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捕頭在吳媽離開的路上攔住了她。
“吳媽,請隨我們縣衙走一趟吧?!?p> 吳媽低垂著頭,默默地跟了上去。
林海生這邊聽到了于寒的匯報,蹙起了眉頭。
吳媽一被崔捕頭帶進來,林海生就立馬沖她發(fā)問。
“吳媽,你可知罪?”
“我有什么罪?”
“你明知你家小姐被人誣陷,但是隱瞞不報,這不就是助紂為虐嗎?”
“我……我……”
“你若還想讓你家小姐活命,那就如實交代,到底是誰想害陳氏?”
“是……是……”吳媽吞吞吐吐,“不,我沒有證據”,說罷,掩面而泣。
“你從小看著你家小姐長大,忍心讓她為奸人所害,身陷囹圄?你且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本官自會為你們做主!”林海生的話仿佛一支強心劑。
吳媽深深地磕了頭,伏在地上講道“這事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我家夫人剛有身孕,跟隨相公許程來到此地做藥材生意,誰知天公不作美,在許程跟合伙的陳奎外出采買藥材的路上,碰到了大雨,不慎失足跌落山谷,沒了性命。
夫人一度想隨夫君而去,可是想到了腹中的孩子,便咬牙活了下來,艱難支撐度日。這個時候陳奎對夫人是百般體貼,后來夫人誕下小姐,陳奎對小姐視如己出,也感動了夫人,隨后便下嫁于他。
后來小姐一歲多的時候,有一天我陪夫人出城去拜祭她亡夫的墳墓,卻碰到了一個斷了一條腿的男人。
那個男人自稱張大,是山里的農夫。他說夫人的亡夫不是自己跌落山谷,而是被同行的男人推下來的。
夫人本來不信,因為她夫君與陳奎是好朋友兩人合伙做生意從來沒紅過臉。
但是那個農夫拿出了一個玉佩,夫人一眼認出,那就是死去的許程曾經貼身佩戴的。
張大還說自己在山腳下碰到了奄奄一息的男人,男人臨死前告訴了他自己叫許程,還說了自己被陳奎謀害的事情,然后便喪命了。
張大自己之所以斷了一條腿,也怪自己貪心,前些天他手頭拮據,就想起了這些事,便想要以此為要挾,敲詐勒索陳奎一筆,沒想到陳奎假意答應,還說在城里給他錢太惹人眼了,于是把他騙到城外的破廟外,竟然想用相同的法子將他滅口!
幸虧他長在深山老林,自己拖著斷腿在山谷里找草藥摘野果,這才勉強活了下來。
老天給他留了命,他看破了一切也良心發(fā)現,于是找到了我家夫人,把一切實情相告。
我家夫人聽完便暈了過去,她萬萬沒想到現在的夫君竟然是個心思陰沉的殺人兇手。
于是她趁著陳奎外出的時候,寫了狀紙去縣衙告狀。當時的縣太爺看到狀紙,便命人去找證人,結果居然發(fā)現證人張大死在了城外路邊的深溝里,便下了個證人意外死亡,此案無需再查的定論。
夫人悲痛至極,待到陳奎回到家里,她看自己孩子十分年幼心有不忍,又想到自己沒有任何證據為亡夫申冤,萬念俱灰。
沒過多久,她苦苦求我讓我好生照顧小姐,后來便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喝了藥自盡了。
我不知道陳奎是否清楚這一切,我沒有任何證據。小姐那么小,為了不辜負夫人的遺愿,我便留在了陳家一直照顧小姐長大。
本以為小姐平安生活,這就足夠了。可是最近發(fā)生的這些事,我雖沒任何實際的證據,但是心里清楚,這又是陳賊在作祟了。
大人,我家小姐命苦,父母皆為人所害,如今自己也身陷囹圄,求大人明鑒,老身發(fā)誓絕無半句虛言,求大人給我家小姐討回公道!”
吳媽說罷,跪地又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林海生送走吳媽以后,讓人去傳陳氏與陳老板過來,他準備再次開堂審理此案。
公堂之上,陳氏一看到自己的父親來到了公堂,便迎上前去。
“爹,你怎么來了?”陳氏看到父親纏著紗布的手,滿眼的心疼。
“燕兒啊,爹老了,走不動了,”陳老板頓了一頓“不知大人傳我父女二人上堂,是有什么事情?”
“怪不得陳老板那么喜歡結交戲子,原來陳老板本人也是登臺唱戲的一把好手?!绷趾IS刺道。
“林大人,你說什么,草民聽不懂啊?!标惱习逡荒槦o辜的看了看林海生,又扭頭對著陳氏說“燕兒啊,你在這牢里沒受什么罪吧?”
“爹,女兒沒事?!标愂夏四I,轉向林海生“林大人,既然已經將殺害我夫君的男優(yōu)查了出來,且此人已經畏罪自裁,為何還不放我歸家,又為何還要傳召我的老父親來到公堂?”
“陳氏,你真的認為這件事到這里就了結了嗎?”
“那不然呢,大人你這話從何說起?”陳氏不明白。
“從何說起……那就從陳奎謀劃殺害劉甲說起吧!”林海生突然厲聲說道,眼光直勾勾的盯著陳奎。
“大人,你在說些什么?你怎么這樣說我父親?”陳氏極力的維護陳老板。
“陳氏,有一個人也許能代本官向你說明一切。來人傳陳府廚娘吳媽上堂。”
吳媽來到了公堂,立馬跪下,沖著陳氏哭了起來“小姐,小姐,是老身對不住你,老身騙了你這么多年實在是身不由己啊……”
陳氏一邊看到自己的父親滄桑的面容,一邊看到從小帶大自己的吳媽痛哭流涕,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陳老板開口呵斥到“好你個吳媽,我陳家待你不薄,你這是聽了何人挑唆在此滿口胡言?你個惡奴居心何在?!”
吳媽本來還在俯首哭泣,聽到這兒,擦了擦淚,抬頭瞪著陳老板,說“你這老賊,你害了我家夫人和相公,現在還想蓋小姐,今天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把你做的惡事揭露出來,我就不信,這朗朗青天,能被你一手遮天!”
于寒說道“陳老板,你不要這么快就擺出一副著急忙慌的嘴臉,林大人不是以前的糊涂知縣,誰是誰非是非公道,大人自然會查個水落石出。如果陳老板你是被吳媽誣陷的,自會還你清白,”
頓了頓,于寒提高音量繼續(xù)說“但如若是被查出來謀財害命確有其事,大人自會秉公辦理,還逝者一個公道,讓蛇蝎心腸的歹人不得善終!”
吳媽聽了于寒的話,頓了頓心神,便把多年前的往事一點一滴的說了出來,中間有幾次甚至泣不成聲,差點無法繼續(xù)說下去。
聽罷吳媽的言語,在場的眾人震驚之余又不免心中疑惑,有人懷疑是仆人誣告,有人則認為確有其事,一時間堂上眾人神色各異,議論紛紛。
“吳媽!你從小把我?guī)Т?,我視你如母親一般尊敬,你怎么空口白牙誣陷我爹?”陳氏率先發(fā)問。
“對啊,我跟燕兒一直沒把你當下人,你怎么發(fā)了糊涂,編造這些鬼話出來?真是人心難測,好心沒好報”陳老板也跟著委屈的擠出幾滴眼淚。
“好一句人心難測!那么本官今天就給你測上一測”林海生一拍驚堂木,喝斷了陳老板的賣慘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