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各懷心思
裴寶珠:“我會對他說的?!?p> 阿恭不適合出面,自然只能她去說了。
想來安逸會答應配合的,如果實在不愿意,便讓青女給一個人做易容扮作他也是一樣的,偌大的黑龍寨找個和安逸體型相當?shù)娜撕苋菀住?p> 只不過安逸的情緒很難表現(xiàn)的出來,聲音也是個問題,最好還是安逸本人親自上陣。
說干就干,裴寶珠第二天就去找了安逸。
安逸也爽快地答應了,在問清不會傷害到他后,安逸答應的很快,還有一絲難掩的激動。
用他的話來說,這么刺激的事,可遇不可求?。∏f要把名額留給他。
裴寶珠對此很不理解。
這大少爺安穩(wěn)的日子過久了,開始尋求刺激了,假如她是安逸的家人,肯定會被他這種作死的想法氣個半死。
畢竟什么事情都是有危險性的,能避免最好避免,命是自己的且只有一條,你自己都不珍惜指望別人替你珍惜?
不過作為利益既得者,她也不會得了便宜還賣乖,只能去再三完善計劃,將計劃出現(xiàn)疏漏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大堂。
裴寶珠帶著謝長恭和黑面山羊胡說話。
“外面都檢查過,派人盯著,不會有任何人聽到我們的談話?!鄙窖蚝f道。
裴寶珠:“我們已經(jīng)得到消息,朝廷派的軍隊到達慶安鎮(zhèn),擔心打草驚蛇被你們察覺,大軍駐扎在慶安鎮(zhèn)北邊的一處空地上,靜待時機,我需要下山與他們取得聯(lián)系。”
黑面瞪大眼睛,想要說什么卻無從開口。
就算知道大軍的本來目的是來圍剿叛軍的,可作為山匪,他還是會擔心被順道一起清剿了。
但這話說出來好似不相信軍師和易家妹子一般,他們兩個都是聰明人,不像他一樣是個只會動武的粗人,他們兩個都說沒問題,那他就不說出來丟人現(xiàn)眼了。
裴寶珠不知道黑面的惴惴不安,和山羊胡道:“人質的人選已經(jīng)找好,就是大當家的昨日擄上山的安逸公子,他家在蘇州數(shù)一數(shù)二,相信官府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后不敢輕舉妄動,應當會與黑龍寨僵持幾日?!?p> 他們需要的就是明面上的僵持,迷惑程其正和盧家叛軍,打盧家叛軍一個措手不及。
嘖嘖,程其正那個家伙也是被黑龍寨氣昏了頭,連盧家叛軍的來歷都沒查清就敢合作,簡直是找死。
裴寶珠之所以這么肯定程其正不知曉盧家叛軍的身份,原因很簡單:
——程其正雖然貪財了些,但膽子并不大,所以每年向鄭家花費大量的銀錢進獻。
如果他知道盧家叛軍的身份,肯定第一個舉報。
盧家?guī)缀鯘M門抄斬,他不可能看不清形勢。
假使他知道盧義的身份,第一個想要盧義被抓的人就是他。
窩藏叛軍的罪名他可承擔不起。
“安逸與我算是舊識,還請軍師多多關照一些?!?p> “夫人放心,在下會交代下去,不會傷安少爺一根毫毛?!?p> 他們綁架了這么多的商戶還沒事,不外乎是因為他們只索取銀子,并不會真的傷害他們。
能將生意做到京城來的,都不缺那些個銀子,當做破財免災了,為了那么點銀子和山匪過不去,最后受苦的還是他們,黑龍寨的山匪能在慶安鎮(zhèn)盤踞這么多年,就不是他們一屆普通商戶能對抗得了的,還是乖乖的掏些銀子算了,省的麻煩。
黑龍寨自然也不會傷害他們,否則那些商戶被得罪地位狠了,咬咬牙買通京城里的官員,將黑龍寨說到皇帝老兒跟前,他們也沒好日子過。
程其正那邊買通了鄭家不假,可鄭家在京城到底還沒有做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不傷人的原則絕對不能打破。
不認識的陌生商戶他們都不會傷害,更別說??悼ぶ饔H自交代下來的人了。
山羊胡想的是別的東西。
安逸是蘇州人,??悼ぶ魇侨绾握J得遠在蘇州的安逸?
