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甄縉
連這么點本事都沒有真成了吃白飯的了。
“只能大致確定在北邊,但北邊的山有好幾座,地勢也復雜易守難攻,不出動大批人馬圍住山,將他們困死,強攻怕是不可能?!?p> “你做的很好,不能打草驚蛇?!?p> “謝姑爺夸贊。”
掌柜的消息靈通,多少知道些謝長恭暗里的身份。
跟著他們小主子來的,他多夸幾句也無妨。
謝長恭若是聽到怕是要無語。
他是暗營的統(tǒng)領(lǐng),不知解決了多少大事,怎么到管事的眼中就成了個因為小九裙帶才能得到好話的男人?
裴寶珠松了口氣。
北邊,不是普安姨母那邊。
容妗表嫂懷著身孕,經(jīng)不住驚嚇。
可是要怎么弄進大批人馬來還不讓盧家軍懷疑?
離開貨行后,兩個人在馬車上就想著這個問題。
裴寶珠:“我讓陳陽調(diào)人來?”
所有人都以為皇舅舅收回了阿娘的那些私兵,只給她留了五百,其實只是名義上回收,私兵還在阿娘手中。
不過阿娘也做了保證,那些私兵將會在自己亡故后歸還皇室,不會由她的子女繼承。
這樣的做法是對的,小鶴兒她相信,可誰知道她的孫子還是曾孫會不會出現(xiàn)個混賬,那些人放到他手中就成了皇室的威脅。
所以阿娘直接從根源解決了問題。
“盧家軍每日來鎮(zhèn)子上買東西,也有觀察鎮(zhèn)子的心,突然涌入大量的人,他們會驚動。”
盧家軍衣著打扮和普通鎮(zhèn)民無異,等于他們在暗,而自己這邊在明,并不占優(yōu)勢。
裴寶珠想了想,有道理。
萬一到時候盧家軍狗急跳墻,綁了鎮(zhèn)民回去當人質(zhì),他們會受到制衡。
得想一個法子先讓他們?nèi)魁斂s在山上。
盧家軍最怕什么?
定然是表哥的人。
官府同樣可以代表官府,如果出現(xiàn)大批官兵,他們肯定害怕。
可慶安鎮(zhèn)的官兵根本靠不住,只會把黑龍寨當錢袋子,搜腸刮肚的想怎么占黑龍寨的便宜。
黑龍寨…
“阿恭,我想到一個法子!”
裴寶珠湊到謝長恭耳邊耳語幾句,謝長恭的眸子劃過一抹笑意:“不錯,只需要細節(jié)上再完善一些…”
“不過黑龍寨愿意配合嗎?”
裴寶珠想了想:“只要有合他們心意的好處,應(yīng)該會愿意配合,畢竟他們也沒什么損失。”
謝長恭感嘆:“想不到關(guān)鍵在于我這位身份不一般的管事呢?!?p> 裴寶珠手捏著他的下巴,一幅大爺?shù)哪诱{(diào)戲道:“小公子長得真不錯,來跟我回家?!?p> 謝長恭印上她的唇:“遵命…夫人?!?p> 裴寶珠渾身一震:糟糕!頂不住了!
鎮(zhèn)長府邸。
“聽說易夫人到鎮(zhèn)子上了,你想法子與她結(jié)交。”
鎮(zhèn)長程其正對夫人沈氏道。
沈氏心領(lǐng)神會:“老爺放心,交給妾身了?!?p> 易夫人給黑龍寨提供了馬車,讓黑龍寨失控,大大損害了他們的利益。
沒錯,程鎮(zhèn)長參與其中。
否則官兵們哪來的膽子和山匪做交易?
沈夫人眼中閃過狠厲:斷人財路猶如傷人父母。
她不管那個易夫人是什么來歷,因為她的出現(xiàn)打破了他們與黑龍寨的平衡,就要付出代價!
黑龍寨。
“大當家的,軍師,易夫人從京城返回來了!”
黑面:“哦?她要回南方了?”
那樣他們黑龍寨應(yīng)該給她踐行。
“不是,易老爺好像從南邊趕過來了,易夫人來鎮(zhèn)子與他匯合,之后再一起到京城?!?p> 黑面恍然:“原來是這樣,那咱們也要表示表示?!?p> 和姓程的交鋒他們黑龍寨占上風,自然不能忘了易夫人這個大功臣!
“軍師,您怎么說?”
