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路上小心。”

　　“呵呵，省城沒有多遠。”

　　“我不是這個意思?！?p>　　“行，我知道?！?p>　　秦奉靈，在一個周末，請了兩天假，要去省城找薛青岳。張博，嘴上說不同意他去，還是一大早，就來送他。

　　“不要著急投資，這次去，先看看?！睆埐?，說道。

　　“嗯，老廠房，你多注意?！鼻胤铎`，囑咐道。

　　“行，放心吧?！?p>　　“好，我走了，下周二回來。”

　　山城火車站，秦奉靈，多年未曾踏足。原本，他打算，坐客車去省城，上一次，從北?；貋恚疖嚩畟€小時，坐得想吐。可是，客車只到省城郊區(qū)，不太方便。

　　“老秦，你幾點到？”薛青岳，打來電話，問道。

　　“中午十二點半?！鼻胤铎`，對著手機，說道。

　　“行，那等你吃飯。”

　　“你先吃，我不一定幾點?！?p>　　“路上小心，到了再說?！?p>　　“嗯?！?p>　　列車窗外，沒有樹，除了山，就是平原。秦奉靈，坐車不睡覺的習慣，依舊。

　　好在，距離不遠，一路上，也沒發(fā)生什么小插曲。進站的提示音，回蕩在車廂。

　　秦奉靈，拉起行李箱，走向車門。想不到，出站的人，非常多?？磥?，省會城市，的確和山城小鎮(zhèn)，差別很大。

　　“老秦，走，先吃飯?！毖η嘣?，在出站口，接到秦奉靈，說道。

　　“呵呵，你還等著呢，這都一點了。”秦奉靈，說道。

　　“咳……不急這一會兒，難得你來?！?p>　　“去哪吃？”

　　“你餓嗎？”

　　“還行?！?p>　　“去紅星路吧?！?p>　　“行。”

　　省城，秦奉靈，來過。第一次離開家鄉(xiāng)，找工作的時候，他先到省城。在這里和薛青岳匯合，一起去北海。至于，為什么選擇背井離鄉(xiāng)去南方，說來話長。

　　秦奉靈是因為家里的情況特殊，提前棄學，薛青岳是不愛學習。兩個人，少年打工，沒有技術，沒有經(jīng)驗，沒有學歷。

　　只能做一些粗淺的工作，說白了，就是賣力氣，熬身體，荒廢青春。機緣巧合之下，被當時打工的公司老板，相中，派往北海。

　　說來可笑，看似遇到貴人，實際是老板找不到愿意出差的人選。

　　世上，哪有免費的午餐？哪有真正的貴人？你所看到的機遇，大部分，都是別人唯恐躲避不及的苦差事。

　　“老秦，這家菜館怎么樣？”薛青岳，到達飯店，點好菜，說道。

　　“呵呵，看著不錯?！鼻胤铎`，環(huán)顧四周，說道。

　　“唉，和你老秦出來吃飯，真的叫人頭疼。”

　　“什么意思？”

　　“你的嘴太刁鉆。”

　　“哈哈，沒有吧?！?p>　　“吃什么，點什么。你從不看菜單……”

　　“咳，菜單只是包裝，要看真材實料。”

　　“你怎么知道，這家店的菜，有實料?！?p>　　“剛才進門的時候，我們先點涼菜，看顏色，聞味道，還不錯?！?p>　　“哦？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你怎么知道，其他菜也不錯?！?p>　　“看碗底?！?p>　　“你說什么？我沒聽懂?！?p>　　“咱們，來得正是時候，有些客人，吃完飯剛走，桌子上的殘羹，剩的不多?！?p>　　“呵呵，好吧。關于吃，我說不過你。一會兒，我看你，吃剩多少?！?p>　　“哈哈，真有你的?！?p>　　“喝酒嗎？”

　　“不喝，晚上吧。下午去看項目?！?p>　　“也好?！?p>　　世上有一種人，怎么吃都不胖，薛青岳，就是這種人。上次在山城，李秋芳住醫(yī)院，他去過。當時的他，除了成熟一點，和剛認識秦奉靈的時候，沒什么區(qū)別。現(xiàn)在，依然如故。

　　“老秦，你又胖了？”薛青岳，說道。

　　“呵呵，我不像你，怎么吃都不胖?！鼻胤铎`，說道。

　　“我看不是，你在山城，生活穩(wěn)定。而我，常年奔波，作息不規(guī)律?！?p>　　“這么說，也有道理?！?p>　　“你打算，投資多大的項目?！?p>　　“見笑，我有多少錢，你還不知道。”

　　“嗯……行，下午，先去城北的投資市場?！?p>　　“什么市場？”

