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寒毒入骨
“好!好!”歐陽檀大聲喝彩,“花翎槍法果然是名不虛傳,年紀不大,槍法不弱!”
還好鐘毓婉以前隨著李云川出使北方的時候,見過這一套槍法,還記得大概,舞個輪廓架勢還是可以的,心法卻是沒學過分毫。
外行看熱鬧,歐陽檀論文排得上名,要說武學,他是看不出半分,頂多在書上見過招式。
楊勉偷偷問:“沒想到娘娘還有這本領(lǐng)?”
“沒本事怎么混黑白兩道,”她扔下槍,沖歐陽檀說,“怎么樣,北域的槍法歐陽公子還看得上眼吧?!?p> “美人兒,你倒是提醒我了,這幾天朝里嚷嚷著,要給小公主張羅駙馬,里面還有獨孤家的獨孤平川,是不是你的兄長啊?”
她反應(yīng)快:“我不過是獨孤家旁支,和主家不親近,也沒什么近親,不敢與獨孤大公子攀親?!?p> 小公主,是李思月了。
算算,李思月的確是這個時候出嫁,駙馬不是獨孤平川,而是南岳十六皇子,邊樂康。
記得當時李思月鬧著不嫁,但是見了邊樂康一面,便一見鐘情,非他不嫁,被李云川笑稱是“色欲熏心”。
但,之前可是只有和親一說,并無選婿之言。
看來是因為李云睿被皇上責罰的緣故。
邊樂康與李云睿關(guān)系不錯,當年來到北昌國也是他力薦,現(xiàn)在李云睿被罰,邊樂康也就沒了來的道理。
事情開始向不可控的方向發(fā)展了。
“你可知道南越國皇子要來的事情?”鐘毓婉問。
“并未聽說,你說的是哪一個?”
看來的確如她猜想的一般。
不會真的因為自己,而拆散了人家的姻緣吧?
“沒什么,就是問問?!?p> 說不定李思月也有別的心思呢。
想到這種事情就會頭疼。
“別理她,”楊勉從側(cè)面看歐陽檀,心里覺得他長得跟娘們兒似的,太他媽好看了,“這丫頭,從來都是只問不說?!?p> 說出來也沒人信啊,難不成要說公主得去和親?
回去的時候她還在想這件事情,在院子里踱步,下起飄飄細雨,才進去。
連李云蕭進來都沒發(fā)覺,他在旁邊站了好一會兒,沒打擾鐘毓婉。
“王爺?”這才看見他,今天穿了一身紫色褂子,襯得脖子膚如凝脂啊。
“想什么這么出神?”他的眼睛和一汪深潭一樣,表面波光粼粼,再仔細看卻深不見底。
如此問,她也沒辦法回答,坐下問:“沒什么,愣神,王爺怎么來了,想找我喝酒?”
“本王就不能找你干些旁的?”
“旁的,沒什么意思?!?p> 三十多年什么都玩兒的差不多了,還有什么好奇的、有意思的,現(xiàn)在還是大仇得報讓她痛快。
“聽門口阿浪說,王妃天天跑出去?”
阿浪這個小侍衛(wèi),不讓他說,嘴巴真是該打了。
“不是天天,偶爾,也就是走走市,府中太悶,不利于我瘋病的好轉(zhuǎn)?!?p> 人就是不瘋,也一直待在一片青瓦高院中,都是要被逼瘋的。
“沈燕惜能呆得住,你為何不可?”
還把她們兩個比起來了,鐘毓婉不爽:“沈妹妹她有自己的活法,哪里用得著和我攀比,這比法不妙?!?p> “過幾日皇上壽辰,你要隨本王進宮?!?p> 這話讓她有些恍惚:“好,不給王爺丟臉。”你也別給我丟臉。
“王爺,”她拿起院子里的水壺澆花,“聽說小公主要婚配,有沒有什么人選???”
李云蕭拿過她手中的水壺,澆里面的花:“父皇是有此意,說是選婿,你又是哪里聽說的?”
事情還沒聲張,怎的就傳到了鐘毓婉耳朵里。
不是都說廣裕王廢物到朝都不上嘛,她怎么看他一天不落。
“沒哪里,”回頭看他膚色又開始蒼白,喘息聲也不穩(wěn)定,岔開話題,“王爺這個病是什么時候得的,我看著不像寒癥,倒像是中了毒?!?p> 這時,李云蕭停下手里的動作,看著她。
二人站得很近,那種威壓讓鐘毓婉很不舒服,于是反瞪著他說:“我說的不對嗎?”
氛圍持續(xù)了很久,兩個人互相打量對方的眼神,又同時認輸。
“你說得對,本王身上的是寒毒。”他接著澆水。
“依我看,王爺身上的毒已有多年,按常人來說,此毒已經(jīng)深入骨髓,無藥可醫(yī),是時候一命嗚呼,”她有模有樣地分析,“但王爺體內(nèi)有一股內(nèi)力護體,不至于讓心肺受損,發(fā)病也只是時不時,并非持續(xù)有冷氣纏身的癥狀,我說的可對?”
“繼續(xù)?!?p> 他不否認,鐘毓婉當他就是默認了。
“那日,王爺隨著德妃娘娘進來,我便聽到你腳步不穩(wěn),身體疲憊,說話卻絲毫不見萎靡,而多年寒癥的病人說話氣短,肺部陰虛,可見你只是短暫虛弱,再回想我下轎時候,摸到你手溫冰冷,應(yīng)該是寒毒。”
“為何不猜想是別的???”
“我那日……同王爺一起入眠,就算是外面風大,夜深露重,也不會全身蓋著被子還著涼,應(yīng)該是王爺睡在床外圍的緣故,讓冷氣入體,我這才覺得是寒毒?!?p> 說完,她感覺到李云蕭神情有所變化,于是追著問:“王爺可知,這是哪一種寒毒?”
告訴她也無妨:“寒春散?!?p> 竟然是寒春散,而李云蕭這么多年居然還沒死。
一般的寒毒都是先于四肢開始,再冷凍而死,寒春散是一擊斃命的毒藥,他怎么能活到現(xiàn)在的。
“你很吃驚?”
這擱誰,誰不吃驚?一個本該死的人,站在她面前,平常還看不出來他身中劇毒。
看她如此驚訝,李云蕭心中竟然有些得意在,臉色轉(zhuǎn)好:“雖然本王活了二十多年,有內(nèi)力護體,還有這些年的自身修養(yǎng),但卻是活不過三十的。”
怪不得他在褚琀秋的記憶中幾乎沒有出現(xiàn)過,而且無緣無故就歿了,原來是這寒春散。
“沒有解藥嗎?”身為皇家子弟,找一份解藥應(yīng)不是什么難事。
他搖頭,不見悲傷:“沒有,至少以本王的學識調(diào)查,還沒有結(jié)果?!?p> 鐘毓婉腦子里想了兩件事情,第一件是李云蕭死后,她要給他守寡一輩子,第二件事,沒了李云蕭,她手中對付李云川的棋子就少了一顆。
想要真正扶植李云蕭,報復李云川,得先把寒毒解決了,她扶額嘆氣。
見鐘毓婉有些傷心,李云蕭還以為她是為自己哀痛,緩緩說:“只有一樣東西可以試試,但不在北昌國。”
她腦袋轉(zhuǎn)得飛快:“南越國的火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