高興是高興,但軍師若是說不行還是要忍下。
畢竟和山匪扯上關(guān)系,對易夫人的名聲不好,傳到京城更是會影響易夫人的生意,再被官府注意到便完了。
“是要見一面。”山羊胡笑。
“她可是我們的貴人,你最頭疼的問題或許要靠她解決。”
黑面愣了,他最頭疼的人就是程其正那個混賬。
他們黑龍寨和官府維持著平衡,他們付些銀錢,官府對他們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自從黑龍寨的土壤變差,產(chǎn)量驟降后。
程其正便獅子大開口,越來越貪心。
這樣下去他們兄弟們靠命拿來的印子都要填進程其正那個無底洞。
易夫人的馬車解決了黑龍寨的燃眉之急,卻也逼急了程其正,他放話說要上報京城,讓皇帝派重兵來剿匪。
呵,他才不怕。
程其正收了他那么多銀子,他有膽子上報皇帝,自己就敢跟他魚死網(wǎng)破,把他收受山匪銀錢的破事全抖落出來!
可程其正那個無恥的家伙竟然說他不會直接上報皇帝,而是通過鄭家的手,到時候鄭家的人才不會聽信他一個山匪的話。
黑面磨牙,不聽山匪的話是假,程其正買通鄭家的人才是真!
可他卻是被威脅住了。
他跟程其正再怎么置氣,也不能拿黑龍寨上上下下幾百號兄弟的性命開玩笑。
卻也將銀錢控制在合適的范圍內(nèi)。
比先前少了半數(shù)。
可黑龍寨已經(jīng)有馬車,憑什么還要格外交付那么多糧錢,他不甘心,早晚要弄死程其正那個貪得無厭的家伙!
別以為他不知曉,程其正愛好幼女…
鎮(zhèn)子上每年都有幾個女童消失,消失的女童再也不會和父母團聚,他們都被程其正折磨死了,那就是個畜生!不配為人!
“易夫人真的能幫我們?”
是了,易夫人好歹能進京城,程其正可以出錢買通鄭家,他們黑龍寨可以翻倍的給。
清剿山匪可沒有懲治官員容易。
鄭家想要功勞,用程其正來也可以。
程其正控制官路不讓黑龍寨的人進京,卻阻止不了易夫人進京。
買通鄭家的錢他們黑龍寨自己出!
黑面越想越興奮,看著山羊胡的目光灼灼:“軍師,我們什么時候去見易夫人?”
“官府的人一直盯著我們,需找機會甩掉他們秘密和易夫人見面。”
黑面思考片刻道:“我親自去走一趟,易夫人那邊就靠軍師你了?!?p> 黑面是黑龍寨的大當家的,他下山了程其正在眼下還沒有正式撕破臉皮的時候,還是要給他幾分面子的,便也沒空關(guān)注秘密下山的軍師。
——
裴寶珠和謝長恭到達宅院的時候,看門的人交給陳陽一封信,說是兩刻鐘前一個乞丐送來的。
“夫人,是黑龍寨的信?!标愱柦唤o裴寶珠的時候說道。
信件他檢查過,沒問題才能給郡主殿下過目,所以他知曉寫信的人是誰。
謝長恭摸著鼻子感嘆:“消息夠快?!?p> 他們在貨行待了半個時辰,在這半個時辰之內(nèi)黑龍寨得到了他們的消息,商討了對策送來了信。
“我對那個山羊胡越來越感興趣了?!敝x長恭表現(xiàn)出濃濃的興趣。
裴寶珠道:“明日午時黑龍山西側(cè)?!?p> “陳陽,去勘探地勢。”
雖然確信山羊胡大概率不可能騙她,但還是謹慎點為好。
山羊胡的頭腦,真若算計他們,也夠讓他們頭疼一會的。
“是?!?p> “…”
第二日,裴寶珠換了一身粗布衣服,和慶安鎮(zhèn)的普通民婦一樣的衣物,可她的那張臉卻怎么也不像,而且昨日她在翡氏貨行露過面,恐怕走在街上有不少人都能認得出,長得實在太有辨識度了,沒辦法只好讓青女給她做了易容。
至于謝長恭,也做了偽裝。
兩人看起來像是一對在鎮(zhèn)子上辛勤勞作的小夫妻。
兩個人前往約定好的地點。
陳陽在昨日勘測過地形后就斷斷續(xù)續(xù)的派人來。
當然,不是為了防山羊胡,單純的是他想要保證裴寶珠的安全。
兩個人抵達的時候,山羊胡在小亭子等待多時。
雙方都將人留在遠處,保證談話的內(nèi)容不會有第四個人聽見。
山羊胡起身,沒有對兩人的形象表示疑惑,對著兩人躬身道:“草民拜見??悼ぶ?,拜見淮安侯世子?!?p> 裴寶珠和謝長恭對視一眼,謝長恭笑著:“甄公子免禮?!?p> 說來也巧,謝長恭先前讓蕭孟查山羊胡,剛好今日送達,所以他們來的才稍微遲了一點。
山羊胡聞言怔了一下,片刻后輕笑道:“很久沒人這么稱呼過我了。”
甄縉,三十六年前的他不是山匪,他的祖父是裕安帝的老師,父親與叔叔在翰林院當院士,可謂是妥妥的書香門第。
如果甄家沒有被鄭家陷害,他也應(yīng)該是翰林院的一員。
裴寶珠盯著他道:“甄公子不會遷怒本郡主嗎?”
