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這份女師名單涉及到的人家，占了她們要調(diào)查的人家超過八成，大大減少了她們的工作量。

　　剩下那些她交給青女去查。

　　——

　　五日后，青女將調(diào)查結(jié)果整理成冊，裴寶珠勾唇。

　　事情只要做了就有跡可循，=抱有僥幸心理的要不得。

　　不差不知道，一查簡直讓人驚掉下巴。

　　共有十七個人有問題。

　　其中兩個正室，十個側(cè)室通房。七個在府里占據(jù)高位的丫鬟嬤嬤。

　　那些人都有個共同點——得男主人的喜愛。

　　裴寶珠跟普安大長公主一合計，想到一次性解決他們的辦法。

　　昌隆跟魯郡王的死訊還未對外公布，若此時再死掉這么多人，一定會引起宗室的恐慌。

　　但男人們尚且可以拖著，只要監(jiān)督起來不讓他們接觸機密即可，這些細作女子們留不得，多一日就多一分風(fēng)險。

　　第二日，普安大長公主以自己的名義邀請宗室的媳婦們出席宴會，該出現(xiàn)的人一個沒少。

　　宴會上一個房間突然失火，里面被困住的人全部喪生，普安大長公主自責萬分，幾度昏倒。

　　宮里的皇帝聞?wù)f親自出宮探望普安大長公主，寬慰開解，府里有喪命的郡王公子們被陛下請走安慰，不見外客。

　　陛下都表態(tài)了，其他人就算心里有疑慮也沒辦法，陛下一看就是護著自己姑母的，房間失火又不是普安大長公主想的，他們逼死了陛下的親姑母，陛下會給他們好日子過？

　　再說了，連昌隆郡主都死在了那個屋子里，普安大長公主多喜愛昌隆郡主，宗室們有目共睹，除了昌隆，誰敢在普安大長公主的府邸辦宴會？

　　說普安大長公主把昌隆郡主當女兒養(yǎng)也不為過！

　　普安大長公主萬不能害死昌隆郡主！

　　所以此次事件就是個意外。

　　那日過后，普安大長公主閉門不出，在家中立了佛堂替她們祈福贖罪。

　　“…”

　　“姨母，連累您的名聲了，本該是我來做的?！?p>　　裴寶珠最初的想法是她把人邀請到莊子上，然后一把火解決。

　　后來被姨母接手。

　　“?？担氵€小?！?p>　　她已經(jīng)活了幾十年，?？颠€有漫長的時間。

　　所以罪名由她來背負。

　　她不后悔殺了那些人，她們都是該死的。

　　她設(shè)立佛堂也不是為她們祈福，一群細作配享她的香火供奉？

　　她每日在佛堂，是向父皇訴說，向兄弟妹妹訴說想念。

　　“?？?，下次再有這樣的差事還給我來辦?！?p>　　她在宗室的名聲好，即使鬧出這么多條人命，依舊摘得干凈，除了被那些細作蒙蔽的男人，但他們被陛下控制住，已經(jīng)說不出口了。

　　——

　　一場狂風(fēng)掃過，不留半點痕跡。

　　謝長恭那邊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兩個人終于有一個平靜的夜晚。

　　裴寶珠躺在他手臂上：“阿恭，你那邊都解決了？”

　　謝長恭勾唇：“保證他們再說不出話?！?p>　　裴寶珠放心。

　　“這次姨母出了大力，但我擔心之后……”

