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偏心的淮安候
青女愣了下,點頭道:“正是王乳母?!?p> 難道是宋乳母故意的?
今日不是宋乳母當值,但她偏偏出現(xiàn)在屋子里,其中有幾個丫鬟也是被她指使出去做事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鋒,小公子身邊更是熱灶,得了小公子的重視,哪怕是主子也要給她幾分面子。
如今小公子開始記事兒,是培養(yǎng)感情的大好時機。
兩個乳母,她們暗里較著勁,分個大小。
小公子不記事的時候愛吃宋乳母的奶,宋乳母的地位高些,這兩個月小公子漸漸記人了,王乳母更得他喜歡,王乳母的風頭蓋過宋乳母。
莫不是宋乳母接受不了王乳母搶了她的地位,被人挑撥利用?
青女眼神中閃過殺意,爭寵可以,適當?shù)臓帉櫽欣诖龠M做事效率,如她剛到主子身邊彩月時常針對她。
她雖不爽還是任由彩月冷嘲熱諷,專心做事,最后彩月想通了,她們的關(guān)系才開始和諧。
主子眼皮子底下,她并非看不見,而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她和彩月互相制衡,不會一家獨大。
不管私底下怎么斗,唯有一個底線,不能傷害到主子,宋乳母她們觸及到了底線。
青女嘆氣:無論她們誰對誰錯,此事過后,憑她對主子的了解,主子是留不得她們了。
“全部拿下,對外就說鶴兒身體不適,讓宋先生來看診?!彼挂纯?,究竟是誰這么大的膽子。
夜間,小院燈火通明,來去的丫鬟婆子行色匆匆,有好奇地問道:“哎?發(fā)生什么了?怎么瞧著她們臉色不好看?!?p> “聽說小公子病了,郡主殿下大發(fā)雷霆,小公子身邊的人全都受了罰?!?p> “嘖,差事不好當啊。”小公子是個香餑餑,有點野心的都想著到他身邊伺候,無奈郡主早挑好了人選,侯府的人一個也湊不到跟前。
眾人看著小公子身邊的人十分羨慕,現(xiàn)在看來,這份榮耀伴著風險,小公子出生便體弱,從未在人前露過面,可見傳言不假。
小公子有個頭疼腦熱,遭殃的是誰?
當然是伺候的人?。?p> 兩人小聲說了會閑話,誰也沒注意到一個身影在她們看不見的角落悄然離去。
“…”
“謝嘉鶴病了,計劃已成?!?p> 那人皺眉:“可親自確認?”??抵斏?,謝長恭又在她身邊留了不少眼線,不親眼看見難保真實性。
陸俞妍那次失手,和他們夫妻逃不了干系,之后侯府戒備幾個月,在此期間??岛椭x長恭不曾回侯府居住。
這次回來還是因謝幼彤的婚事,再不行動,他們離開侯府,計劃難以實施,所以哪怕知曉謝長恭咬的緊,仍不得不冒險。
“呵,你以為??档脑鹤雍眠M?除了??档娜耍l也進不去她的院子。”連大廚房的飯菜,也是??档娜巳ツ?,沒有半點漏洞可抓。
“你不會找機會試探?別忘了你的債誰幫你還的?!?p> “…外院的丫鬟傳出來的消息,可信度很高。”
外院的丫鬟原本是世子院子里的打掃丫鬟,??悼ぶ鱽砗?,她們就只能在外院,連內(nèi)院的打掃工作都沾不上了。
可不管怎樣,她們也是離小院最近的,小院有個風吹草動瞞不過她們的眼睛。
“實行下一步?!?p> “是?!?p> “…”
正院。
小丫鬟匆匆跑來,臉色蒼白:“夫人不好了!侯爺大怒,說…說要殺了子禧公子!”
王夫人的手頓住,驚疑道:“侯爺怎會突然動怒?”
她嫁給侯爺多年,了解侯爺脾性,平日里笑瞇瞇的很好說話,實際上骨子里最是無情,她便是例子。
從前她那繼子只有一個庶子,侯爺尚看重謝子禧幾分,??悼ぶ魃碌兆雍?,侯爺巴不得謝子禧不存在。
因為,他太過聰慧,威脅嫡子的地位。
王夫人揉了揉眉:“世子呢?!彼诤罡矸輰擂?,繼子房中的事能不插手就不插手,費力不討好,何必呢?
??抵竿簧?,嫡母庶子比繼母嫡子差不多少,尤其庶子優(yōu)秀到足以威脅嫡子時。
“世子尚未歸府,夫人您趕緊去看看吧!否則要出大事了!”
