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第13紀(jì)(圣心紀(jì))，第98年，十一月十七日，晴。

　　我叫陸文軒。

　　我相信，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沒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就辟如我，我本該入了人道輪回，可幾個陰官嘀咕了一陣，就將我推入了玄天道。我不但恢復(fù)了武功，甚至于一夜之間，許多失去的東西都莫名奇妙地回來了，仿佛上天冥冥中想補償我什么。

　　但這還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沒有雪梅，沒有人與我分享，一切都是空的-----

　　日子還是要過，我不相信今后的日子還得這般過---

　　變數(shù)終于出現(xiàn)，出現(xiàn)得很快，很多機會，很多變數(shù)，還有很多本不該出現(xiàn)的人---

　　是他——！他也來了！

　　哈哈-----果孽有報，一切真的是不能回避，要面對的總要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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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嘯天雙眉無由地抽搐，淡漠的眼中突而亮起一絲從未有過的悲憤，又一字字頓道：“我說過了，她不是岳雪梅！你若再不讓開，我就讓你再死一次！”

　　他不屑與他多作辯解，翻轉(zhuǎn)刀鋒朝他前胸虛劈一刀，逼得他離開床沿，長刀尖刃始終指著他咽喉。

　　迂到床前，慶幸地望了望睡夢中的云鳳，龍嘯天怒視陸文軒道：“今日之事，最好莫讓第三人知道，否則-----”他邊說邊緩緩伸出左手，拉扯床內(nèi)側(cè)的被褥為云鳳摭蓋。誰知就在這時，陸文軒突而撲上，一掌重?fù)粼邶垏[天大開的左胸。龍嘯天驚愴間護(hù)體真力自御而動，將陸文軒反彈出去，跌撞在墻角。

　　“你的武功??？”兩人同時驚呼了一聲。

　　龍嘯天映象中，陸文軒自廢武功十多年，斷無恢復(fù)的可能。而在陸文軒看來，龍嘯天的武功也不可能有這般高！

　　“龍嘯天，龍嘯天是你嗎？”門外突然傳來陸少秋的聲音，陸龍二人齊起驚慟，轉(zhuǎn)眼間，一個高大的身影伴著咳嗆已逆光穿入：“……咳咳！……這是怎么了，這么多灰？---”

　　“秋兒，是秋兒？快救救爹！快救我！”龍嘯天無措的慌亂中，陸文軒已撲跌過去一把抱住了陸少秋的腿，哆哆嗦嗦喚道。

　　陸少秋聞聲一呆，低頭間正是父親一張凄楚無助地臉，他心頭大震，通地跪倒在地?fù)ё×怂骸暗?？是您！真的是您?---”

　　“秋兒，快！快救你娘！-----龍嘯天，龍嘯天想對她----圖謀不軌！”

　　龍嘯天聽著他故作痛苦的聲音，渾身煩惡，瞳孔猛地收縮。

　　陸少秋恍惚道：“我娘？我娘在哪兒？”他轉(zhuǎn)頭望見床上衣衫不整的云鳳，血沖頭顱，勃然大怒：

　　“龍嘯天！你——”

　　“小流星，她不是你娘，是云鳳！剛才----”

　　“你什么都不用說了！”陸少秋怒不可遏地跳起來，朝他拔劍狂刺。龍嘯天心知他對己誤會已深，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只得虛挺了一刀讓開。

　　陸少秋又匆匆瞅了云鳳一眼，怒罵道：“是了，你一定是跟杜圣心串通了來騙我們！怪不得一直鬼鬼祟祟的！這次幸虧我半路跟上你到了這兒，想不到你竟做出這等無恥的事來，還打傷了我爹！你還有什么話說！“

　　“小流星-----你----”龍嘯天料他怒氣當(dāng)頭，又有陸文軒在旁慫恿，縱是解釋也只會越描越黑，當(dāng)下也不多說，嘆了一聲奪門而出。

　　“龍嘯天！你休想就這么走了！你給我回來！——”陸少秋跳起急追，被陸文軒一把扯住了：“秋兒，不要追，不要追了！快去看看你娘！”

　　陸少秋忙將父親扶起，搖頭道：“爹，那不是娘，她是云鳳！”

　　“什---什么云鳳？”陸文軒頭腦嗡地一聲：“她---她不是你娘嗎？”

　　“不是，她叫上官云鳳，是我的朋友，也是我?guī)熃悖≌娌皇悄?，您認(rèn)錯了。”

　　陸文軒忡怔得半晌，心一下子涼透，訥訥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是啊，大家都這么說！”陸少秋傻笑著答道。眼中漾滿了沾沾自喜的神采。

　　“還好---還好！險些就----”陸文軒總算喘過一口大氣。

　　“險些怎么？”陸少秋皺眉道：“這兒-----這兒到底出了什么事??？門外躺著的兩個是誰？”

　　陸文軒目光左右搖移，迅速構(gòu)思了一番道：“剛才，我在街上走過，見到這位上官姑娘，以為是你娘就一路跟了來。走到這兒，見到門墻外躺著兩個人，就進(jìn)來看看，就見到，見到---”他再也說不下去，一臉難以啟齒的難堪。

　　陸少秋聽得兩眼血紅，吼道：“所以，所以他就打傷了您，還想殺您滅口？”

