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章 交易
穆思云一杯酒下肚,在座都是明白人,并未為難,話便多起來。
一番接觸,已知道誰莊誰閑。無論怎樣,自己算是進了局,那就有得玩。是以,曲風的熱情請酒,來者不拒;也頻頻向子安錦生敬酒,還不忘隨時以照顧名義,打望女生席面。
斯麗冷眼旁觀,只顧吃飯,打算看戲。曲風對她多加照顧,見她未拒絕,心里倒也開心。
千語則旁若無人,談笑自如,吃得歡樂。
文珊想,這就是仗著人疼,沒可比性。
子寧只覺得哥嫂的朋友,當真好玩,比同學些有趣多了。那穆思云更是搞笑,一個大男人,時而侃侃而談,時而一幅閃爍。弄不懂,也就不深究。準備吃完,就和嫂子嘮嗑后睡大覺去。剛從國外回來,時差是倒了,人還是累的。
一餐飯,吃得各得其所,相安無事。
用完餐,子安附著千語耳朵:“待會我們會去隔壁喝一杯,你累了就CALL我,隨傳隨到。嗯?”
文珊子寧見狀已是憋著笑,其余男人紛紛嘴角微抽,一臉嫌棄。
千語哪能拆臺,特別配合,笑道:“嗯,多晚都等著你。”子安心中一蕩,趁機貼了個面。
“你倆夠啦!這一屋子的人,一肚子狗糧加酒,什么感受?”穆思云率先跳了起來。
錦生嘴咧了咧。
曲風干脆先招呼大家往隔壁去,省得堵,心頭卻相當羨慕。有一個人能讓你不管不顧,何嘗不是幸福?
當其他人進去后,曲風借故出來,低聲對斯麗道:“在我家隨意,別拆了這屋就好。累了旁邊客房休息,吳媽已收拾停當?!?p> 斯麗心里沒來由一動,酒勁還是自己恍惚?這曲風,和以前是有點不同。
見她反應,曲風嘴角一勾,樂滋滋地就進屋了。
留下斯麗獨自發(fā)怔,瞥眼千語進了客廳,正好,腳抬了抬準備上前。
文珊和千語相視一笑,因著曲風,對斯麗的厭惡倒淡了幾分。
千語重新有了計較,飛個眼神給文珊。文珊便拉子寧一旁吹牛。子寧本想和千語親近親近,但架不住文珊熱情,看嫂子和斯麗神態(tài),似有話說,爽快離座。
千語倒了杯水,坐沙發(fā)漫不經心地喝著。
“我們談談?”斯麗見她旁邊無人,走過來。
千語淡淡道:“情敵之間,有什么好談?”
斯麗一下被堵著,想到此次的目的,也不在意。“很好,打來窗戶說亮話,不累?!?p> 千語知她有話,左右自己也有決定,笑道:“倒也爽快。嚴格來說,你我不算情敵。說白了,他只愛我,可以追溯到小學?!?p> “宣示主權來著!說變也就變了,還真篤定一輩子?”斯麗鼻腔冷哼,絲毫也不再裝。
千語靠了沙發(fā)扶手,淡淡的道:“一世太長,將來確實也難說。至少現(xiàn)在毫無疑問,哪里容得下他人?女子選擇的沉沒成本,從來都大,說到底,賭自己的人生。我已上了賭桌,你還在為上桌較勁,耽誤了不少青春,卻無視掉身邊值得珍惜的人?!?p> “管你什么事?你誰???照照鏡子,哪里值得得瑟?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逼逼?”
斯麗明顯的被激怒,口不擇言起來。想不到,送臉上門被人拍??倸w有些修養(yǎng),沒有大喊大叫。
千語搖搖頭,不氣反笑,拼的就是心理素質?!斑@就沉不住氣了?怎么談?”
“你……”斯麗被堵得恨意泉涌,卻啞口無言,“你就沒點眼力見,我是那種死乞白賴?”
“那你跟著來,是何意?子安都不理你,自是想要膈應一下我,才不枉此行。難道不是?”千語的毫不客氣,斯麗為之氣結。后悔上趕著自討沒趣,心口憋著。
千語想趁勝追擊,但見她漲著張臉,心下甚覺無趣,便平靜道:“幾句搶白就覺得虧了?比起天臺山被你算計,算是禮包大贈送了?!?p> “那不過是意外,我還不至于。”斯麗心想,她倒不蠢,卻不置可否,“怎么都好,總歸與我有關。”
千語見她沒否認,覺得這人也還有幾分本色,便道:“事已過去,雖沒追究,但梁子是結下的。你找我談,是道歉?”