想不通便沒再想下去。
“夫人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下山?!?p> 否則這般突兀的下山,難保不會引起程其正的疑心。
程其正能在慶安鎮(zhèn)跟黑龍寨糾纏這么多年,沒有點腦子是不可能的。
裴寶珠道笑道:“很快就會有合適的理由了,我們只需要靜靜地等待即可。”
山羊胡一怔,看著裴寶珠眼底運籌在握的光芒,突然輕松的笑了:“那便等夫人的消息了。”
黑面聽得云里霧里,直到裴寶珠走后,才在抓心撓肝的好奇心的驅使下追問山羊胡。
“軍師,易家妹子還要下山?不是馬上要打起來了嗎?”
馬上打起來易家妹子還下山,不怕被誤傷嗎?
那群叛軍可不長眼,一旦打起來很可能會無差別砍殺,慶安鎮(zhèn)最安全的地方可能就是他們黑龍山了。
他黑面雖然腦子不太聰明,可是也看得清,易家妹子那氣度,根本不可能是什么簡單的商戶,人家的身份尊貴著呢。
這樣尊貴的身份為什么要親自上陣,應當坐在后方指揮才是。
想到這里,黑面不由得冷汗涔涔,還真是不走運,當初隨便一綁,竟然綁了個不好惹的人物,還好易夫人沒有跟他們黑龍寨計較的想法,否則人家都有本事去圍剿盧家叛軍,龔大哥黑龍寨簡直是綽綽有余!
“她需要和朝廷派來的人取得聯(lián)系,不然朝廷的人不知道真正的目的,真的剿了咱們的黑龍寨怎么辦?”山羊胡笑著道。
黑面瞪大眼睛:還有這種操作?
易家妹子你可一定要下山,咱們黑龍寨可經(jīng)不起官府的圍剿,不過你的安全也不用擔心,大不了我派出一隊人手護著你!
黑面在心里如是道。
山羊胡看黑面不再追問,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
哪里是什么易家妹子,虧得福康郡主平易近人沒有自持身份,換做其他的宗室皇親,早發(fā)飆了。
不對,早在大當家的把她的人劫上山寨之后,就會大發(fā)雷霆的派人來圍剿黑龍寨,而??悼ぶ鲄s能從其中看出問題。
??悼ぶ鹘^對傳聞中那樣依靠皇帝寵愛而有如今的地位,而是因為她為皇帝處理了不少皇帝不方便做的事,皇帝才予以她今天的榮耀。
“軍師,易家妹子要等到什么時候下山啊?”剛才的對話他聽得滿頭霧水。
山羊胡摸了一把胡子道:“自然是等人找她下山?!?p> “???誰會找易家妹子下山啊?”
山羊胡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笑盈盈地反問:“整個慶安鎮(zhèn),易夫人有幾個熟人?”
易家妹子的熟人?
易家妹子是從揚州來京城做生意的,聽她話里的意思,從前都是她的丈夫進京,而她是第一次進京辦事,按理來說她應該沒有熟人。
她只去過翡氏貨行,貨行的掌柜的算是一個熟悉的人,可是貨行的掌柜根本沒有理由邀請易家妹子下山。
自己綁架了易家妹子的女兒女婿,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但易家妹子在他的山寨,他也沒有理由是那個會要求易家妹子下山的人。
不會說讓自己趕易家妹子下山吧?
他黑面雖然怕通知不及時朝廷的人打上來,但也不是那么不講義氣的人會將易家妹子趕下山。
那么易家妹子在鎮(zhèn)子上還認識誰呢?
自然是程其正的妻子。
易家妹子要跟丈夫一起進京,就是那個娘們讓人阻撓,然后將易家妹子惹惱了,帶人來了黑龍山。
“沈氏?”
聽說那女人喜愛男色,搶了易家妹子身邊的管事的,然后將人虐死了。
易家妹子上門討要說法不成,才一氣之下來到黑龍寨。
她確實算得上易家妹子的熟人,可易家妹子憑什么要下山?
