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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現(xiàn)實

小徑斜陽2

無法抽離

小徑斜陽2 NIZE 4628 2023-01-09 17:24:55

  “來,干杯!”我們?nèi)说谋优鲈诹艘黄穑@是我們第二次來阿泰家里,也標(biāo)志著我們的和好如初。

  盡管這次相聚我從中愣是幾次斡旋,主要是阿輝已經(jīng)不再想和阿泰見面,然而好說歹說,阿輝還是過來了。

  到了巷子口,阿泰說要買幾個手抓餅,于是就跟老板說按老樣子點三份,然后跟我們說要加什么醬自己跟老板講,隨后他就進了對面的超市。

  我和阿輝站在這巷口,不時地還得側(cè)下身讓一些三輪車或者電動車的經(jīng)過。頭頂是四面八方的電線匯集過來的一坨大鐵塊,只要一條電線抽動一下,大鐵塊砸下來,就可以把我砸的腦漿崩裂,不過這并不會對這里的街面景觀造成影響。

  我抬頭往里面望,黑漆漆濕黏黏的,而從這巷口一直往外到外面馬路,路面便會越來越敞亮干爽。

  老板從一個透明袋子里拿出了一個圓餅,我感覺這圓餅硬的像石頭,足以用來割開仇人的喉嚨。他把面餅攤在了鐵板上,就那么靜靜地等待著,大約一兩分鐘后面餅變得軟乎乎,這會兒他又拿出另外一個面餅放在了鐵板上。

  鐵板不大,基本上只能放得下一張堅硬的還沒熟的面餅,他用兩只鐵鏟子在那熟了的餅上面拉扯著,它柔軟得像是一塊布。老板又在角落里打上一顆雞蛋,然后把面餅覆蓋上去。之后又在角落放上幾片青菜還有熱狗雞柳什么的,煎熟以后全部加進去。

  “要什么醬?!崩习逋?。

  我還沉浸在老板剛才把這幾樣?xùn)|西全部卷起來的過程中,在我看來這手抓餅的厚度快蓋過漢堡了。

  “沙拉和辣椒吧。”

  “行。”

  老板拿起旁邊的兩個像是奶瓶一樣的東西,畫圈圈似的擠出來醬汁,然后拿起鐵夾子把手抓餅包好。

  “陳仰,我待會有事跟阿泰講。”

  “你想講什么?!?p>  “講阿敏的事?!?p>  “算了,現(xiàn)在就別提了,那是他們兩的事。”

  “我想說?!?p>  “你還嫌不夠亂,你怎么不把你插花的事也一并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會說,把我的事也一并說?!?p>  我沒料到他竟然會這么說,想說什么卻焦急地說不出來,只好轉(zhuǎn)過頭去看老板做第三個手抓餅。

  沒一會兒阿泰出來了,我們已經(jīng)拿好了手抓餅在等他,他的家在里面的深巷子,七拐八彎,沒有他帶路壓根不知道怎么走。

  一路上阿泰不停地跟我們講話,然而我的心思完全沒在這上面,我的心一直忐忑不安,想著晚點從阿輝嘴里說出來的話。

  一進門,發(fā)現(xiàn)空調(diào)已經(jīng)開了,地板也已經(jīng)拖了一遍,有些地方還沒徹底干透,借著燈光的照射能看出來。旁邊一張紅凳子放了大概有12瓶的啤酒。

  唯一一張靠墻放著的桌子被被搬到臥室中間,上面的電腦已經(jīng)被拿走了,擺了一個麥當(dāng)勞全家桶、一大堆正新雞排的炸品、三個在附近買來的手抓餅、兩盒炒牛河還有一大瓶的可樂。

  “誒,等一下,我差點忘了。”阿泰從公文包里面拿出來一大堆傳單,跟上次見過的幾乎一樣,“你們先拿起來,直接墊著,待會就不用辛苦去擦了?!?p>  “靠,這麥當(dāng)勞配送費9塊錢。”我拿著那小票看了看。

  “是啊,他們都是統(tǒng)一配送費的。”

