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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翼古札果孽卷

第89章 宴散人未散

錦翼古札果孽卷 曇雪. 3059 2024-06-11 20:04:50

  玄天第13紀(jì)(圣心紀(jì)),第98年,十一月十七日,陰夜初雪。

  我是瑞胤天。

  今天是杜圣心成為天雩血魔后的第一個七損日,曳云山莊的群英會不知是如何收場,我也無心理會。

  留在玄天界越久,怕自己越不舍離去。故時的人和事,恍然已過數(shù)百年,而我依然無力慰藉那人眼中的憂傷-------

  夢蟾別苑真美,天上人間。就像當(dāng)年月下的錦翎宮,可那個人,竟早已一去不復(fù)。

  母親說,緣來緣去,看開就好,而他今天告訴我說,人間事,可貴的正是無常??蔁o常就意味著必須要面對離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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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得不冷不熱,驕狂不遜,氣得座下眾人紛紛要捋袖上來。

  任曳云卻如同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中光芒大閃,急切道“聽?wèi){公子教誨!”

  王胤天卻不急著說,背過左手,緩步來到陸少卿面前,悠悠道:“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只要你這會兒,愿去給爹爹祖父認(rèn)個錯,我立時可讓你回復(fù)無恙!”

  “呸——肖小妖物,我和任家的恩怨,豈是這般能了結(jié)的!”陸少卿切齒怒視,竟似要將所有怨氣都轉(zhuǎn)嫁到王胤天身上。

  王胤天眸色黯然,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如此的話-----我也幫不了你了----”

  “來人,將他帶下去,好生看管起來!”張芷芙雖對陸少卿猶有恨念,此時卻也不敢造次,呼來從人,押了陸少卿下去。王胤天伸長脖子自嘲地嘆了口氣道:

  “人啊,為什么這么復(fù)雜呢。有的人子欲養(yǎng)而親已不在,可有的人,卻偏偏要與自己的骨肉至親為敵-----”他悵然說著這些話,眼神中竟泛起一絲淡淡的感傷,神情很是失落。

  “也許,我真不該來,不是嗎?”王胤天疲然轉(zhuǎn)身,望向杜圣心道。杜圣心微微側(cè)過頭,眼中柔光千匯,微笑道:“那要看,你自己覺得值不值得了。世事若能盡如人意,那做人豈非失了喜怒,去了無常?你來人間這一遭,還有何意味呢?”

  王胤天若有所思地怔了怔,忽而自嘲笑道:“此言有理!原來所謂人間,原應(yīng)有這么多無常的事世。若有時間的話,我真想能和你喝上幾杯,好好聊一聊”

  “會有機(jī)會的!”杜圣心笑得更快意。王胤天也開始笑了,他仿佛在一剎那得到了他最想要的,長舒了一口氣道:“好吧,看來,我也該回去了!”他突而轉(zhuǎn)身,顧自向門外大步而出。

  “等等!”任曳云大急:“公子,你還沒有告訴我,如何化解危機(jī)之法呢!”

  “風(fēng)淡云自清,濁水卻有魚,莫作無妥想,當(dāng)惜眼前人!”王胤天含笑甩袖,轉(zhuǎn)身大步朝門外而去,猢猻二人則向眾人拜了拜緊追而去,三人飄飄然向著門口,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在燈瑩中。

  “啊?——”眾人皆是震驚,三個大活人,眼睜睜?wèi){空不見了,莫不是自己眼花?

  倪姬想到方才發(fā)生的一切,也癡愕地抬頭望向丈夫。杜圣心的臉上,寫著滿滿的期許,眼神中卻掛著一絲說不分明的憂慮。

  “當(dāng)惜眼前人----”任曳云默念著那四句話,悵然抬頭,怔怔地看著映入眼瞼的杜圣心,神色大震。

  遠(yuǎn)山隱隱折來幾聲空寥梟鳴,霏雨入庭,悄著了微沫冰屑,今年的第一場雪,終是在這一夜不期而至。

  庭院已漆黑得一片,只余檐燈下幾叢常青桂樹離落的枝影斜斜勾畫在廊沿,承了雪沫,唏唏瀝瀝地響。

  又一聲啞仄的咕咕聲落,汕葉廳外假山后嗦嗦有聲,一記爆栗炸在少年溜光的腦門上。

  “笨蛋!哪有這樣叫的梟,難聽死了,一聽就是假的!”猢小猻難耐地竄起來,拍打著弟弟的腦門,后者捂著光頭跳開,好不委屈:“我-----我又不是真的梟,怎么知道該怎么叫?有本事,你來!”

  “你你你你————笨蛋!笨蛋!”猢小猻氣得將兄弟的腦門當(dāng)鼓敲,猻小猢也不敢閃躲,郁悶無比地嘬著牙花。

  實(shí)也是難為了這猢猻倆,本就是耐不住動靜的性子,偏要他們趴在假山后守著這進(jìn)出天嬋閣的必經(jīng)之路。

  過了好一會兒,猻小猢撓頭道:“大哥,少主讓我們守著天嬋居不許任何人靠近,他自己這么久都沒回來,難道杜圣心那兒,出什么事兒啦?”

  “不會!杜圣心不是早回來了嗎,量那任家的老頭兒暫時也不敢將他怎樣!少主是去夢蟾別苑其他地方布結(jié)界了,一會兒和杜圣心說話也方便點(diǎn)?!?p>  “嘿,他每次都這么小心翼翼的,依我說,根本用不著布什么結(jié)界,玄天界的人誰敢聽我們少主的墻根?”