　　裴寶珠欲言又止。

　　姨母先前被昌隆的事氣得不輕，要不是清理細作迫在眉睫，姨母提了口氣處理細作，現(xiàn)在恐怕她還在病中。

　　現(xiàn)在細作的事解決了，姨母憋著的那股讓她撐起來的氣散了，她真的擔心姨母的身體支撐不住。

　　謝長恭捏了捏她的手道：“姨母看似柔弱，實則堅強?！?p>　　作為裕安帝的長女，普安大長公主的堅韌遠超裕安帝其他子女。

　　不管是最先死去的端穆王還是岳母大人跟先帝，承受能力都不如普安大長公主。

　　她可是看著兄長、先帝、妹妹，一個個離她而去依舊堅持下來的。

　　知曉昌隆家的那些破事，當即就甩手不管，果斷放下從前輕情誼看著他殺了昌隆。

　　光這點…很少人能及得上她心性兒。

　　裴寶珠道：“姨母沒事即可，以后我沒事時多往那邊走走?！?p>　　“嗯?！?p>　　謝長恭不反對。

　　——

　　“阿娘！”

　　衛(wèi)明瑤跟謝子禧回府了，上次因為裴寶珠跟謝長恭都在忙碌，無空照看他們，裴寶珠便讓永熙帝把他們留在宮里。

　　所以這次可在府里待上三日。

　　衛(wèi)明瑤跟個小太陽似的，充滿活力，看見她聽見她的聲音就讓人沉悶的心放松下來。

　　裴寶珠眉眼柔和。

　　衛(wèi)明瑤撲到裴寶珠身上，裴寶珠伸手攬住她防止她掉到地上。

　　謝子禧規(guī)矩地請安：“郡主。”

　　“子禧瘦了。”

　　謝子禧回道：“天熱，吃不下東西?！?p>　　衛(wèi)明瑤湊近裴寶珠，看了眼謝子禧，手捂著嘴遮擋對裴寶珠小聲道：“子禧哥哥不許我挑食，結(jié)果到了夏天他吃的比我還少?！?p>　　裴寶珠哭笑不得地望了眼謝子禧。

　　這小丫頭說壞話完全不避諱人，還是覺得子禧不會怪她有恃無恐？

　　謝子禧面色如常，細看下還能發(fā)現(xiàn)他嘴角勾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裴寶珠：“……”好了，這是他們兩個的小情趣。

　　咳咳，用情趣還有點早，他們兩個還沒到知曉那個的時候。

　　“…”裴寶珠詢問他們在宮里的日常后，說道：“瑤兒，咱們府上多了個小姐姐，你休沐回來無事可去看看她?！?p>　　盼兒太孤獨了，裴寶珠希望衛(wèi)明瑤的鮮活能帶動她。

　　她擔心衛(wèi)明瑤不能適應(yīng)，當初子禧來府上的時候，小丫頭對她的敵意很深，不是在公主府上被子禧救了，兩個人還能繼續(xù)鬧下去。

　　“小姐姐？”衛(wèi)明瑤好奇，心里猜測著能被阿娘帶到府上住還能叫姐姐的會是誰。

　　謝子禧的眼底也閃過沉思。

　　裴寶珠笑道：“我?guī)銈內(nèi)ヒ娨娝??！?p>　　“哎？阿娘直接讓她來不就好了？”他們就算了，在阿娘跟前還擺譜，衛(wèi)明瑤當即對未見面的小姐姐印象不佳。

　　裴寶珠賣關(guān)子：“去了就明白了?！?p>　　裴寶珠帶著他們一路往后邊走。

　　“阿娘，那邊不是宋先生的院子嗎？”宋先生是裴寶珠的人，平日都住在郡主府，索性他沒有妻子兒女，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衛(wèi)明瑤小時候早產(chǎn)體弱，宋先生幫她調(diào)理身子，一直到五歲，兩個人再熟悉不過了。

　　謝子禧目光微閃，

　　原來如此。

　　進了宋先生的院子，他正在藥架上挑揀藥材，對他們的到來好像沒察覺。

　　宋先生是個醫(yī)癡，在他研究藥物的時候，其他的人和事就進不了他的眼。

　　在場的都熟悉他的脾性，沒有打攪他，放輕腳步拐進偏室。

　　“郡主…”