　　“噯——都怪這位姑娘，長得太像你娘了。龍嘯天，他一直就對你娘----”陸文軒撫額苦嘆。

　　“您說什么？”陸少秋更為光火：“龍嘯天-----難道，龍嘯天以前就對我娘圖謀不軌？爹，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和娘，還有龍嘯天、杜圣心，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怎么？你---你還認(rèn)識杜圣心？----”陸文軒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試問，見到少秋肯定的目光，即刻偏過頭去搖頭不止：“哎！這些-----這些都有是陣年舊事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他無力地?fù)]揮手，攀著他的肩膀站起道：“秋兒，見到你，爹爹真是太高興了——我們父子終于又團聚了！來，讓爹好好看看你，讓爹好好看看你！”他激動地反復(fù)著這句話，仔細(xì)端詳著兒子，滿臉抑止不住的歡喜表情。

　　陸少秋看著他，突然想起了龍嘯天杜圣心司馬青云等人見到他時的表情，竟不知何故胸口發(fā)堵，眉頭不覺地皺起，悻悻道：“爹-----見到我，您就那么高興嗎？”

　　“怎么？你見到爹，不高興嗎？”陸文軒使勁握著他的雙肩笑道。陸少秋感覺肩膀微微生痛，頗是詫異地道：“爹，您好大的手勁啊，好疼！”

　　“??？啊啊，傻孩子------”陸文軒臉色微變，恐他識出自己的武功底細(xì)。故意大笑著撤回手去：“走，跟爹爹回家去，去看看咱們在華溪園的新家！”

　　“云鳳還沒醒-----怎么辦，她……她不會有事吧？”陸少秋來到床前查看了一番，為難道。

　　“帶上她一起吧，想必她很快就會醒的?！?p>　　馬車熬過一路顛簸，漸離喧囂，停在一處幽靜之所。

　　侍車夫送了腳踏上來，陸少秋抱著昏睡的云鳳隨父親下了車。

　　眼前矗立的是一座精巧的竹木小宅，半架在屋后寬闊的溪流上。門前丈寬的竹橋蔥翠如玉，屋舍四周盡見垂柳青竹，清幽雅致。

　　坯木門匾漆著透明的松脂，保留著原有的質(zhì)樸，紅漆華龍篆刻有“瓊毓齋”三字，一看便是陸文軒的筆跡。

　　陸少秋心中歡喜，四處張望，迎面走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朝陸文軒見禮。陸文軒朝他小聲說了些什么，老者臉色大變，慌忙將陸少秋迎進(jìn)院中，招呼院內(nèi)丫環(huán)侍仆上來拜見少主。

　　陸少秋全無防備，與眾仆一一相禮，兒時陸家莊的興盛景象閃現(xiàn)腦中，著實讓他驚喜了一陣。

　　云鳳很快被幾個丫環(huán)扶去客舍歇息，陸少秋這才發(fā)覺，宅院內(nèi)的布局?jǐn)[設(shè)與兒時的莊院相形無二，心中感慨，怔楞著雙目含淚。陸文軒見了，更是激動，一把拉了兒子到南廂書房。

　　“秋兒，你看，那天爹爹教你背的《莊子》，我一直翻著這一頁呢。想不到我們父子終又能團聚了！”陸文軒撫著書桌上一本翻開的《莊子》哽咽道。

　　陸少秋想起那日與父親為學(xué)武之事吵架，負(fù)氣出走，以致永絕，心中酸苦，跪下道：

　　“秋兒不孝，不聽您的教訓(xùn)，不好好念書，還是去學(xué)了武，您----您責(zé)罰孩兒吧！”

　　陸文軒澀笑搖頭，扶起他道：“算了，爹爹當(dāng)時強迫你習(xí)文也是不該，你也長大了，今后只要你喜歡，爹爹再也不強迫你了?！?p>　　陸少秋臉色大變：“爹，是秋兒不孝，您生氣，打我罵我就是了，千萬別說這樣的話，千萬別不理秋兒了呀！”

　　陸文軒訝異地望著他，心中歡喜，攙起他道：“傻孩子，爹爹沒有生氣，說的都是真話！”陸少秋忐忑半晌，這才確信無疑，握了父親的手將他扶到書桌前道：

　　“爹，孩兒好久沒看到您寫字了，您寫一幅華龍篆給我看！秋兒為您磨墨！”

　　他深知父親脾氣，無論有多沉重的事，只要奉承他的書法，為他磨墨，立時便能令他沉醉其中，忘乎所以。果然，陸文軒經(jīng)他一激，書興大發(fā)，挽袖執(zhí)筆，大笑道：

　　“好！秋兒喜歡，爹爹這就寫！你個頭長了，力氣大了，不知磨的墨勻?qū)嵙藳]！”父子二人舞筆弄硯，仿佛又回來了三兩年前。

　　父子兩強忍著，誰也沒有提及這一年來以及方才的事，一切似乎都那么平靜。

　　房內(nèi)濃濃的墨香漾滿了天倫之樂，卻也在不知不覺中讓氣氛凝重了起來。陸少秋終于按捺不住，囁嚅問道：“爹，您-----也一直在找娘嗎？”

　　“-------嗯？你說什么？”過了許久，才聽陸文軒‘漫不經(jīng)心’的回應(yīng)聲。陸少秋心中嘆了口氣，急忙轉(zhuǎn)過話兒道：“您這一年來，過得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