　　“哦……就是，找投資，找項目的市場。”

　　“想不到，省城還有這樣的地方。”

　　“其實，當時在北海也有。”

　　“我怎么不知道。”

　　“你剛走，這樣的市場才流行?！?p>　　“有什么項目？”

　　“什么都有，你去看看就知道。”

　　“好。”

　　吃過午飯，秦奉靈，訂好酒店。在薛青岳的帶領下，乘坐地鐵，到達城北的投資市場。

　　說是市場，只不過是一棟普通的寫字樓。而且，只有一層是投資市場。

　　“就這？”秦奉靈，走進電梯，疑惑道。

　　“老秦，你別小瞧，大部分，創(chuàng)業(yè)的項目團隊，每周都在這里開會?！毖η嘣?，解釋道。

　　“有人投資嗎？”

　　“當然，沒人投資，他們開會給誰看。”

　　“呵呵，好吧?！?p>　　秦奉靈和薛青岳，在交易市場，轉了一圈，沒什么人，冷冷清清。老薛說，今天不是正日子，所以人少。于是，他帶著秦奉靈，約見市場的負責人。

　　根據(jù)負責人的介紹，下周二上午，有商業(yè)路演。屆時，會有二十個項目團隊，參與競演。

　　“走吧，我?guī)愕教幙纯?。”薛青岳，說道。

　　“去哪？這里，都轉遍了?！鼻胤铎`，說道。

　　“咳，老秦，難得來一次省城，不能只顧工作，咱倆去玩兒……”

　　“好吧，你女朋友呢？不用陪她？”

　　“回老家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行，先去哪里？”

　　“當然是圖書館?！?p>　　“好。你真行。”

　　薛青岳，不虧是秦奉靈，多年的好友。如果，你的朋友在外地，你去拜訪，他一定帶你吃喝玩樂?？墒牵胤铎`，最討厭無聊的應酬。

　　每到一座城市，他都要逛圖書館，這個習慣，很少有人知道，他記得，沒有跟薛青岳講過。

　　省城圖書館，自然比山城小鎮(zhèn)，藏書要多，類目齊全。秦奉靈和薛青岳，坐到晚上八點，才去吃飯。

　　喜歡的書，秦奉靈，全部一一標記，回山城之前，再來買。

　　來到省城的第一天，就這樣結束。次日，薛青岳，有事要忙，秦奉靈，睡到中午，起床后，到酒店前臺，續(xù)交房費。

　　想想沒有地方去，他來到地鐵站，乘車前往省城風景區(qū)。說是風景區(qū)，不過是郊區(qū)的公園。

　　周末，處處人山人海，唯獨，秦奉靈，獨自一人。還記得，第一次離開山城，那是一個雨夜，一個背包，一個人，懷揣一份夢想，“仗劍天涯”。

　　為什么？當時不覺得孤獨？為什么？那時無懼風雨？為什么？如今倍感寂寞？

　　迷茫的時候，唯有看書，能讓秦奉靈心靜，他再次來到省城圖書館。

　　周二，交易市場的商業(yè)路演，各個小公司的創(chuàng)始人，激情洋溢地講解自己公司的項目。然而……大多華而不實，思路混亂。

　　“老秦，你覺得，哪個項目比較好？”薛青岳，悄悄問秦奉靈道。

　　“再看看?！鼻胤铎`，說道。

　　“上一個，怎么樣？”

　　“一般。對了，上次你用錢，投得什么項目？”

　　“早就結束了，你不說，我也要還錢給你?！?p>　　“哦……回頭再說，接著看吧?！?p>　　“嗯?！?p>　　整整三個小時，二十多個項目負責人，口若懸河，依依不舍，卻毫無建樹。至少，秦奉靈，這樣認為。

　　紅星路，菜館中。秦奉靈，點好菜，打算吃過飯，就回山城。

　　“看來，你沒有相中的項目?！毖η嘣?，說道。

　　“嗯，的確?！鼻胤铎`，說道。

　　“那……你打算怎么辦？”

　　“你幫我留意一下，有好項目，我再來。”

　　“我覺得，今天有一個項目，還不錯?！?p>　　“額……聽起來，有點意思。但是，講解項目的人，思路不清，邏輯不通?！?p>　　“咳……老秦，你就是想太多。做生意，哪有計算完全，再動手的?！?p>　　“也許吧……回頭再說吧?！?p>　　“好。”

　　秦奉靈，就這樣，離開了省城。張博的擔心，現(xiàn)在看來，有些多余。原本以為，省會城市，信息相對發(fā)達，會有些意外收獲。沒想到，這些所謂的項目負責人，小老板，連自己在干什么，都沒弄清楚。