斯麗不甘偏離此行目的,淡淡道:“若你需要,道個歉又何妨?但我更想和你談筆交易?!?p> 千語原本對廉價的道歉毫無興趣,一聽說談交易,倒引發(fā)好奇。挑眉道:“若是想我離開子安,沒的談。”
斯麗一怔:“別把話說死,就不聽聽條件?”篤定這小門小戶的人目光短淺。
“那你說說,就當餐后甜點。”千語好整以暇,微瞇了眼。
斯麗:“…….”
這女人是哪里來的自信?論身家樣貌,哪一點可上臺面?
“我給你100萬,你主動和子安分手?!?p> “哇,你還真大方!”千語一口水差點噴出,像看傻子樣,“在你眼里,他就值這個價?還是,你覺得100W我就看在眼里?”
“原來嫌錢少?!彼果愋南耄簧喜涣伺_面的東西,冷傲道,“開個價?”
“不用,你省點心吧?!鼻дZ覺得是該上一課,“一、感情不是商品,交易不了;二、就算愿意和你交易,你也只是虧,因為,不是我抓著他不放,而是他扭著我不松。交易一百次,他還是我的,不信,可試一試?!?p> 斯麗的觀念里,就沒有錢不能解決的,只是價格不夠?!罢f得你好高尚似的。還不是貪圖子安的身家!”
千語冷笑道:“這一點,我從不否認,子安也知。你和我有什么區(qū)別?”
“大著呢。我們斯家財雄勢大,可成為子安的極大助力。你呢?小鎮(zhèn)幾個鋪子,能帶給子安什么?塞牙縫都不夠。暖床?然后呢?”
原來在這里等著,傷害性不強,侮辱性極大。
千語笑道:“嗯,貌似有道理??赡氵B暖床都沒機會,我是該恭喜你呢,還是為你惋惜呢?那100W,莫非是買暖床機會?這個倒可考慮?!?p> “賤人就是嘴厲!”斯麗心中火氣升騰,小看了她。平復了一陣,按捺?。骸皢?,確實牙尖嘴利。子安與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知根知底,你不過半路殺出。新鮮感一過,還有你的意義?”
千語本來還想好好掰扯,看來不必。冷冷道:“拜托你說話過下腦子。感情不分先來后到,但講求兩情相悅。這么多年,你都沒把握住,怪得誰?我半路碰上,又如何?現(xiàn)實是,你不是他眼里的紅玫瑰,我卻成了他心底的白月光。我這白月光,不屑虛與委蛇,懂得審時度勢,抓住機會。你呢?說得好聽,空有癡情,對你卻無感,做再多,有意義?說得難聽,夾雜圖謀的所謂喜歡,把人當冤種呢,上趕著,提鞋都不配!一句話,他不是你能肖想的!”
斯麗胸口起伏,緊咬紅唇,對這該死的女人,已厭惡到極致。若非那點世家的教養(yǎng)約束,早破口大罵。
到底骨子的冷傲,不容許她在“小門小戶”的情敵前失了架子,又恢復了輕蔑神態(tài)。
千語哪里不明白,嗤地笑了:“別端了!不如,我和你談筆交易。若你今晚拿得下子安,無需你說,我走人,江湖不再見。若拿不下,從此以后死了心,一邊涼快去。如何?”
斯麗想,這口氣很大,但自己不虧,契合原本的B方案。反正本來也是抱著最后一擊,做個了斷給自己交代。
“那就說定了!”斯麗也不糾纏,嘴角不經意地扯了一下。
斯麗心里雖有一萬只羊駝奔騰,極想手撕眼前這自以為是的女人。
想歸想,終究有忌憚。這女人有子安護著,而自己,在那人眼前什么都不是,明擺著怎么做都是自取其辱。
想我斯麗,真會敗在這女人手里?但一想起,子安小時候對自己的照拂,怎么都覺得有機會,他只是一時迷了心竅。
不試一試,如何甘心?
斯麗的神色,千語全看在眼里,知她不到黃河不死心,那就送一程。
遂起身自然地為斯麗倒了溫水,聽不出誠懇,倒也沒有惡意:“其實各方面,你都強于我。家世、模樣、身材等,我唯一能拿喬的,不過碰上子安情竇初開,雙雙看對了眼。你贏了我,輸給了子安。我不會無聊到去恨、或討厭愛子安的任何人,那是他的財富。所以,我對你沒惡意,也不會和你成敵。我不是圣母,卻也想對你公平些,誰家子女不是寶?無論今晚結局如何,若有可能,你我不妨成友;若無機緣,也不強求。今天借曲風地盤,此事了斷,大家痛快。不必為男人,你死我活。這蘇打水是為你續(xù)上了,喝與不喝,憑你趣味?!?p> “這人腦子有病吧?扮演胸襟大度?”斯麗內心有奇異之感,之前的厭惡、憤怒,竟隱隱升起自慚形穢。
該死!這是很別扭的感覺??刹坏貌怀姓J,她說到了點,也能辯出話里的可信度。
縱然不甘心,心里也有一絲暗暗的折服,她和曾見過的女人到底有些區(qū)別。
想到此,不禁有些釋然,自己憋著那勁,為了什么?自輕自賤,意義何在?好在,今晚就可見分曉。
成與不成,從此干凈。
斯麗豁然開闊,對莫千語的嫌惡也減輕了幾分。
她說得對,若為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弄得自信全無,真是傻到底了。
終究,今晚不虛此行。沒品的事,也無需再干。無道理,我一個大小姐,風度還被一個小鎮(zhèn)女比下去。
想通此節(jié),斯麗倒了杯茶水喝下,恢復一貫的高冷:“我的人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今天被你言語擠兌羞辱,就當還了上次的崴腳。你我從此各不相欠。我斯麗沒有什么咽不下的。想做朋友,癡心妄想!”
