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軒,畫中仙,尚青衣,云裳,銀發(fā)女子在這夢界之中為數(shù)不多的智慧生靈如今就站在這條還算寬敞的街上相遇了。
街上下著的蒙蒙小雨讓云裳皺了皺眉,轉(zhuǎn)而看向這夢界之中執(zhí)掌著部分權(quán)能的云軒和畫中仙,開口說道。
“我說二位夢主,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把這雨停一下,這種濕漉漉的天氣讓人很不好受啊?!?p> 盡管畫中仙將自己關(guān)在了第三夢界甚至對自己動了殺心,可云裳卻沒有絲毫顧忌的對著遠(yuǎn)處的畫中仙喊道。
出于禮貌的緣故,在場的幾位盡管都對在場的其他人動過殺心,可如今卻避免不了開誠布公的站在這里談一談,哪怕是撕破臉也要在那之前將眾人的疑惑解答一番吧。
“云姑娘倒是性情中人,令在下佩服。”
畫中仙聽聞也只是有些錯愕云裳的直白,卻也是放下了手中的傘,身形一閃便來到了云軒幾人的面前,帶來一陣書墨的香氣。
他的目光卻是略過了云軒轉(zhuǎn)而看向了他的身后,盡管在視線里只有云裳一人,可他總有一種被窺視的錯覺,這種感覺在進(jìn)入第四夢界時便存在了,如今并未消失反而更強(qiáng)烈了幾分,不過久看無果,也只好把目光收回落在云軒身上。
云軒和尚青衣手牽著手好似神仙眷侶,著實(shí)是羨煞旁人,畫中仙也是善意的一笑,無法讓人想象他方才眼中的貪婪和渴望。
“云軒,別來無恙啊?!?p> 畫中仙熟稔的向著云軒打著招呼,而后對著云裳淡淡一笑。
“夢界的主人便是這位云軒公子,我也不過是竊取了他的部分權(quán)力罷了,至于這雨我來時便已經(jīng)存在了,我知道云裳姑娘不喜著雨水天氣,可在下實(shí)在是無能為力?!?p> 云軒看著畫中仙和善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揚(yáng),目光看向了畫中仙衣袍上的肆意張揚(yáng)的墨色荷花,眼中帶有幾分失落。
“先生,好久不見了?!?p> 而后在幾人驚詫的目光之中,雙手交疊,對著畫中仙行了一禮。
畫中仙同樣有些詫異,不過很快便了然,溫和的說道:“你還是如此,不過我之于你的指點(diǎn),還未到此恩師禮的地步,如此倒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了?!?p> 云軒聞言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先生與我之恩情,云軒從未敢忘,只是如今相見卻是難以重現(xiàn)舊日之景了。”
畫中仙沉默了幾息才緩緩開口:“也好,也好?!?p> 畫中仙行走于云軒的夢界之中,初見云軒時,云軒只不過是尚且年幼的孩童,那時的畫中仙出于好奇和對他的喜愛,便想著教他識字念詩,在現(xiàn)世之中云軒在云家眼中是未到三歲時便能識字,和若算起來畫中仙才是他最早的老師了,對于畫中仙來說有這樣一個聰慧的孩童作伴,至少讓他在夢界之中流浪的時光里有了些許慰藉。
如果能給他除了傷害云軒以外的任何方式去擺脫夢界的束縛,他也自然不會去對那個自己曾經(jīng)看著長大的孩子算盡一切了。
云軒沒有錯,可他的內(nèi)心的苦楚又有誰能理解呢?
“云裳姑娘,感謝你對于青衣的照顧,盡管我也想幫你將這場雨停下,可這夢界似乎逐漸脫離了在下的掌控,至于原因在下也沒有什么頭緒?!?p> 寒暄過后,云軒才回應(yīng)了云裳的請求,原本操縱夢境的陰晴對于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在聽到了云裳的要求后他也下意識的嘗試了一番,可這雨依舊沒有絲毫要停下的跡象。
“算了算了,不妨事的?!?p> 云裳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來也奇怪,作為如夢令使她也試圖停下了這雨,可惜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限制著如夢令的能力,以至于她連變化出一把傘的機(jī)會都沒有,如此原本好久沒有淋過雨的她,也只能忍受著。
云裳轉(zhuǎn)而看向了身旁的銀發(fā)女子,可后者也沒有要幫她的意思,同樣將自己隱藏在兜帽之下,還看不清她的表情,索性兜帽避雨也算是最簡單功效了,只是聽著窸窸窣窣的雨聲落在兜帽上還是讓她有些不悅。
她手頭上的唯一東西就是那來自第三夢界的書冊,可書這東西并不適合擋雨。
銀發(fā)女子自幾人見面之后,便沉默不語,倒是一如她清冷的性子,尚青衣打著傘站在云軒身邊,她也不好靠過去,如今雖然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可總有被人拋棄的錯覺。
近乎窒息的靜謐之下,還是云軒先開了口。
“先生之索求,云軒一直知曉,如果命運(yùn)如此,云軒也不想反抗什么,先生于云軒有恩,云軒若想報答,也唯有這一種方式。曾經(jīng)云軒想著對先生避而不見,請先生原諒云軒的幼稚,那時云軒還尚未看淡生死,所以會恐懼會逃避,如今能夠在夢界之中見到青衣,心中已經(jīng)是了無牽掛,便是赴死也未嘗不可,只是學(xué)生心中仍有一事困惑,苦苦思索也未能看透,不知先生能否為學(xué)生解惑?!?p> 不知何時起,云軒喚他一聲先生,而畫中仙仍然喜歡喚他一聲小友,至于為何?或許這樣會讓他少幾分負(fù)擔(dān)吧。
恍惚間,畫中仙莫名的有些懷念早些時候,云軒也是如此恭敬的稱他一聲先生,而后問他一些所學(xué)的疑惑,而他自然會耐心解答,只是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自己和他只怕是再也難回過去了吧。
至于云軒心中的疑惑,他只需思量一番便已經(jīng)胸有成竹,在此夢界之中能讓他疑惑之事也唯有那一件事了,而對他而言很不巧的是,那也是他同樣困惑的事情,他行走夢界知曉所見之事,知曉所聞之事,唯有來自現(xiàn)世之事,他雖好奇卻也難以勘破,對他二人而言除去夢界與畫世界而言,難以理解之事便是原本的局外之人。
尚青衣。
尚青衣是如夢令使的傳承人,此事畫中仙知曉而云軒不知曉。
尚青衣與五大夢界的關(guān)系卻是畫中仙不知曉而云軒所知曉的。
尚青衣能來此夢界本就在云軒意料之外,而這卻是畫中仙一直等待云軒為此現(xiàn)身的機(jī)會。
如果說原本的棋局之上畫中仙是咄咄逼人的一方,而逃避棋局的云軒是退守的一方,那如今尚青衣的加入倒是給了棋局一絲未知的可能。
對于知曉終局的奕者來說,究竟是已知的終局有趣還是通向終局的未知有趣呢?
顯然在場之人都選擇了后者,就像這雨,眾人都知曉這雨來自夢界,卻依舊會執(zhí)傘一般,注定不會淋濕的雨,卻依舊讓人避開,不也同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