　　盼兒正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聽見腳步聲立刻沖裴寶珠露出笑臉打招呼。

　　殊不知這樣的舉動更惹人心疼，她不是真的想笑，只是習(xí)慣性地討好人。

　　才十歲的年紀被迫學(xué)會察言觀色的小姑娘體會過人間各種人情冷暖，裴寶珠知道僅靠自己幾句話改變不了盼兒的習(xí)慣，唯有希望衛(wèi)明瑤去帶動她。

　　衛(wèi)明瑤看見盼兒的瞬間就呆住了。

　　小姐姐？

　　阿娘說的小姐姐為什么看起來比她還?。?p>　　哦，這是宋先生的院子，小姐姐也在床上不能下地，她因為有病在身才是這副模樣，才不能過去見阿娘。

　　她不明事情真相就在心里多她不滿實在不應(yīng)該！

　　裴寶珠不知短短幾分鐘衛(wèi)明瑤想了多少，只看見衛(wèi)明瑤沒有任何扭捏，熱情的打招呼：“盼兒姐姐好，阿娘說你今年十歲，我八歲了，我是阿娘的女兒，叫衛(wèi)明瑤，你可以叫我瑤兒，我有一個堂哥，阿娘給我生了個弟弟…”

　　“這是子禧哥哥，我父親的兒子，我最喜歡吃…”

　　衛(wèi)明瑤坐在盼兒床邊喋喋不休，裴寶珠嘆為觀止，第一次知道女兒這么能說會道，就差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告訴盼兒了。

　　虧得盼兒不嫌她煩，那么認真的聽著。

　　裴寶珠看了眼神色淡淡站在一旁的謝子禧，忍不住扶額，瑤兒啊，你對盼兒這么熱情，讓你子禧哥哥回想起你們剛見面時的場景怎么辦？

　　裴寶珠嘆息。

　　她是看出來了。

　　瑤兒并不討厭有其他孩子住到郡主府，甚至還會為有人陪她玩而高興。

　　她之所以對子禧那么反感是因為子禧的身份，她新婚丈夫的兒子，加上子禧當時聽阿恭的話，故意惹怒瑤兒，他們的關(guān)系才變得緊張。

　　裴寶珠看衛(wèi)明瑤熱絡(luò)地拉著盼兒說話，放下心來，走出屋子，謝子禧跟著她走出來。

　　“子禧？”

　　“郡主，子禧可否問一下盼兒姑娘的來歷。”

　　能在短時間內(nèi)跟瑤兒打好關(guān)系，郡主占了一部分原因，剩下的就是那個名叫盼兒在故意迎合瑤兒，還是不著痕跡的迎合。

　　雖福康郡主不會害自己的女兒，往自家女兒身邊放危險人物，但保不齊?？悼ぶ鞲胰说年P(guān)系太好，讓她忽略了盼兒的心機城府。

　　瑤兒天真單純，落在她手里，會被她耍得團團轉(zhuǎn)，被賣了還要幫忙數(shù)錢。

　　他需要幫忙把把關(guān)。

　　裴寶珠看謝子禧凝重的小眼神，嘴角忍不住上揚。

　　對他說道：“盼兒身份不同，子禧你湊近點我小心跟你說?！?p>　　謝子禧聞言往裴寶珠的方向靠近了點。

　　“子禧在宮里可察覺到陛下前段日子有哪些不同？”

　　裴寶珠不確定永熙帝有沒有告訴過謝子禧，先試探他知道多少。

　　“郡主跟阿爹進宮的事情我知曉，宗室們……”

　　裴寶珠打了個響指：“嗯…知道就好。”