　　做項目是為了賺錢，起碼要有一個清醒的思路。且不說，最終，項目能不能實施，至少，邏輯要閉環(huán)。

　　省城的街道，多年以前，就是這樣，為什么，幾年過去，毫無變化。

　　秦奉靈，坐在火車上，望著窗外的建筑群，陷入沉思……

　　回到山城，熟悉的街景，映入眼簾。雖然，只離開了三天，秦奉靈，卻有一種久違的感覺。

　　也許，我的心，早已屬于這座小鎮(zhèn)，再也，無法駛向大海，飛向遠方……

　　張博，不出意外的，出現(xiàn)在出站口。

　　“怎么樣？有眉目了？”張博，接過秦奉靈的行李箱，說道。

　　“呵呵，回去再說。”秦奉靈，笑道。

　　“行，晚上，別回去，在我那住?！?p>　　“你不用陪小悠。”

　　“沒事，她回家了?！?p>　　“好吧?！?p>　　山城火車站，距離張博的小菜館，比較近，他們一起走路回去。

　　“說說吧，怎么回事。”張博，將秦奉靈的行李，拿到小菜館的二樓，回到包間，說道。

　　“沒什么，沒有相中的項目?！鼻胤铎`，泡好一壺茶，說道。

　　“不會吧，省城那么大，居然，找不到投資項目?！?p>　　“唉……也許，我待的時間太短，也許……”

　　“什么？”

　　“當初，我讓你開飯店的時候，你是怎么想的?！?p>　　“干嘛，突然問這個?！?p>　　“你先說，你是怎么想的?！?p>　　“額……開飯店是傳統(tǒng)行業(yè)，好經(jīng)營。你有經(jīng)驗，我相信你?！?p>　　“不止這些吧?！?p>　　“還有……我不圖掙多少錢?！?p>　　“對，這句話，才是關鍵?！?p>　　“什么意思？”

　　“我在省城，薛青岳帶我去了一個投資市場。”

　　“然后呢……”

　　“有二十多個年輕人，拿著項目，在找投資。”

　　“你一個都沒看中?！?p>　　“嗯?！?p>　　“為什么？”

　　“他們都很有理想，抱負遠大。但是……”

　　“怎么了？”

　　“不切實際?！?p>　　“哦……我明白了。他們的野心太大，能力卻不足?！?p>　　“對，至少，他們講話，沒有說服我?！?p>　　“呵呵，講的不清楚，也許，心里明白。”

　　“有可能……可是，自己做項目，最起碼要有掙錢的思路。”

　　“我開飯店的時候，沒有什么思路?！?p>　　“你不一樣，你只想過日子，他們要顛覆時代?！?p>　　“呵呵，那……太扯了?！?p>　　“不錯，所以，我沒投資?！?p>　　“嗯，再說吧。我先去忙，送走客人，我們喝兩杯?！?p>　　“好?！?p>　　張博，丟下秦奉靈，獨自出去忙碌，過了一會兒，小悠來了。

　　秦奉靈，喝了兩壺茶，早就饑腸轆轆?？墒?，張博，好像把他忘記了。其實，開飯店很累人，有些苦，不是言語能夠表述。

　　想想這一次去省城的經(jīng)歷，確實，難以盡如人意。張博和秦奉靈，只是普通人。然而，省城那些，號稱做生意的年輕人，為什么，想法比他們更幼稚？

　　資本有資本的運作方式，百姓有百姓的生存方式。一切人類的成就，除了偉大的理想和抱負，還要符合社會選擇規(guī)律。不是你有想法，就會有結果。

　　“老秦，餓了吧，小悠回去了，你想吃什么？”張博，走進包間，說道。

　　“還剩什么食材？”秦奉靈，說道。

　　“什么都有，別吃剩的，我再給你做。”

　　“不用了，走，咱們去廚房看看?！鼻胤铎`，說著，走進廚房。

　　今天的顧客太少，備菜太多。廚房里，還剩下很多食材，秦奉靈，將所有材料，初步處理，做了一大鍋燴菜。

　　“老秦，咱們就吃這個？”張博，詫異道。

　　“虧得你，開了這么久飯店?！鼻胤铎`，說道。

　　“呵呵，你什么意思。”

　　“這些食材，你打算怎么處理?！?p>　　“明天早上，我自己吃?！?p>　　“對啊，你能吃，為什么，我不能吃。”

　　“好吧，你不嫌棄，隨便吧?！?p>　　“大鍋菜，想做好，也不容易?！?p>　　“好吧?！?p>　　半個小時以后，秦奉靈的“大鍋菜”做好了，確實，比張博平時做的好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