千語心里倒佩服她幾分了,就沖這拿得起放得下的魄力,也要點贊。于是,不緊不慢端起那杯蘇打水,輕輕飲了一口,笑道:“嗯,倒底是明白人!我就靜候佳音了!”
斯麗聽不出話里的含義,也懶得細想。
兩人談妥,只靜靜喝水。文珊老遠見兩人未起沖突,也不再言語,便拉著子寧過來。
子寧與千語打了招呼后,就挨斯麗坐一起。說了會話,兩人去了露臺。
文珊望了望背影,笑道:“見你氣定神閑,談得愉快?”
“看曲風的份上,不想做得太絕。剛已倒了蘇打水放眼前,她都沒喝,又如何贏得子安?”千語笑道。
文珊不知這水有什么名堂,一下想起蘇子安貌似與千語,向來都是喝這水。有些明白,翹起了大拇指:“他們口味不一致,怎么努力都是徒勞!”
“小妮子一點就透嘛。小葉葉看來已是囊中物呢。”
……
隔壁房間。本身是茶室,后來曲風愛上喝酒,弄成了酒吧間,裝修得極有情調。
墻壁掛了一副長發(fā)美女背影的油畫,看起價值不菲,室內一下增色不少。
四個英俊的男人隨意地坐在一塊,吧臺已擺了幾瓶拉菲。
“你這屋子弄得很有調調嘛。尤其那畫,一下讓你顯得很文化呢。”錦生握著高腳杯,揶揄道。
曲風斜著眼:“再怎么說,我也是985畢業(yè),輔修藝術。合著,在你們眼里,我還是下里巴巴?”
穆思云饒有興致,端著酒杯站在畫前看了許久,一本正經道:“這畫我在國外見過,當時我們錄制節(jié)目,希望以它作為背景,持有方一直不肯。沒想到被你得了,可以呢曲風。”
子安把玩著手機,正好給千語發(fā)了個紅唇圖片,聞言笑道:“你我就是個俗人,怎懂得高雅?看看熱鬧可以,要說門道,還得找曲風?!?p> 一話說得曲風心里歡喜,喝了幾杯酒,話也多起來?!斑@畫,我是幾經輾轉,才高價獲得。本想放在城里,可架不住老曲的訓斥,干脆放這,慢慢品味,清靜。這是我的寶貝,可老曲不以為然,叫我和這畫結婚生子得了,講不通?!?p> 大家捧腹大笑,紛紛碰杯,幸災樂禍地安慰道:“同是天涯淪落人!”
穆思云一副同命相憐:“安哥生哥,已名草有主,咱兩兄弟正熬著,何時到頭?”飲了一小口,腦子里浮現(xiàn)起子寧的巧笑倩兮,心里不禁一柔。
錦生面沉如水:“曾經滄海難為水。”
子安睨眼道:“嘖嘖嘖,事業(yè)愛情不沖突,別一個個裝凄惶,談談正事。大家既然投契,C市形勢也不錯,我們就一塊玩唄。”
“說得是,安哥生哥,你們牽頭,指哪我跟哪,絕不皺眉頭。娛樂圈,我也能幫上手。先干為敬!”穆思云積極的很,本來就打算為子安馬首是瞻,這下多個子寧,更無他話。
曲風也是酒勁上來,笑道:“跟著你倆混,不吃虧,知會我一聲即可?!毙睦锵胫果愒谧鍪裁矗涿钣辛它c盼頭。
子安與錦生相視一笑,聳聳肩。
錦生道:“既然如此,那就好辦,游戲規(guī)則不變,加個人進來的事。我主營服裝,你主打地產金融,曲風深耕文化藝術,穆思云媒體傳播,聯(lián)手干一番,不難?!?p> 子安碰了杯,點點頭:“具體細節(jié)再談,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干杯!”
“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