　　看來表哥十分看重子禧，這件事沒有瞞著他，估計是以此鍛煉他的心性兒。

　　在這方面表哥吃過虧，否則他當時明明可以用溫和的手段拉攏齊王兄，卻選擇了那么暴力的方式，裴寶珠稱之為無能狂怒。

　　自己在宗室的事上放松警惕，便指望著兒子別掉簾子？

　　可以說裴寶珠將永熙帝的心理摸得十分透徹了。

　　永熙帝抓著太子跟謝子禧協(xié)助他處理后續(xù)事宜，耳提面命的教導(dǎo)著，就怕兒子們沒聽進去。

　　扯遠了。

　　望著謝子禧疑惑的小眼神，她開口道：“盼兒算的上關(guān)鍵人物了。”

　　“關(guān)鍵人物？”

　　“是啊，子禧當知細作的來歷?！?p>　　“言國?！?p>　　裴寶珠笑了笑，她算幫子禧加深印象了吧？

　　她神情露出一絲同情，“咱們盼兒稱得上言國最大的苦主?！?p>　　謝子禧怔了下。

　　裴寶珠輕笑，一字一句道：“她被言國害的家破人亡，身中奇毒，隨兄長流落到大乾，最后還被言國的人找到推到我跟前?！?p>　　經(jīng)過阿恭的調(diào)查，讓堯易容成和衛(wèi)五相似的樣貌推到她面前就是想治他于死地。

　　無論是他和阿恭誰動手，他最終都會以一個康樂坊伶人的身份死去，沒人會為他伸冤調(diào)查。

　　畢竟他長得像?？悼ぶ鞯那叭畏蚓?，謝長恭殺他只一句嫉妒即可。

　　而他在康樂坊的名氣不小，貿(mào)然死去肯定會有人追查，細作們最怕什么？最怕引人注意，被人調(diào)查。

　　他們的經(jīng)歷禁不住細查。

　　他們便設(shè)計借由謝長恭的手除掉他，剛好昌隆需要個討好?？悼ぶ鞯娜耍瑘蚓湍敲幢煌频角邦^。

　　唯一不足的是昌隆郡主不清楚堯的真實身份，沒將他的妹妹盼兒牢牢握在手里。

　　昌隆郡主當時被不用自己還賬的喜悅沖昏頭腦，覺得不需要鴻郎說好話，那么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她何不放盼兒到福康府上。

　　說不定還能讓鴻郎記個好。

　　所以在府里的人過來請示的時候，昌隆郡主沒等普安大長公主開口就松口放人了。

　　開玩笑。

　　普安姑母好不容易又掏銀子又幫她說動福康，再為了這種小事惹惱福康，把她惹急了反悔怎么辦？

　　謝子禧晃神：國破人亡。

　　盼兒跟她兄長是某個小國的皇嗣。

　　小國的破滅沉浮很少傳到大國面前。

　　像大乾這種龐然大物也不屑于去動小國，贏了勝之不武徒增罵名。

　　裴寶珠道：“表哥前些日子賞了我把匕首，說是某小國的鎮(zhèn)國之寶，便是暮國的鎮(zhèn)國之寶。”

　　“盼兒跟她兄長的父親是暮國的國王，他們的生母是暮國的阿姜王后，他們的事跡很令人動容?！?p>　　裴寶珠在夢中身臨其境，算是親歷者。

　　覺得敘述出的終究不如當面看著令人震撼。

　　但那樣得震撼充滿悲劇，希望不要再有那樣得悲劇發(fā)生。

　　暮國的災(zāi)害死亡十數(shù)萬人，言國用無辜百姓的命鋪就了成功的道路，從道德上應(yīng)該被人唾棄。、

　　等到堯從言國回來，她就幫忙發(fā)揚言國的“光輝事跡”。

　　言國的吞并了四五個小國，版圖是擴大了，相對的也增加了管理的難度。

　　國中大小派別數(shù)不勝數(shù)，想著復(fù)國的未嘗沒有，等堯摸清言國情況，就是言國破滅之時。

　　都將主意打到大乾了，不對從南辰送回來的信知曉，南辰也混進了言國的細作，并且在朝中占領(lǐng)重要地位。

　　若不是裴寶珠送信提醒，必要的時候很可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