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八具骷髏嘶吼不斷,尖銳的厲嘯似形成了扇形音波橫掃開來,兩人處于正對面,首當其沖的受到了音波襲擊,頓時腦袋刺痛,感覺天旋地轉,世界仿若顛倒過來一樣。
不過兩人相力境界皆都高深,這種本來能使人七竅流血的骷髏尖嘯對兩人作用并不大,只是一瞬間而已,兩人就恢復了正常。
但這也給了那些骷髏接近的機會,八具骷髏趁這個時間拉近了不少距離,目測再有十丈就能到達。
孫末緣再次召出一輪圓月,使此地化為一片銀色,那疾沖而來的八具骷髏不約而同的身影一頓,動作遲緩下來,抬頭仰望高空一輪皎潔的,散發(fā)著圣輝的明月,凹陷的幽瞳里倒映出月影。
一次性控制八具半步妖將的骷髏,對孫末緣來說也是不小的消耗,但憑借光慶·靜心的威力,或許就是能快速殺死這些骷髏最好的辦法。
在這些骷髏身體被控時,分處于不同方位的八具骷髏頭頂都剎那出現(xiàn)了一團火球墜落下來,緊接著滔天火光沖天而起,恐怖的爆炸聲即使隔著數(shù)十里仍能聽聞。
在爆炸中心,一圈圈熱浪向著四周擴散,所過之處任何花草樹木皆化灰燼,地面更是塌陷,裂開幾道大洞。
這正是火系入法中階級的火炙·九陽法術,顯然劉玄揚用出此招,也是想迅速解決戰(zhàn)斗,不然糾纏下去,消耗的法力也許更多。
孫末緣剛才在出手制住這些骷髏時,心神還分出一部分始終在感應方圓十里的異常波動,可還是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難道?這些骷髏真就是無人操控,自主進攻的嗎?他絕不相信!
若說之前那一批批骷髏死氣深似海,產(chǎn)生了靈智也就罷了,可它們分明就只是法妖級而已,死氣雖說重,但也遠遠不到尸骨生靈的地步,所以場中就必須要有骨系御能者掌控,以此來命令它們進攻。
可現(xiàn)在不僅肉眼看不見,就連相力探測也失去了作用,找不出潛藏之人的蹤跡。
莫非這紀管家會隱形不成?可就算是隱形,氣息也還是存在的,不至于丁點沒有,除非……
想到這,孫末緣瞳孔一縮,就要拉著身旁劉玄揚后退,可這時變故突生!
視線里,一身大紅嫁衣的鬼影飄忽而來,速度快得肉眼難以捕捉,鬼魅般襲來,一只尺長鬼爪伸出,向著他脖頸狠狠抓去。
陰冷的寒風呼嘯間,瞳孔中一道紅影眨眼即至,由于距離太近,孫末緣根本就來不及釋放法術,兜里保命用的鐵甲術也來不及拿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只蒼白的鬼爪,一點點靠近他的喉嚨。
在此一刻,孫末緣清晰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他知道那只鬼爪如果真的抓在了自己咽喉上,那么即使他身上有兩層凝甲也抵擋不住。
在經(jīng)過多次法靈淬煉后,他的身體本已遠超常人,就算是與末法境魄系御能者較量,恐怕也不遑多讓,可喉嚨處仍舊是他身體較為脆弱的部位。
如果換做法妖級的鬼魂襲擊,哪怕是法妖巔峰,也可無礙,但這只大紅嫁衣女鬼身上怨念深重,鬼氣沖天,明顯已達到了妖將級,如此級別的殺傷力,就不是他這具身軀所能抵擋的。
在這生死關頭,一層金色光罩霎時升起,璀璨的光芒刺得那紅嫁衣女鬼滴血的雙眸睜不開來,眸中又有更多血淚淌出,就連它即將抓來的鬼手也停滯在了半空。
一頓過后,它又不顧一切的抓來,但當它鬼爪伸進門里時,卻被一層金光之罩擋住,寸進不得。
此刻孫末緣就距離門口一步之遙,他盯著距離自己咽喉不足幾寸的鬼爪,額頭險些冒出冷汗,慶幸著自己沒有出門,不然現(xiàn)在恐怕已是一具尸體了。
沒錯,這救了他一命的金光之罩正是來自他腳下的門檻,一種不知由什么木料制作而成的防御法寶,而且是專門針對死尸,鬼魂,亡靈,這等陰邪之物的防御法寶。
就在剛才這木檻感應到了鬼氣的存在,于是自主復蘇,展開了防御。
此時這金光之罩不再局限于門內,而是猛然擴大,將整座別墅籠罩住,更是把其外的紅嫁衣女鬼震開幾十丈,連帶著某處一具骷髏也顯出了蹤影。
這骷髏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會突發(fā)變故,它本想著紅嫁衣女鬼一擊如果還沒得手的話,再去補一刀,卻未料到這不起眼的門檻暴露了它的行蹤。
孫末緣冷眼看去,剛才他命懸一線,如若不是木檻起到了作用,就早就身首異處了,所以此時他雖面無表情,但心中殺意已如江河般滔滔翻滾。
對突然顯形的骷髏,它并不多么驚訝,只是奇異的是,這骷髏舉手投足間竟很是靈性,被金光之罩震退時居然手掌撐地,一個后空翻完美落地,屬實是有些不同尋常。
而且孫末緣注意到這骷髏眼窩中沒有幽光,完全是兩團空洞,且其骨身上穿著深藍冰甲,散發(fā)著陰寒之氣,周圍的空氣都仿佛瞬間降到冰點之下,連地面都結了一層厚厚的霜。
不知怎的,他突發(fā)奇想,對著那具冰甲骷髏脫口而出道:“紀管家?!”
