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對,這塊玉佩除了證明身份,還可以做引薦之用...”
李清瀾一臉古怪的看了看對面突然變得嚴肅的李萬里,心想這老東西還真的準備拉著自己去造反。
“你想讓唯一的女兒與你一樣,做陰溝里的老鼠,終日擔(dān)心著哪日暴露,然后被巡狩司抄家滅門?”
李萬里搖了搖頭,回道:“所以我說這是一個選擇...”頓了一下,又道:“玉佩你收著,接下來你可以繼續(xù)按自己原先的計劃去做...也可以拿著這塊玉佩去固平大街上的望云茶樓找那里的老板娘,她看到玉佩,會告訴你一切,并給你一條不一樣的路。”
“我的計劃...”李清瀾心頭一顫,平靜的臉再度變得復(fù)雜。
李萬里見狀淡淡一笑,說道:“放心,我會喝下你釀的酒,吃光你燒的菜,臨死能有這樣的驚喜,挺好的...”
李清瀾無言以對,雖然制定好的計劃就是要毒死全家,讓造反這件事徹底終結(jié),自己才能好好活下去,但是面前這個最令她糾結(jié)的人終歸是沒死。
此刻,看到對方慷慨赴死的樣子,她感到一陣恍惚...
“不用多想,早幾日晚幾日罷了,沒甚區(qū)別?!崩钊f里似乎看穿了這份心思,伸手摸了摸李清瀾的頭,淡淡說道:“終歸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若是早知你是這樣的性子,就早應(yīng)該告訴你真正的計劃。”
“早幾日...晚幾日,難道...”李清瀾低聲喃喃著,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驚訝的望向?qū)Ψ?,下意識問道:“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多余的事...”
李萬里搖了搖頭,淡淡回道:“其實等到郡城那邊事發(fā),我就會遇刺身亡,一旦我死了,你們也就安全了。不過,你現(xiàn)在做的這一切,并不算多余,固縣這邊所有人都死了,就徹底干凈了,你會更安全,成大事者,就應(yīng)該事先消除所有隱患,這一點你比我強...”
李清瀾無語一笑,這份夸獎,實在刺耳,沉默了一會,她抬起頭問道:“郡城那邊有人會接手你接下來的工作吧,所以你才會有這樣的計劃?”
李萬里淡淡回道:“不要急著問,如果你沒打算用那塊玉佩,這些事日后你就不要再想,按自己的想法好好活下去。如果你考慮清楚了,決定接著我所做的事繼續(xù)做下去,就拿著玉佩去問望云茶樓的老板娘...”
說完,他仔仔細細把自己女兒好好看了一番,便站起身往書房外走去,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你長大了,我相信無論如何選擇,你都會活的很好。在這里坐一會,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暫時不要出來了,接下來...我要去嘗嘗寶貝女兒親手釀的酒,親手燒的菜,這份待遇,世間可沒多少人能享用...”
李清瀾一時間百感交集,她轉(zhuǎn)過頭,一直想問的話終究還是問了出來:“阿爺,你不怨我?”
李萬里轉(zhuǎn)過身,輕聲說道:“你是我的女兒...”說罷,轉(zhuǎn)身跨出了書房的門。
李清瀾怔怔的望著那道瘦削的背影,在出門的那一瞬,似乎帶著光,也寬闊了許多,但下一瞬,門前再度變得空空蕩蕩。
沉默了很久,想了很多,她才低聲感慨了一句:“看來我才是真正的無情之人?!?p> 說完又嘆了一口氣,才看向手中的那塊玉佩,靜靜的思索著,衡量著。
不知過了多久,李清瀾似是回過了神兒,把玉佩揣入懷中,起身走到書案前,研了墨,又找出一張紙,拿起筆在上面書寫起來。
To:DONG Sir...
......
......
李萬里全家除了李清瀾之外全部身死這件事,直到次日早晨,才被一直蹲守的車小小發(fā)現(xiàn)。
等消息傳到身在郡城的陳羽耳中,已經(jīng)是下午,他震驚了片刻之后,便找岳介要了一匹馬。
一路快馬加鞭,回道固縣的時候已是深夜,城門早已關(guān)閉,他將假的總領(lǐng)腰牌扔上城樓,硬是叫開了門。
城門打開,他翻身下馬,把手中韁繩隨手丟給站在城門邊等著迎接的城門吏,讓其看護之后,在對方一臉懵的注視下,一路跑回巡狩司。
......
黑夜無月,寒風(fēng)蕭蕭,司衙內(nèi)一片漆黑,只看到幾個行色匆匆的值守暗探。
陳羽本想去后院找羅衛(wèi),卻看到正廳的方向,有一絲微弱的火光,他沒多想,便轉(zhuǎn)身去了正廳,看到韓玉林與羅衛(wèi)正在廳中談著什么。
“韓大人,羅總領(lǐng)?!?p> 韓玉林隨意擺了擺手,也不廢話,開口說道:“你倒是回來的快,走吧,帶你去看看尸體?!闭f著,起身向廳外走去。
陳羽點了點頭,便跟在其身后,轉(zhuǎn)頭小聲對身側(cè)的羅衛(wèi)問道:“沒找到李清瀾?”
“嗯?!绷_衛(wèi)回道:“你那個手下前一日跟著李清瀾到了城北的望云茶樓,把人跟丟了,店中小廝說是客人從后門走了,那丫頭沒辦法,只好回到李萬里宅邸外守著,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整座院子整整一夜沒有一絲動靜,次日早晨她敲門也發(fā)現(xiàn)無人應(yīng)答,就翻墻進去,卻只看見主廳里全是尸體,一家人除了外出的李清瀾,倒是死的整整齊齊?!?p> 陳羽想了想,追問道:“搜城的兄弟們也沒發(fā)現(xiàn)李清瀾的蹤影?”
走在最前面的韓玉林回了一句:“真想藏個人,靠這種級別的搜城,是不會有什么效果的,畢竟只是查身份符牌,搜的太細,容易引起民眾恐慌和排斥,不過,城防已經(jīng)加強了,那丫頭應(yīng)該跑不出城去?!?p> 陳羽皺了皺眉,說道:“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韓玉林不置可否:“是啊,所以我正在考慮是不是提高搜城的級別,畢竟縣令全家遇害,這不是小事,當(dāng)個搜城的借口也足夠了?!?p> 三人語速都很快,走的也很快,交流了幾句,就已經(jīng)走進了刑房,一進門,陳羽就看到車小小在門邊等著。
羅衛(wèi)笑著說道:“這小丫頭有趣的很,除了你的話,誰說都不聽,等你去了郡城趕緊把這個小麻煩帶走。”
陳羽知道對方是開玩笑,訕笑兩聲,便轉(zhuǎn)移了話題:“我們還是說說尸體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