從資料上推測,甄家的破滅與阿娘也有一些關(guān)系。
若是阿娘當初沒有讓人進京找甄家,甄家不會跟鄭家對上,落得這樣一個悲慘的下場。
“甄家是裴氏的臣子,祖父是裕安帝的老師,甄家有義務(wù)替陛下掃除蛀蟲?!?p> 可是叔父太沖動,加之盧家得了北疆的消息,先下手為強打了甄家一個措手不及。
當時裕安帝和先帝因為昭淑大長公主和親北淵的時心中一直壓著憤怒,看著叔父的罪證,一怒之下將他關(guān)進大牢,祖父怒急攻心一病不起。
盧家又刻意營造了甄家和南邊官場的偽證,沒有祖父出面,父親根本難以應(yīng)對。
在祖父病故的第八日,甄家獲罪。
父親叔父被斬首,男丁發(fā)配北方,女眷則入賤籍進入教坊司。
母親不堪其辱,帶著妹妹和嫂子們趕在官兵到來前自刎。
一切的源頭在于昭淑大長公主和親隊伍到達北疆邊疆的一場心血來潮的逛商鋪,商鋪的掌柜的將盧家的惡性告訴了昭淑殿下。
當時的昭淑殿下年輕單純,讓店鋪的掌柜的進京找祖父。
他想了這件事三十幾年,覺得最大的可能性是想讓那人通過祖父面見裕安帝。
可是接見那人的是叔父。
他叔父那人過于正直迂腐,認為皇室大于一切,盧家軍在北疆犯了法,就要接受懲罰。
可是他低估了盧家的權(quán)勢,以至于甄家破滅。
他想了無數(shù)次,若那商鋪的掌柜的,見到的不是叔父,而是祖父或者父親,甄家會不會就沒有這遭滅門之災(zāi)?
后來他慢慢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鄭家也參與其中。
或者說搞掉
甄縉嘆息。
命數(shù)天定,甄家該有那一遭。
可是仇卻不能不報。
他是祖父好不容易送出來的,管家用他的孫子頂替了甄縉,他在這個世上已經(jīng)不存在。
但事情不能那么肯定,總有人認得甄縉,還是他根本都不記得的人,所以他不敢在京城,卻也不想離京城太遠。
在他十七歲的時候,容貌已經(jīng)漸漸長成,擔心有人會從他的容貌認出什么,他離開京城,途徑黑龍山的時候被大當家的撿回黑龍寨…
昭淑大長公主說是誘因,可真正的原因還是惡行滿滿的盧家和與盧家沆瀣一氣的鄭家。
他為什么要去恨一個心懷百姓的公主殿下?
“甄公子,甄家早晚會翻案,你也會得償所愿?!?p> 甄縉笑。
是啊。
盧家不是已經(jīng)被滅了嗎?
其實知道盧家軍到了慶安鎮(zhèn),他是最激動的那個人。
一切的罪惡源于北疆的盧家軍。
雖然不是同一批人,可惡劣的品性卻很好的遺傳下來,盧家軍這些年的行為他再清楚不過,死上幾十遍也不為過。
可僅靠他自己,根本沒辦法施行。
于是,他想到了??悼ぶ鳌?p> 原本還在頭疼??悼ぶ骰鼐┏菦]辦法聯(lián)系上,準備去她的宅子碰碰運氣,??悼ぶ鲄s從京城再度來到這里。
看來也是為了盧家軍來的。
“甄公子,我們需要黑龍寨的配合,會盡量保證你們?nèi)藛T的安全?!?p> “盧家軍一日不除,危險便多一分?!?p> 山羊胡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慶安鎮(zhèn)附近有很多空山,盧家軍也可以像黑龍寨一樣占山為匪。
等到他們發(fā)展起來,不光慶安鎮(zhèn)的百姓沒有好日子過,連黑龍寨也會進入他們的眼中。
黑龍寨上上下下五百三十二人,能打能動的只有三百余人,怎么與盧家軍超過千號的人去對抗?
為了大局考慮,必須在盧家軍在慶安鎮(zhèn)站穩(wěn)腳跟前除掉他們。
謝長恭伸出手:“那么便合作愉快了?!?p> “…合作愉快?!鄙窖蚝丈现x長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