“你認識我?”冰甲骷髏口中傳出一道戲謔的聲音。
孫末緣與劉玄揚當即一驚,后者還沒從那突兀的刺殺中緩過神來,接著就聽到了這匪夷所思的消息,一時間有些呆愣。
孫末緣也很是驚訝,他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這冰甲骷髏直接就承認了,實在讓他有些不可置信。
紅嫁衣女鬼來到冰甲骷髏身旁,匍匐在地,對著它磕頭膜拜,像是非常畏懼一樣。
“別逗了,那紀管家我見過,長得人模狗樣的,絕不是你這種鬼樣子?!眲⑿P在經(jīng)過最初的心靈震撼過后,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tài),出言譏諷道。
這番話看似是不信,其實是在套話,他試圖從眼前這冰甲骷髏,實則是紀管家之人口中得到更多情報,若是對方因憤怒而產(chǎn)生情緒波動,那么套話的過程會更容易。
紀管家輕輕一笑,但由于他是骷髏之身,所以這笑容就顯得很是陰森,隨后從容不迫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無非就是我之前明明是人形,這會兒怎么是骷髏樣了。”
“告訴你也無妨。”紀管家骨手對著腳下一招,頓時紅嫁衣女鬼如同接到了什么指令一樣,身影飄動到冰甲骷髏背后,軀體彎伏下來,弓背跪地,就像是一張鬼形凳子般。
紀管家毫不客氣地坐在紅嫁衣女鬼身形彎曲的鬼凳上,然后才慢悠悠開口道:“我本是一孤兒,年幼時被圣宗門人撿到,從那時起,我的身體里就被植入了一具白骨架,差點令我命隕,不過我也是幸運的,和我同時期被改造的孩童大都死去了,唯有少數(shù)幾人活了下來?!?p> “在那之后,我在圣宗穩(wěn)步修行,期間也一直在溫養(yǎng)身軀里的白骨,每一次那骨架改造我體內時,都令我痛不欲生,好在我熬了下來,同時這隨之而來的力量更是令我沉醉,能夠獲得如此強大的力量,哪怕比這再痛苦十倍,我也能忍下去!”
“但由于體內長存這圣骨,我的身軀也早已與常人不同,比那些螻蟻之人強大得太多了,也因此在十八歲那年,我出乎預料的,或者說意料之中的法啟了骨系?!?p> 孫末緣心中一驚,他本以為紀管家是三系通法境強者,但卻沒想到原來是以如此悲慘的遭遇換來的第一系就能法啟骨系。
同時他也對這圣骨的來歷很是好奇,只是一具白骨,便能使一名普通人在初始階段奪造化般的法啟骨系,這種神威足見其尸骨主人身前何其強大了。
但這也讓此前從沒聽說過圣宗這個勢力的孫末緣心生警惕,能以幼童為試驗對象,可以預想此等組織是多么的殘忍,絕不會是那什么圣宗,而是滅絕人性的邪宗!
“圣骨改造身體的痛苦令我時常不堪忍受,故而在我為圣宗一次次辦事效勞后,終是獲得了晉升入法境的資源,而這已是數(shù)十年之后了……”
“在這漫長的時間里我的身軀幾乎是每隔半月都要忍受一次非人的折磨,但是那又怎樣呢?我再次法啟了,咒怨系…果真如我所想,哈哈!哈哈!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我紀福生來就是強者的料!”說到后來,紀管家狀若瘋狂,骷髏臉凸起,面目猙獰道。
孫末緣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好似發(fā)瘋般的紀管家,口中淡淡道:“那你可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