  “那不就是開在你家巷子外面的路口嗎?!?p>  “對啊,剛才我在洗漱,沒有空去買,沒事,反正好久叫一次?!?p>  我頓時有些感動,阿泰依舊還是那個發(fā)工資了會買一大堆好吃回來的人,我不由得想起他帶著帽子在快遞站一個個掃碼的身影。我看了一眼阿輝,然而阿輝卻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我的眼神。

  我們一個坐在床上,另外兩個坐在椅子上,開始吃起來,我搶先給大家的塑料杯倒上了可樂,但是吃了一會兒,他們兩人還是喝起了啤酒,阿泰臉上的紅暈一下子就上來了。

  “阿輝,我,還是得跟你干一個?!?p>  阿輝臉色如常,跟他干了一下,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口,嘴唇上沾了一層白色的泡沫。

  “怎么說,是吧,多虧你眼疾手快,這個……世事無常真的,大家沒事真的太好了?!?p>  “世事無常,沒有人想得到那么多的?!卑⑤x仰著頭一下子喝下去半罐啤酒。

  說完阿輝便凝視著阿泰,阿泰卻沒有看阿輝,倒不如他似乎連這句話都沒有注意到,眼睛瞟著空處。

  “你最近那個實習(xí),怎樣了?!卑⑻⒀凵駨目粘鍪栈貋恚粗⑤x說道。

  阿輝眨了下眼睛,低頭喝了一口啤酒,“不管怎樣,都快結(jié)束了,這個實習(xí)快結(jié)束了。”

  “怎么說?!?p>  “不適合這些。”阿輝搖搖頭,“這里生活倒是挺不錯的,只是工作沒覺得有合適的,我覺得自己還是偏向于工廠那邊?!?p>  “工廠?”阿泰吃著一串燒烤,說道,“那就是離開廣州了哦?!?p>  “離不離開,反正來過。最近有兩次夢到了工廠?!?p>  “怎么,想念流水線了?我倒是最近太忙,沒怎么做夢,但是要是做夢的話,肯定不會夢跟工作有關(guān)的,要不就是噩夢了?!卑⑻┬πΑ?p>  “不是車間,都是黃昏四五點的時候,太陽沒有落下來,不用加班,自己一個人出了旁邊那個鐵門在閑逛,其實就是郊區(qū)的風(fēng)景,來來往往沒有多少人,但是每家店都開了,網(wǎng)吧、超市、沙縣,又不會顯得冷清,忽然就覺得,自己可能更喜歡那種場面。”

  “那行啊,人各有志,祝你成功?!?p>  “也祝你成功,在這樣的地方。”阿輝環(huán)顧了一下房間。

  叮叮叮當(dāng),叮叮叮當(dāng)……一陣搖鈴聲響起,阿泰站了起來,“待會再說,我下去扔個垃圾?!?p>  “它這個還是定時的啊?!?p>  “對,白天晚上九點各一次,不然上次怎么說每個月要收50塊衛(wèi)生費,剛好今天垃圾很多?!?p>  阿泰去灶臺拉了兩袋垃圾出來,我蹲下身子把吃剩的一堆骨頭、竹簽還有啤酒瓶裝在了一起,也是滿滿的一袋。

  “很重,我一起下去吧。”

  “不用?!蔽易约壕托?。

  我點點頭,聽著阿泰邁步下去發(fā)出的急促拖鞋聲,和那越來越近的叮叮叮當(dāng)?shù)膿u鈴聲,想著這么急的樓梯自己可下不了那么快,整個人向后伸了個懶腰。

  忽然我感覺自己的手壓到了什么東西,拿起來一看,又是上次那盒避孕套,袋子已經(jīng)扁了,搖了搖,發(fā)出咔咔咔的聲音。

  “拿給我看一下?!卑⑤x說道。

  “你干嘛?!蔽倚α似饋?,遞給了他。

  他看了一下,喃喃道,“十五個裝。”搖了一下,也發(fā)出咔咔咔的聲音?!疤樟?。”