  “咱少主的結(jié)界,防的可不止玄天界的人!”猢小猻得意地一嘖,突想起方才廳上的事,忍不住道:

  “唉,兄弟,你說剛才在廳里,小麒麟投魂入體,怎的就被杜圣心彈了出來,難道七公子的真元已經(jīng)復(fù)體了?”

  “沒有!公子說,七公子的真元在杜圣心過冥府的時候回過一次體,他的天魂中多少帶著些七公子的天罡真氣,小麒麟剛才是貪戀那抹真氣的味道,想去吸一口血來,被那些真氣所拒才會彈出來的?!?p>  “原來如此!說起來,少主的麒麟精魄自從喝了七公子的血,可真是野得可以呀!”

  “嘿嘿,法力也是強(qiáng)得可以呀,那還不是七公子給慣的?他每次遇到少主就愛逗小麒麟玩,還拿血喂它,即便每次只吸一小口,也足夠它在靈獸界所向披靡的咯~”

  “哈哈,這倒是!--可這世事無常啊。”說到這,猢小猻忽然唏噓起來:“你說,七公子這一世,怎么會成了七個痣的天雩血魔了呢?凡人一輩子短短幾十年,就算他每天殺一百個人,也積不起那么多孽報呀!”

  “這個誰知道!天雩血魔的那些事兒就連咱少主都不知道呢,估計啊,也是七公子給布的什么局!”猻小猢諸事不愁,絕對相信主上那兩神通廣大的。

  “嗨,也是,我們操什么心!”猢小猻難耐地伸了伸了個懶腰:“杜圣心要真有個閃失,這鳳凰池外的果孽老兒準(zhǔn)比誰都著急,說不定咱們在這兒放個屁,他那兒都聞得見!”他換了個舒服點(diǎn)的姿勢:“唉,怎么這么久了,一只飛過來的蒼蠅也沒有-------”

  “噓——來了,來了來了!”

  耳聽得雨廊外有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兄弟倆抖擻精神,趕緊掩回假山縫中。

  燈瑩幽明,影綽中是一高一矮兩個人影。

  引頭一人玄紅勁裝,斜提著柄丈長樸刀警惕四顧,不時示意身后之人且行且藏。其后的乃是一名身形玲瓏的女子,嫩黃輕衫,垂發(fā)及腰。

  “龍---龍大哥,到了沒有?。?--”女子聲作微顫,面上滿是興奮之色,學(xué)著男子的樣不住地左顧右盼。

  二人正是龍嘯天和曳云山莊的孫小姐任薇晗。

  “這里已經(jīng)是夢蟾別苑了,你跟著我就是了,不要著急。”龍嘯天豎起臂挽長刀,淡然安撫她。

  “嗯嗯,我不急!還蠻好玩兒的!”

  聽著少女幾乎雀躍的話音,龍嘯天回想方才之事心頭大嘆:“果然是初生牛犢,天不怕地不怕。”

  初更時分他掩到山莊腹地,跟蹤一個送飯菜的小廝,想找尋任朋年關(guān)押白玉郎的地方。不料被關(guān)在“暗房”的“人犯”不是白玉郎,卻是被任朋年軟禁的“連小君”。

  兩人驚愕之下一番問對拉扯,才知這酷似小君的女子正是任家莊的大小姐。而任薇晗聽說他是玉郎的朋友,死活要他把自己“抓”來當(dāng)人質(zhì),好向父親交換玉郎。

  龍嘯天本是個直人,經(jīng)不得一個嬌小女子軟磨硬泡,權(quán)衡此法倒也湊效,便一時心熱,真將她帶來了夢蟾別苑。

  然而他并不熟識夢蟾宮的布局,前面是錯綜復(fù)雜的庭臺樓閣,身后又?jǐn)y了個不會武功的“人質(zhì)”,平日里高來高去越壁翻墻的法門已不可用,端得是心中叫苦。

  抬目燈火耀輝,一座玉琢般透亮的廳殿橫亙。

  龍嘯天倚在廊沿探視許久,退回一步來示意任薇晗往廊外花徑閃避:“你先在這兒躲一躲,莫叫人撞見,我去前面探下路。”

  “嗯嗯,你一會兒一定要來接我哦?!比无标瞎怨渣c(diǎn)頭,拎攏裙衫跨到廊外假山后,不偏不倚躲在了猢小猻兄弟兩掩身的假山另一面。三人背靠背縮在一起,弄得猴兒般的兩兄弟大氣都不敢出,死憋得抓耳撓腮。

  龍嘯天離去,庭院靜寂下來,只余薄薄雪屑紛揚(yáng)入襟,打得羅衫微濕。初時的興奮沉寂下來,任薇晗始覺心慌無著,幾次欲探身去看看外間情景。正躊蹉間,突聞一男子提高了嗓音在不遠(yuǎn)處廳門外悠悠嘆了聲:

  “既然來了,何不現(xiàn)身一見?!?p>  任薇晗兩眼一黑心中直叫苦,自己不會武功,竟不知燈火通明的汕葉廳外何時出來了人,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時候露了馬腳。正要硬著頭皮走出去,頭頂風(fēng)聲獵獵,一條黑影疾掠而出,向著廳堂方向撲去。

  任薇晗嚇得腳下失力,使勁捂住了口鼻軟倒在假山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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