侯爺提著劍去找子禧公子,底下人誰也不敢攔,遇到氣頭上的侯爺,只有主子們說得上話。
可眼下,世子和二公子三公子不在府里,郡主在小院守著小公子不外出,二夫人三夫人找借口推脫,至于兩位小姐,壓根不敢跟侯爺說話,幫不上忙,只有夫人能攔下侯爺了。
王夫人頭疼,嬤嬤小聲道:“夫人,世子很喜愛子禧小公子,倘若他出事您無動于衷,等他回府…”
她剩下的話沒說出口,王夫人也清楚她的意思。
她那繼子可不是講理的人,謝子禧萬一有個好歹,侯爺是他父親他不能怎么樣,剩下的人自然成了他撒氣的對象,她首當其沖。
她不在意自己如何,左右這些年習慣了,但正值彤兒定親階段,不宜和他發(fā)生矛盾,彤兒她以后…還是要靠兄長的。
——
“郡主,侯爺知曉小公子病了大怒,提著劍要去殺子禧公子?!辈试旅鎺Ъ鄙?,她和孩子們相處的多,跟謝子禧培養(yǎng)了些感情。
小公子的“病”與小公子無關(guān),侯爺對孫子喊打喊殺,子禧公子該多寒心?
裴寶珠手指敲動:“青女?!?p> 青女點了點頭,摸著夜色悄無聲息離開。
裴寶珠逗了逗小團子,他咿呀咿呀地說著什么,她好笑地用手帕擦干凈他吐出的口水。
“郡主,我們不阻止嗎?”
按小丫鬟傳話的時間,侯爺此時應(yīng)當?shù)阶屿釉鹤永锪恕?p> 裴寶珠給小團子整理衣服,抱著他起身:“阿娘帶鶴兒找哥哥玩去好不好?”
“啊啊…”小團子揮著手回應(yīng)。
彩月松了口氣,擔心一會場面太亂,將能調(diào)動的人都帶上了。
謝子禧的院子離小院不遠,不過小半刻鐘的時間,裴寶珠已經(jīng)帶著小團子感到了,遠遠的就能聽見淮安候震怒的大吼大叫,和丫鬟們的驚呼。
裴寶珠皺了皺眉,停住腳步,示意彩月先進去穩(wěn)定局面,嚇到小團子就不好了。
彩月加緊步子進屋。
小團子一雙眼睛亮亮的,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哪有半點怕的樣子,裴寶珠點了點他的鼻子:“白日里睡多了,這么精神?!?p> 幾句話功夫,淮安候的大吼消失,屋內(nèi)安靜下來。
裴寶珠這才抱著小團子進去。
“…”
屋內(nèi),謝子禧神色淡然的跪在地上,淮安候和王夫人分座上首,看見裴寶珠帶著小團子來了。
“父親?!?p> “小團子睡不著,聽著這邊有動靜,就想著帶他來看看?!?p> 淮安候暴怒的臉立馬變了,一副慈愛模樣,“小鶴兒,來,祖父抱?!?p> “啊啊?!毙F子給面子的朝他伸手,裴寶珠把他給彩月,彩月抱到淮安候面前,他熟練地抱過小團子,一口一個乖孫。
與先前的表現(xiàn)大相徑庭。
屋內(nèi)的人面面相覷,侯爺當真任性,當著子禧公子的面毫不遮掩,生怕子禧公子不記恨小公子?
淮安候仔細觀察小團子,小臉紅潤光澤精神十足,沒有半點病氣,他眼睛里閃過銳利,不動聲色地繼續(xù)逗弄孫子。
裴寶珠對王夫人點了點頭,看向謝子禧,他坦然跪在地上,臉上沒有被冤枉的不甘,也沒有羨慕嫉妒。
他身后的蘇芯臉色難看,身側(cè)的手攥成拳,隨時有暴起打人的可能。
王夫人松了口氣:“郡主坐?!?p> 她勸不住侯爺,若不是蘇芯不顧一切護在謝子禧身前,侯爺說不定真的劈了他,場面著實害人。
郡主帶著謝嘉鶴來,什么都不用說,侯爺也不會當著他寶貝孫子的面血濺當場,她投了個感激的眼神。
裴寶珠坐下后,室中只有上座爺孫倆互動的聲音,謝子禧被忽略個徹底。
她挑了挑眉,狀似不知道情況,詫異道:“子禧怎的跪在地上,快起來,地上冷硬別跪壞了膝蓋?!?p> 淮安候的手頓了下,繼續(xù)哄著小團子,沒管這邊的情況。
王夫人也不接話,低頭喝茶。
鬧了這么大的動靜,福康怎么可能不知道情況,且謝子禧跪在門口,如此顯眼的位置,??惮F(xiàn)在才說讓他起,未免…有些假惺惺。
她不摻合這對嫡母庶子的事。
謝子禧面無表情:“子禧惹怒祖父,理應(yīng)受罰?!?p> 裴寶珠目光微閃,暗嘆謝子禧聰明,和她頗有默契。
“子禧年歲不小了,確實不應(yīng)該惹長輩生氣?!?p> 裴寶珠覺得自己的刻薄嫡母演得不錯。
“郡主說的是?!敝x子禧不卑不亢。
裴寶珠沉著臉別過頭。
“父親,子禧如何惹您生氣了,雖然我不是他生母,但總歸是他的嫡母,他有不對的地方,回頭我和郡馬教訓(xùn)他給您出氣,您莫氣壞了身子。”
淮安候:“……”他可沒忘記??党苫楹蟮谝淮蝸碇x家時頂撞他的場面,能聽到她這些話,首先懷疑她是不是吃錯藥了。
“嘶”
小團子一手揪到他胡子上,疼痛的感覺讓他回神,任由孫子薅著他胡子,開口冷哼道:“本候聞?wù)f鶴兒病了,謝子禧不顧兄弟情誼,以下犯上暗害嫡弟,該動家法?!?p> 淮安候一門心思替寶貝孫子鏟除障礙,就算看見精神抖擻的小孫子,仍不肯放過謝子禧,打算用這借口打壓得他無法翻身。
但凡??德斆鼽c,就知他的用意。
偏裴寶珠不按套路走。
她驚奇道:“鶴兒病了?我怎么不知?”