  “什么太空了?!?p>  “應(yīng)該就剩一個,跟上次不一樣?!?p>  “有嗎。”

  “你上次不是搖過嗎?!?p>  “我,我忘了?!?p>  阿輝盯視著我,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神經(jīng)?!蔽业卣f道,拿起桌面一個簽吃起來。

  啪的一聲,阿輝把那個避孕套盒子甩在了桌上,阿泰倒完垃圾剛回來,洗完手后迫不及待地拿著一個翅根要往嘴里塞,頓時愣在了當(dāng)場。

  “你什么意思。”

  “之前我們來的時候這包避孕套還是幾乎滿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剩一個了,你別說這兩天阿敏又來了,還有,你別說那紅艷艷的睡裙是阿敏的?!?p>  阿泰臉上抽動了幾下,把那塊翅根放了下去,“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你他媽人家為了你要去跳樓,你他媽直接帶女人回來睡!”阿輝站起來咆哮道,嘭的一聲,那罐啤酒被摔在了地上,啤酒爆開以后滾動著,從里面流出來一大堆白色的泡沫。

  “關(guān)你他媽屁事?。 卑⑻┮舱酒饋?,吼道。

  “你他媽再說一遍。”阿輝淡淡道。

  兩人就那么站著對峙了著,這會兒我發(fā)現(xiàn),自己忽然安心下來,因為男生如果要打架,一定是像阿輝剛才脫手而出的。而現(xiàn)在兩人都像是有意壓抑了自己的怒氣。

  最終阿泰坐了下來,看著桌上的食物,伸手又開了一瓶啤酒,“噗呲”一聲,打破了房間的沉默。阿輝也坐了下來,我瞄了一眼那已經(jīng)發(fā)扁的避孕套殼子,伸手去拿了一個烤翅。

  “其實一個月前我就已經(jīng)和她分手了?!卑肷魏?,阿泰淡淡說道。

  我嘴巴塞的鼓鼓的,看了一眼阿泰,阿輝臉上的表情也變化了幾分。

  “我們那時候已經(jīng)分手了,她說她需要一個適應(yīng)期,每次來找我,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帶她吃東西,逛街,她說適應(yīng)期一到她就走,不會再煩我?!?p>  “這么離譜的事情你怎么答應(yīng)她的?!?p>  “我沒答應(yīng)她,她還是想往常一樣來罷了?!?p>  “所以前幾次你們約會是都在演戲是嗎。”

  “差不多吧?!卑⑻е撤N苦笑,后面我跟她說了,讓她不要再帶你們來,但她說只是好朋友之間吃個飯?!啊氵B一起吃飯都不愿意了嗎’,她這么說道,我無言以為。”

  “那現(xiàn)在那個女的是誰。”我站起來,指著那睡衣說道。

  “那是現(xiàn)在的女朋友,你們見過。

  “你同事嗎?!?p>  “嗯,華師大畢業(yè)的,你知道嗎,她做老師我做銷售,她學(xué)歷那么好,但我工資不會比她少多少。”

  “你們怎么在一起的。”

  “算是半推半就吧,一開始是她追的我,我知道外貌上她和阿敏的差距,我不是瞎子,但是她性格挺好的,你知道她工資嗎,一萬一個月差不多。”

  “那你跟她,相處的怎么樣。”

  “還好,挺不錯的?!?p>  “那就好?!?p>  “上次我們?nèi)ル娪霸?,你知道,要是阿敏的話我肯定一起看什么科幻啊超級英雄之類的,但是她選了一部文藝片?!?p>  “操,你看得懂嗎。”我不禁笑起來。

  “回來后又看了兩遍,要不是她,我可能不會去看這東西,我覺得她拓寬了我的一些視野,你知道嗎?!?p>  “那挺好的?!蔽尹c點頭,去看阿輝,阿輝還在吃著桌上的殘羹剩飯。

  阿泰的房間住在五樓,這棟樓最高便是六樓,但我們沒想到還有一個小天臺。吃到最后大家也不知道要聊些什么,阿泰問我們會不會沉悶,我們以為他要帶我們?nèi)ツ睦?,結(jié)果他指指天花板。

