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新的鄰居
“什么人?”陳然輕聲問道。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幾個月之前的少鏢頭了,對于有人攔路這種事情,并沒有太過緊張。
只聽司空平輕聲說道:“可能是黃河北岸山區(qū)的一些流匪?!?p> 陳然頗有些意外,道:“怎么剛過了黃河,便遇到土匪了?這里好歹是孟津渡,算是一個大渡口了吧?!?p> 司空平解釋道:“從這里一直往北,便到了晉州的地界。師父知道,太行山巨盜便盤踞在那里。所以豫西北一向是不太平。就連徒兒的飛魚幫碼頭,也常有水匪出沒,防不勝防。咱們車隊很長,東西太多,車轍印記比較深,被盯上也屬正常?!?p> 陳然聽到這話,心中也是頗有感觸,這個世道確實是危險叢生,自己就算是在離洛陽城不算太遠(yuǎn)的寧化坊,不也遭遇了一次入室搶劫,而且劫匪竟然還是街道上的藥房老板兼職的。
一個治病救人的行當(dāng)都兼職做強(qiáng)盜了,可見這個世道之亂。
他輕聲囑咐蕓姜坐在車?yán)锬鰜?,自己則下車乘馬,和司空平一道上前查看。
此時的車隊已經(jīng)停了下來,山道前站著幾個手持大刀的糙漢子,為首的一人頭上綁了個毛巾,身材雄壯,手持一柄長柄的大關(guān)刀,看起來威風(fēng)凜凜。
長柄大關(guān)刀是馬上的武器,專門在戰(zhàn)陣之間使用。這個男子用在步戰(zhàn)的對敵,倒頗有一股子氣勢。
陳然的這個車隊很長,他把長興鏢局的那些金銀都弄出來了,幾乎是他所有的家當(dāng)。
而那個關(guān)刀大漢站在當(dāng)前,看著司空平和陳然緩步走來,他自動忽略旁邊的年輕人,只將目光盯著司空平。
“請恕老夫眼拙,尊駕是何人?”司空平按照江湖規(guī)矩,拱手說道。
關(guān)刀大漢將手中的武器隨意揮了下,發(fā)出嗚嗚之聲,笑道:“九里溝,霍蘭。你是何人?”
司空平眼神一凜,他聽過這個名號。九里溝地處原城,在玉陽山的北面,本來是靠近晉州的地盤。這霍蘭匪號大刀霍霍,一向在九里溝落草,在晉南豫中倒有些名聲。
“原來是九里溝的霍當(dāng)家,不知是什么風(fēng),把霍當(dāng)家吹到這黃河北岸來了。失敬,失敬?!彼究掌降溃骸袄戏驓w一派,司空平?!?p> “司空平?”霍蘭上下打量著司空平,道:“老子只知道飛魚幫司空平,歸一派是個什么玩意兒?”
“霍當(dāng)家慎言,歸一派是我飛魚幫新成立的門派。”司空平皺眉道。
“哦?!被籼m頓時恍然大悟,隨意拱手為禮,道:“原來是飛魚幫的司空幫主。誰這么大膽子,竟把司空幫主的腿給砍折了?莫不是司空兄逛窯子沒給錢,被龜公給打折的?”
他眼神睥睨盯著司空平,語氣中帶著調(diào)笑。
司空平眼神中的寒光一閃即逝,沉聲道:“霍當(dāng)家久在晉豫邊界行事,怎么突然到黃河北岸了?”
“唉。”卻見霍蘭嘆口氣,裝作無可奈何道:“老兄有所不知,現(xiàn)在世道太亂,各種強(qiáng)人出沒,晉南的那些土匪天天往豫州跑,戧行實在是嚴(yán)重。兄弟我在晉州邊界都混不下去了,只好來豫西打秋風(fēng)啦?!?p> “你的意思,太行山的巨匪都已經(jīng)染指到豫州的地界了?”司空平驚訝道。
他平常走水路,都是在霜月教的庇護(hù)下從河道走,沒想到晉豫邊界竟混亂至此。
“是啊!”霍蘭一拍大腿,道:“兄弟我來你們豫西混口飯吃,今后這黃河北岸就是我霍蘭的勢力地盤了,老兄不會不給面子吧?”
司空平表情陰冷望著霍蘭:“霍當(dāng)家,從你九里溝到這孟津渡,中間可有我剛置下的玉陽山。聽霍當(dāng)家這意思,玉陽山也在你們的勢力范圍了?”
“老兄置下了玉陽山?”霍蘭一臉驚奇,笑道:“那可真是巧了。咱們以后是鄰居啊。老兄財大氣粗,一口氣置下一座山,今日在此巧遇,正好請老兄分潤兄弟一些,多少討一點飯吃。”
司空平聽到霍蘭公然索要,便轉(zhuǎn)頭看向陳然,聽他示下。
陳然此時已經(jīng)頗為內(nèi)斂,他不太想一來到黃河北岸,還沒看清楚形勢就惹事,因此微微一笑道:“不妨給霍當(dāng)家點面子,按照江湖規(guī)矩給一些銀兩?!?p> 陳然昔日跟韓鏢頭走鏢之時,遇到土匪攔路,照例總要給些銀兩,這個常有之事。
既然師父發(fā)話,司空平也不再露出敵意,臉上陰霾散去,讓伙計取出了一百兩金子,裝在盤中,端給霍蘭道:“霍當(dāng)家眼中了,這一百兩,算是我歸一派給新鄰的紅包。不成敬意,還請霍當(dāng)家收下?!?p> 按照江湖規(guī)矩,土匪攔路,己方獻(xiàn)出百兩官銀,已經(jīng)是極有誠意了。哪知霍蘭看都不看,直接擺擺手,讓那托銀子的伙計滾在一邊,對司空平笑道:“原來老兄把我九里溝的兄弟們當(dāng)成了叫花子?!?p> 司空平眉頭再次皺起,道:“怎么,這錢不夠?”
霍蘭哈哈一笑,輕聲道:“我要你這車隊一半的箱子?!?p> 司空平聽到這話,仰天打了個哈哈,冷笑道:“看來霍當(dāng)家是不把我們歸一派放在眼里了?!?p> 霍蘭毫不在意司空平的怒色,只淡淡道:“老實講,你司空平雙腿在的時候,老子尚且不懼,現(xiàn)在成了瘸腿,老子又豈會放在眼中?你若給我一半,倒還好說。若是不給,殺了你,全奪了,又能怎樣?”
他說這話時,臉上蔑視之極,絲毫不把司空平放在眼里。
司空平頓時勃然大怒,他看向陳然,氣呼呼的,只等陳然示下。
霍蘭原本正在防備司空平的突然進(jìn)攻,這家伙雖然瘸了雙腿,但是至少名聲還在,倒不可輕視。激怒司空平也是他的一種戰(zhàn)術(shù),就是想讓司空平大怒之下驟然襲擊,然后下盤露出破綻。
只是他突然注意到司空平在大怒之下,仍然看向旁邊的年輕人,似乎在等他下令。
霍蘭心中頓時一奇,心想這個少年是哪里來的?怎么司空平似乎還要聽他的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