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被PUA的師叔祖
三方苦斗三日,傷亡過百。
但按照裴錚的說法,向上報的戰(zhàn)損,早已過千。
而這些戰(zhàn)損的名字身份,全部出自死去的難民。
只是撫恤金,他們的家人一個銅子也別想得到。
“作孽啊~”
除了暗罵一句,張掖什么都做不了。
人微言輕,能顧好身邊人就不錯了,又哪有余力幫助別人。
到了開戰(zhàn)后的第四日,也正是張掖嘗試凍出屬性點后的第八日。
這一天早上,他終于再次獲得一個屬性點。
“噗~~”
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張掖只覺得這個屬性點來的太不容易。
若不是體質(zhì)遠(yuǎn)超常人,就這么凍上八天,不得病才怪。
可即便他沒得病,這幾天鼻涕也沒停過,難受的很。
“忍忍,再忍忍,無論如何要再拼一個?!?p> 張掖呢喃著,去到師叔祖那里報道,不成想立刻有壞消息傳來。
今天師叔祖要陣前觀戰(zhàn)。
而且。
要帶上所有的雜役弟子。
‘我的清玄道祖宗啊,無論如何,今天你要撐住?!?p> 張掖心中念叨著,臉上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
只披甲持劍,跟在師叔祖身后,向戰(zhàn)場走去。
此時三方也已準(zhǔn)備完畢,正在望平縣城西北角空地處對峙。
今日打不打,目前還沒有說法。
但按照裴錚昨晚跟他說的,應(yīng)該是要進(jìn)行“實質(zhì)性”的談判了。
“凈齋道長可在,我是白蓮圣母?!?p> 一個中氣不足的女聲響起,聲音不大偏又能傳遍戰(zhàn)場。
張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正看到叛軍一分為二讓開,中央有一輛花車駛出。
花車之上,一個看不清面貌的女子端坐。
‘大丫???’
目光掃過女子身后,張掖一眼認(rèn)出大丫。
但他知道,此時他沒能力把大丫搶回來,所以只是默默關(guān)注,并未太過激動。
“白蓮圣母,你找貧道有何事?”
凈齋道長的聲音響起,同時他的車駕也從援軍中駛出。
只看這二人裝幣的架勢,張掖便知道,這是要和談了。
果然接下來的操作,并不出乎意料。
先是白蓮圣母感嘆百姓受苦,后是凈齋道長附和。
之后白蓮圣母又說不該一時沖動等等,請凈齋道長上表朝廷,愿意接受招安。
后者自然應(yīng)下,讓白蓮圣母稍等幾日云云。
跟張掖知道的戲文差不多。
要說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在最后。
當(dāng)二人各自做出保證時,皆以自己的本命道根做誓。
前者的本名道根,是一朵潔白蓮花。
那蓮花被她引出,頂在頭上,不時有花瓣飄然落下,映襯得她圣潔無比。
后者則是一團(tuán)玄光,形態(tài)上并不神異。
但它懸在凈齋道長頭頂三寸,時時傳出道音,讓聆聽者得到心靈上的撫慰,也頗為震撼人心。
便在事情談的差不多的時候,師叔祖忽然開口。
“吳師兄,可還記得洪武二十二年的舊事?”
他的聲音突然響起,讓許多人不解的望向他。
但三方高層,則多把目光望向凈齋道長。
因為凈齋道長的姓氏,正是吳。
“那一年,清涼觀的一名擁有至道天賦的天才,和他義結(jié)金蘭的四個護(hù)法,踏入清凈觀。”
“趙澤章、陳志峰、張猛、孫立新,他們的名字,你都還記得么?”