  我們跟著出去,門被帶上的一瞬間,只覺得一切都暗了下來。

  “開手電筒吧?!?p>  “沒事,幾步就有感應(yīng)燈?!?p>  每層階梯照舊有些陡,我只好扶著墻壁,一級一級往上邁,到了下一層一半的的時候,燈亮了起來。在橙色的光線中越到頂樓我便越嗅到一股陳舊的味道,似乎某些家具腐壞掉了,被堆積在這里。

  阿泰打開門,頓時一陣涼風(fēng)朝我們吹過來,樓上沒有燈,但是四面八方的燈光使得這黑夜充滿了光亮。我眼睛盯著前方,不管我們在下面,幽暗狹窄潮濕的巷道里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多久,崗頂天娛廣場的燈光亮著,就在前方,仿佛只隔著一條街,仿佛觸手可及。

  阿泰讓我們往后去,我們跟著他,繞過了那個門,往后面走去,看到了幾張椅子,然后便是一陣黃澄澄的光線。

  后面那棟樓,自從四樓以上全部圍起了彩燈,像是用繩子捆粽子似的,把幾層樓的外層橫橫豎豎都圍了起來,燈一開,那棟樓頓時透亮,表面環(huán)繞著一片深黃色的光。阿泰叫我們坐下來,自己順勢在其中一張?zhí)僖紊献讼聛怼?p>  過了一會兒我也坐下來,那瞬間聽到他說了一句,以后要是有自己的房子了,也要扎上這么一串的彩燈。

  我看向他,他淡淡說道,到時候下班回來遠(yuǎn)遠(yuǎn)便能看到自己的房子很亮,就像宮殿一樣。我心想這也就是在城中村或農(nóng)村可以搞一搞,要是商品房的話估計算是違章建筑。

  “他們?yōu)槭裁匆敲锤??!?p>  “不知道,這里什么千奇百怪的沒有,還有的明明沒開店自己做了個招牌打在樓上掛著?!彼f著手指一指。

  我看過去,的確是那樣,還是白色的招牌。

  “有沒有打發(fā)廊的那旋轉(zhuǎn)柱子?!?p>  “目前還沒看到?!卑⑻┬ζ饋?,“別坐了,起來跳舞吧?!?p>  我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我每次上來看著那棟樓,金光閃閃,就幻想著他們應(yīng)該是在搞派對,有著一群人在吃東西,聊天,雖然它的天臺空空如也,但我還是忍不住這么想。來吧,我們也跳?!?p>  或許是他覺得確實有氣氛,又或者是他已經(jīng)開口了。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向那棟樓,一直到靠近約一米高的護欄,然后整個身體輕輕扭動起來。

  “陳仰,阿輝,來??!”他回過頭來,面朝著我們扭動著。

  我們笑了起來,我連連擺手說自己不會跳舞。

  來啊來啊,他依舊叫嚷著,一邊扭著一邊走過來拉我,即使我被他拉著走過去,我依舊不會跳舞,我連扭腰都不會。

  “這里沒有人,來吧?!彼?dāng)面扭著。

  我只好暫時把自己想象成企鵝,整個身子有規(guī)律地左右擺動著,盯著那一片黃澄澄的燈光。

  “對對,就這樣。”阿泰拍起手來,“跳舞吧?!彼託g樂地扭動起來,恍然間我還以為阿泰曾經(jīng)加入過學(xué)校的街舞社。

  我一邊企鵝搖擺一邊走到圍欄處,往下看,底下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

  “陳仰,陳仰,不要往下看,圍欄沒那么高,小心,看周圍那些燈,你看,這樣子你還說走不出去嗎?!卑⑻┑念^左右搖擺,就像是那些XJ少數(shù)民族的舞蹈一般。

  “走兩步路就到了,從這里?!?p>  “是啊,走兩步路!”他搖晃著,“我們還需要香檳,還需要一桌子的吃的,這里太適合辦派對了,看周圍這些燈,我們被燈光包圍著,我們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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