沈氏再怎么說也是程其正的夫人,朝廷的那些人會不會更相信她?
黑面擔心起來:“軍師,易家妹子下山會不會出事?”
萬一有危險,他拼著寨子里的安危也要留下易家妹子。
黑龍寨易守難攻,再說還有盧家的叛軍,到時候自己把盧家叛軍供出來,朝廷的人就沒空盯著黑龍寨了,比起自己這個沒傷害過人的土匪,肯定是盧家的叛軍更是皇帝的心上刺。
到時候盧家的叛軍在慶安鎮(zhèn)被發(fā)現(xiàn),程其正作為慶安鎮(zhèn)的官員首當其沖,一定會被皇帝問罪,沈氏那個依靠程其正在鎮(zhèn)子上作威作福的女人自然也會跟著遭殃,自然不會再有機會和易家妹子作對了。
山羊胡笑而不語。
——
程府。
沈氏得知消息立刻前往前院。
“老爺?!?p> 程其正抬頭,眉眼輕松:“夫人來了,快坐?!背唐湔蛩熘帧?p> 顯然他的心情很不錯。
朝廷派來的兵讓她心情舒暢,只要黑龍寨的山匪一除,換上新來的那幫人,他照樣可以撈金。
新來的那群人可是要仰仗自己的鼻息度日。
那些人也不差錢,據(jù)說是南方流竄來的難民組成的山匪。
他們不缺錢,只是缺個落腳的地方,他們的頭甚至許諾不會要黑龍寨的東西,黑面他們的積蓄全部屬于自己,他們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積蓄積攢。
他原本還是有些顧慮的,可是經(jīng)過夫人的勸導,他覺得那些人的話還是可信的。
“夫人有什么事要與我說?”
夫人在有些事情上看得比他透徹,這么多年來也多虧了夫人的指導,才有了如今的巨富。
沈夫人眉眼彎彎,坐在他的身邊牽起他的手:“夫君,朝廷的軍隊是不是到了?”
沈夫人的年紀雖然不小,可那一身媚骨卻鮮少有人能及,配上那副柔媚的嗓音,沒幾個男人能受得了她的挑撥。
果然,程其正的呼吸變重了,好在他還能控制住情緒,知曉自己不能被眼前這個女人操控。
他心底里對她是厭惡的,水性楊花人盡可夫,這樣的女人如何配的上他去享用?
可他的身體卻極為順從她,它已經(jīng)被她調教得十分徹底,只需一個觸碰,便渾身發(fā)軟無力反抗。
妖女!
程其正在心里啐罵,面上卻是一副沉溺其中的表情。
“是,在北邊的空地,只等著機會發(fā)動圍剿。”
不管怎么說,剿匪都要有正當?shù)睦碛?,否則生活受到影響的百姓們的怨聲載道全部砸在朝廷身上,這不是他們想要的。
所以,他們要的是一個正當發(fā)動圍剿黑龍寨的理由。
沈夫人眼睛轉了轉道:“夫君,不放先讓黑龍寨把那個賤女人交出來,便說她是官府的重犯,殺人后逃到黑龍寨,如果他們執(zhí)意不肯交出來便是私藏重犯,交出來了…呵呵……”
剩下的話不言而喻,人在他們手里,隨便找個借口牽連上黑龍寨,借口不就有了嗎?
就算那些愚民不肯信,她也有法子讓他們對黑龍寨痛恨起來。
說到底百姓們能容忍一個山匪窩子在鎮(zhèn)子上,是沒有被山匪損害利益,只要他們被黑龍寨的山匪侵害,還怕那些百姓們把矛頭指向官府?
聽說這次的負責人是鄭家主的嫡幼子鄭十公子,鄭家的公子來了,即使聽到什么風聲,看在他們這些給鄭家的東西的份上,也會幫著隱瞞的吧?
程其正聞言眼睛亮了。
這確實是個絕妙的主意。
不過……
他眼睛微微瞇了瞇,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
要求黑龍寨交出易夫人?
呵呵,看來她心里還惦記著易夫人的那個管事,易夫人給她鬧了那么大個沒臉,她能忍得下去就怪了。
不過,這也不影響他的事,還能安撫住這個女人,便先哄著她開心,等到黑龍寨的山匪鏟除,她也跟著一起死去吧!
