毓婉來說有些蹊蹺,須得再行查探。
多虧馮冰潔脾氣直爽,心里藏不住事情,不然等圣旨一下,她沒有對策,讓李云川得逞。
“是啊,好年,我就再次恭賀姑娘了?!?p> 馮冰潔走的時候依依不舍,這是將她當(dāng)做閨中密友了,還夸她身上有股花香。
倒是也不必,她前世還想害死褚琀秋呢,這一下子過分親密,讓人有些接受不了。
楊勉走出來,對她問來問去,竟然他也不知道,李云川要求親于陳家。
“怎么可能啊,陳詩雨……我記得以前有相許之人啊?!?p> 當(dāng)真感覺自己白活了這么些年,朝中的事情都沒摸個清楚:“誰???”
“是……我想想……應(yīng)該是錢尚書家的兒子。”
戶部尚書錢寶瑞可不是個清白之人,李云川還未登基時,李赫在晚年就因為他貪贓枉法,將錢家滿門流放。
陳詩雨這是逃過一劫。
歐陽檀回來,看著兩人思索著什么事情,問:“你們想什么呢?”
“你認(rèn)不認(rèn)識錢尚書?”她邊想邊問。
桌子上的蘋果有一面給爛了,歐陽檀悄悄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從正面看,瞧不出來:“不認(rèn)識,但是有耳聞,據(jù)說他為官清廉,人也頗為義氣,多年前信王叛亂時,他不顧身份,出面勸先帝切勿誅殺,雖說信王注定是要死,但錢寶瑞獲得了義節(jié)之名,后來皇上提拔他當(dāng)戶部尚書,算是一段佳話了?!?p> 原來一開始錢寶瑞并未名聲狼藉。
信王叛亂,是在她出生之前,皇上剛登基,朝廷不穩(wěn)固。
史書上記載,信王在北方帶兵謀反,正是鎮(zhèn)北將軍褚英杰平定戰(zhàn)局,其中不少人得道晉升,大學(xué)士陳華英就是其中之一。
“為何問起他,雖然錢寶瑞仍然拿著戶部尚書的名頭,卻是久不上朝,一直養(yǎng)病在家,現(xiàn)在把持戶部的是戶部侍郎高坤?!?p> 印象中,陳華英并不是一個多么愛財愛名之人。
但也難怪,人性使然,拋棄失權(quán)的錢寶瑞,選擇廣和王。
楊勉拿起剛剛那個蘋果就咬了下去:“誰和誰成婚,關(guān)你什么事兒,那都是皇上的旨意,你想管也管不了。”
“我剛從叔父那兒,帶回來一個消息,你可想知道?”歐陽檀也不提醒楊勉,看著他咬下去半只蟲子,惡心地吐出來,喊爹罵娘。
鐘毓婉腦子還用在另一處,沒空理他倆打打鬧鬧:“你說?!?p> “前些日子,我不是讓美人兒幫我躲人,躲得就是叔父,他非讓人看著我,本少爺費了半天勁才逃出來,可不能讓他手下的人抓回去,”他拿了另外一個完好的蘋果,嘲笑楊勉,接著說,“今日得了空,去給老人家賠罪,順帶著說了幾句李云蕭的好話,沒想到聊著聊著,呈上來一訃書。”
“訃書?”
“上面寫,大學(xué)士陳華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