淮安候:“……”他就說??挡皇鞘⌒牡膬合?,他的懷疑是正確的,甚至覺得??倒室夂退凑{(diào)。
??狄稽c危機感沒有嗎?
謝子禧身后的女人她不會認不出來,當初她和恭兒因蘇氏鬧掰,恭兒帶著蘇氏母子回侯府,隱姓埋名將人藏在院子。
要不是??涤性?,兩人或許已經(jīng)和離。
那么有著恭兒唯一孩子的蘇氏就有上位的可能,她的兒子將繼承侯府,蘇氏豈能不恨小鶴兒?她定暗中伺機而動,傷害小鶴兒!
淮安候越想,越肯定心里的念頭。
??担±速M了現(xiàn)成除掉這母子的理由。
蘇氏已經(jīng)敢在他面前大吼大叫,證明她的底氣足,想必恭兒私下對她很有幾分寵愛,等他回府,母子倆有了靠山,即使是他也無法懲治他們。
??悼粗斆鳎P(guān)鍵時候拖鶴兒的后腿!
王夫人眼看淮安候黑臉,出聲圓場:“府里都傳鶴兒病了,你的院子又罰了不少人,侯爺關(guān)心則亂?!?p> “我罰她們乃是她們辦事不力,怎的傳出來就是鶴兒病了?”裴寶珠語氣不善:“侯府的對下人的管教令本郡主刮目相看。”
“還是說…她們在詛咒鶴兒?”她語氣里的寒栗讓人生起雞皮疙瘩。
王夫人怔住。
也沒那么嚴重吧?
另一個人坐不住了,砸了下桌子,出聲道:“查!給本候嚴查!詛咒本候的孫子,活得不耐煩了!”
“……”王夫人嘴角微抽,侯爺輕易被挑動情緒,沒眼看。
“既然是誤會,子禧先起來坐吧?!迸釋氈槁唤?jīng)心道。
淮安候再不愿意,也只能悶聲認了。
謝子禧跪的時間不短,膝蓋僵直,蘇芯紅著眼圈扶他起身。
淮安候居然這般對待主子!主子的身份說出來嚇死他!他竟為了個嬰孩殺主子?
蘇芯氣的不輕,預(yù)備回頭傳消息進宮。
淮安候視線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蘇氏留不得。
子禧是他的孫子,雖然是庶出,他看著長大的怎么會沒有感情?子禧從前懂事乖巧,自從蘇氏到他身邊,整個人都變了。
爭強好勝,一個庶出如此冒頭,就是不安分!
蘇氏教壞了子禧。
他余光瞧瞧看向裴寶珠,后者從容的喝茶,似乎完全沒把蘇氏放在眼里,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父親,您有何吩咐?”
淮安候板著臉不說話。
王夫人左看右看,讓人搬了椅子來:“子禧,你先坐一會?!焙顮?shù)纳袂?,不像放過謝子禧的樣子。
把他留下來,等侯爺?shù)娜俗ネ陚鏖e話的丫鬟后,再看結(jié)果。
王夫人毫不擔心自己受牽連,她之前接觸不到侯府的管家權(quán),后來管理府上的賬務(wù),人員管理和她無關(guān)。
即使侯爺把整個侯府的下人清洗一遍,也傷不到她的人。
裴寶珠的目光落在謝子禧身上,讓人不知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