他過夠了頭頂一片綠的日子。
“夫人,給黑龍寨的信便交給你來寫了。”
沈夫人手指在他手背上劃了劃:“那就多謝夫君了?!?p> 她是個十分敏銳的女人,男人的情緒很少能逃脫她的眼睛,尤其是被她馴服過的男人,一點點表情的變動都會被她看出心思。
她看得出程其正的殺意。
不過這又如何呢?
他在乎名聲,所以在發(fā)現(xiàn)自己和其他男人有染后,一直隱忍不發(fā),還在她的引導下染上了特殊的癖好。
這更加讓他不能傷她一根毫毛,慶安鎮(zhèn)最大的官員擄掠幼女以供自己的淫欲,說出去是他先完蛋。
為了這點,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可這次,他被黑龍寨氣昏了頭,想一舉解決黑龍寨,順便也鏟除自己這個心腹大患。
呵呵,她不會讓他如意的,就算是死也會拉著他下水。
可她還沒有活夠,或許可以有更往上一層的機會。
聽聞鄭十公子今年不足三十歲,長得一表人才,又是鄭家那樣世家大族的公子,只要能攀上他,以后她的榮耀可想而知。
對付男人她最拿手了不是嗎?
除了恭管事,那個被那賤女人沖昏頭腦的男人,她還從未有過失手的時候。
沈夫人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
她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只要進入鄭家,她將有無限可能!
夫妻二人各懷心思。
“……”
“老大,程其正送信來了?!?p> “快叫軍師來!”
黑面不認得字,只能找山羊胡來給他念信。
山羊胡聽到消息很快過來,打開信一目十行。
看完后嘴角勾起笑意,向外吩咐道:“請易夫人來大堂一敘?!?p> “軍師,上面寫什么了?”黑面忍不住問道:“是不是程其正那孫子又提什么要求了?”
說著,黑面磨牙。
程其正那孫子越來越不把他黑面放在眼里了!
山羊胡搖頭:“信是沈氏女寫的,要我們交出易夫人,否則就要以私藏官府重犯的罪名攻剿黑龍山?!?p> “什么!”黑面直接站起,一張臉黑得駭人,像是要吃人似的。
“程其正的娶得那個娘們真是歹毒!”
要不是提前知道程其正早就向朝廷送了信要圍剿黑龍寨,他肯定會以為是易家妹子給寨子招來的這些禍害,看在全寨子兄弟的份上,他說不得真的會把易家妹子交出去。
太卑鄙了!
他們本來就做好了要打寨子的準備,偏要把罪名按在易家妹子的身上,無恥至極!
黑面氣得牙癢癢,恨不得立刻帶人下山抓了沈夫人。
山羊胡搖了搖頭:大當家的性子這么些年還是沒變,看上去穩(wěn)重不少,可氣得恨了還是不受控制。
“大當家的不必生氣,我等的就是沈氏的信?!?p> 門口傳來腳步聲,裴寶珠邊走進來邊道。
“易家妹子?!?p> 裴寶珠對著他點了點頭,拿起山羊胡放在桌子上的信件看起來。
“大當家的,軍師,明日就送我下山?!?p> “易家妹子,那娘們分明沒安好心!你不能被她騙了!”
萬一易家妹子沒能跟朝廷的人聯(lián)系上,被姓沈的那娘們扣住,豈不是那什么羊…羊入虎口!
“多謝大當家的關心,我會小心的,我?guī)Я巳耸?,足夠應對?!?p> “是啊大當家的,您要相信易夫人?!鄙窖蚝谝慌詰?。
黑面左看右看,見兩邊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安下心來。
得,他們都說沒事,那就沒事了。
“…”
程府。
“夫人,黑龍寨那邊答應送易夫人下山?!?p> 沈夫人嗤笑,嘲諷道:“她以為去了黑龍寨本夫人就拿她沒辦法了?那群山匪都自身難保了,她那幾輛破馬車哪里比的上那群山匪自己的命?”
“夫人說的是?!?p> “那個賤人膽敢跟本夫人作對,就要讓她付出代價!”沈夫人眼底流露出厲色,陰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