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燈會
七日后。
許峰緩緩睜開眼睛,曙光已經(jīng)透過紙窗照進(jìn)了屋內(nèi)。
自從七天前宋裕讓他照看趙明理后,他便直接搬進(jìn)了影衣司為趙明理準(zhǔn)備的院子里。
“這幾天連夜修行,總算是要到筑基境四階了?!?p> 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間,一出門便看到了在練習(xí)鶴云拳的趙明理。
“許兄你醒了?”趙明理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許峰也熱情地跟他打招呼:“今天起得這么早?”
“一日之計在于晨,我邋遢了那么長時間了,是該振作起來了?!?p> 趙明理生澀的拳法揚起了地上的落葉,一旁的許峰看了一會,指出了幾處問題。
他的話讓趙明理恍然大悟,接著更加勤奮地練習(xí)了起來。
從趙明理的拳法里,他能感覺到,趙堯是真心不喜歡自己兒子走上練武的路。
就在這時,院門外一陣渾厚的聲音傳來。
“靖王特遣老奴來此送趙圣補品?!?p> 趙明理聽到這聲音,臉色沉重地嘆了口氣。
“哎,又來了?!?p> “只要這禮一日不送進(jìn)來,這靖王的老家仆就還得來這里?!痹S峰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笑道。
趙明理看了看許峰,鼓起勇氣說:“這些天我也想清楚了?!?p> “你確定嗎?按照我的計劃行事?”許峰絲毫不意外他的決定。
“我確定。”趙明理點頭。
“我身為上林書院的人,又身懷天道印記,要是連這渝州城都得偷偷摸摸的出去,那以后去了皇城,還怎么諫言?”
“都決定了,那就去收禮吧。”許峰笑了,“這靖王的大公子想邀你去燈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p> 趙明理打開了院門,此時的院門口,一個年邁的家仆驚喜地看著他。
“趙圣啊,你可算出來了,這些天累積起來的禮物,堆得比小人都高了?!崩霞移蜕砗筮\禮物的幾個人激動得都要哭了。
“東西都放進(jìn)來吧,趙某深得靖王關(guān)懷,改日一定登門道謝?!壁w明理對著眾人行了拜禮。
“趙圣你別著急,”老家仆從盒子里掏出一封信,“大公子特地邀請您跟他的兄弟姐妹們一起去看燈會。”
趙明理接過信件:“你回去告訴大公子,這信我收下了,我們燈會再見?!?p> “好嘞好嘞,小人一定帶到?!?p> 老家仆親自監(jiān)督眾人將禮物送到院子里后,便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這些藥材,這些玉器,這靖王手筆不小啊?!?p> 許峰看著這成山的禮盒,不由自主地感嘆。
“都是些身外之物,”趙明理苦笑,“許兄,我下一步該做什么?”
“那簡單,周大公子不是邀請你去燈會嗎?那就燈會上動手唄?!?p> “燈會?”趙明理想了想,最終橫下心,“那就拜托許兄了。”
“行,既然你決定了,我也該出去安排事情了?!?p>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慢慢悠悠地走出了院子。
他的計劃里,有一個人是必須的,那便是文逸茶樓的郭秋月。
或者說,白鯨刺客的負(fù)責(zé)人。
再次確認(rèn)了計劃后,他向著文逸茶樓的方向走去。
快要過年了,街道上滿是趕集的人們,大家都想趁著年前多賺點過冬錢。
不少的市民都在興奮地談?wù)撝磳⒌絹淼臒魰?p> 這里說一句,燈會是近些年來渝州過年時開展的活動。
每年的這個時候,渝州刺史和靖王便會出資,在渝州城的街道上點燃各式各樣的花燈。
這天夜里,整個渝州都會被照得像白天一樣。
聽到街邊的閑談,他也放松了不少。
來這個世界快半年了,他很少感受這市井的煙火味。
就他慢悠悠地在街上閑逛時,一陣酒香從街道的不遠(yuǎn)處傳來。
那香氣宛如春日的山谷,聞著那酒香,就仿佛看見了姹紫嫣紅的山花。
“這感覺……”
他轉(zhuǎn)過頭,看見那酒瘋子老板正醉醺醺地像他走來。
“好久不見啊老板,沒想到你居然也會趕集?!彼习宕蛄藗€招呼。
“我可不趕集。說實在的,像你這樣如此喜歡人間的修行者,才是奇葩啊?!?p> 老板笑盈盈地看著他。
“今日來見小友,是來跟小友道別的?!?p> “道別?老板這是要離開渝州了?”
“對,我在這渝州里的因果已經(jīng)還清,我那山洞里的酒也釀好了,這渝州除了小友外,也沒有別的東西能讓我感興趣了?!?p> 老板伸出手,一塊小巧的玉佩出現(xiàn)在了手中。
玉佩上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野獸,小野獸緊緊縮成一團(tuán),像個毛線團(tuán)一樣。
“這是玄機閣的令牌,上面有我的神識標(biāo)記,今后你便是我玄機閣的貴客,若是有一天你周游大地的時候來我這里,記得上來坐坐?!?p> 許峰接過玉佩,笑了笑,“那晚輩就不客氣了。我還欠老板一件事,老板可以隨時通過玉佩來找我。”
“不慌,那可還得再等個三五百年?!崩习寤氐?。
“話又說回來,我還不知道老板仙號如何?!?p> “吾乃醉夢巡幻仙人?!崩习逅斓卣f出了自己的名號,“這樣吧,既然就要道別了,我便幫小友算一次卦吧,不過小友不可算自己。”
“為什么?”許峰不解。
“小友乃天命的書寫者,我等算天命的,何德何能算得出你?!崩习逡贿吅染埔贿吔忉尩?。
“那就宋裕吧?!痹S峰隨意地說到。
“這……我算不出,他現(xiàn)在受到大乾氣運的加持,沒人能算到他?!?p> 許峰沉思片刻。
“那周芷薇呢?”
老板伸出手算了算,然后尷尬地笑了。
“不可算,旱魃乃世間唯一。如今的她早已超出輪回之外,她的東西,也算不出。”
“這渝州里算不出的東西可真多啊?!痹S峰感嘆到。
“這渝州暗中風(fēng)云涌動,我想小友也感受到了?!?p> 老板看著這市井里的百姓,眼里似乎看到了每一個人的未來。
許峰再想了想:“那就算算這趙清吧?!?p> 老板點了點頭,伸出手算了算,然后神色復(fù)雜地抬起頭。
“小友,此人多年前就死了?!?p> “什么?”
許峰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他再次確認(rèn):“你確定此人早就死了?”
“是的,小友還是算個活著的人吧。”
許峰腦海里的線索徹底清晰了。
現(xiàn)在的趙清不是一個真正存在的人,他的存在只是一個刺史用來擔(dān)責(zé)的幌子。
如今趙家被滅,即使賑災(zāi)款查到祁蒿頭上,祁蒿完全可以拿趙清的存在脫罪。
“小友?”
許峰回過神來,他想了想,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沒什么需要算的了,便隨口說到。
“正好,我一會要去找郭秋月,你算算她吧?!?p> 老板算了算后,神色復(fù)雜地看著他。
“此人與小友的淵源不淺啊。她后半生的幸與不幸,都與你有關(guān)?!?p> 老板說完,露出一副有趣的神色。
許峰愣住了,他還想問什么,卻發(fā)現(xiàn)眨眼間老板已經(jīng)在街道盡頭,樂呵呵地像他揮了揮手。
“有緣再見?!?p> 他的耳邊響起了老板的聲音。
下一次眨眼,老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