師叔祖的聲音漸大,話語中的憤恨也隨之高漲。
“孫立新,我對他的印象很深刻,使得一手好锏法?!?p> 凈齋道長平和的聲音響起,帶著點安撫人心的力量。
師叔祖微微一怔,似是想起什么。
但他很快搖搖頭,把那些回憶都拋之腦后。
“既然你記得他,便也應(yīng)該記得他們四個,是怎么死的,對吧?”師叔祖再次問道。
“記得?!?p> “他們因你失了道根,要跟我們賭命,拼死幫你報仇?!?p> 凈齋道長的聲音依舊平靜而有力,他遠(yuǎn)眺師叔祖,道,“李師弟,我想問你,是否還記得自己是如何失去道根的?!?p> “記得。”
“因為我的懦弱,因為我受不了你們的冷嘲熱諷。”
“心態(tài)失衡,道心崩潰,道根斷裂,至此無緣道家至道。”
師叔祖的聲音中,充滿了對過往的悔恨。
“你的四個護(hù)法,都是好樣的?!?p> 凈齋道長贊揚一聲,隨后又厲聲問道,“可你不覺得,是你自己配不上他們么?”
“如果你更堅定,如果你不軟弱,如你沒有因為一些言語……”
“沒有如果?!?p> 師叔祖一聲怒吼,打斷了凈齋道長的話。
可怒吼過后,他卻像被抽去力氣一般,氣勢徒然一挫。
“如果可以,我也想見見那時候的自己?!?p> “我想問問他?!?p> “怎么就被說幾句土包子,被人罵幾句師尊,被人潑一些臟水,就心態(tài)崩了呢?”
“自幼誦經(jīng)十?dāng)?shù)載,一招失態(tài),萬劫不復(fù)。”
“他……怎么就那么脆弱呢?”
師叔祖低著頭,呢喃自語,像是眼前站著一個更年輕的自己。
可那里什么都沒有。
有的只有遺憾、悔恨,和無法改變的過去。
“李師弟,或許你應(yīng)該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而不是怨天尤人?!?p> “怎么那么多天才去了帛縣,都不似你這般,而偏偏唯有你如此?”
靜齋道人見師叔祖反思,立刻好言相勸道。
站在一眾師兄身后,跟陸幺妹并排的張掖,眉毛忽然跳了一下。
“師叔祖這是被PUA了?!彼滩蛔∧剜?。
“什么PUA?”陸幺妹小聲問道。
“一種精神控制,通過言語打壓對方,讓他覺得錯誤源自于他自己?!?p> 張掖翹起腳尖,嘗試看清遠(yuǎn)處那位語言大師。
只可惜離得太遠(yuǎn),看不清晰。
‘或許師叔祖會被說服,那就不會有什么事發(fā)……’
還不等張掖思考完,前方的一眾師兄忽然向前面走去。
“怎么了?”
走神的張掖,扭頭尋問陸幺妹什么情況。
“師叔祖讓我們過去,走吧。”
陸幺妹想要拉著張掖向前,但張掖卻一把拉住她,把她留在原地。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跟我來?!?p> 低聲說了一句,他拉著陸幺妹小心翼翼的往后蹭。
同時。
他的目光注視前方,看著走到師叔祖面前的一眾師兄。
便在他猜測,接下來會如何的時候,師叔祖忽然伸出手。
“噗~”
沒有任何預(yù)兆,他的手就那么插入陳凱師兄的胸口。
“咯咯咯~~”
陳凱師兄在咳血,雙眼瞪得滾圓,不解的望著師叔祖。
“你可以恨我,但我已經(jīng)不在乎?!?p> 師叔祖看著陳凱說道,隨后把手從陳凱胸口收回。
那滿是鮮血的手上,食指與拇指間,正捏著一條細(xì)長的血色蟲子。
“啪~”
師叔祖抬手,把蟲子扔進(jìn)嘴里。
“嘎吱~嘎吱~”
他就那么合著陳凱師兄的鮮血,把蟲子慢慢的咀嚼吞咽。
“咕嘟~”
不知誰咽了一口吐沫,驚得眾人從這詭異場景中醒來。
“嘩啦啦~~”
附近的不少士兵,嚇得手中武器都掉落在地。
張掖更是拉著陸幺妹連退數(shù)步,直至清玄道長身邊才停下。
九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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