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說道了娜兒，宇宣也意識到她怎么還沒有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玻璃外閃過的星云，手指滑動間打開了通訊器。
通訊提示音響起，等他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的時候，敲門聲音再次響起，伴隨而來的是娜兒溫柔的聲音。
“主人，是我?！?p> 順手關(guān)掉了通訊器，宇宣下意識的吹了吹咖啡上依舊沒有消散的熱氣，盡量讓自己放松一點。
畢竟和娜兒所說的并不是瓦沙克那樣的正事，因此他需要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腦海中思緒理清，這才開口說道：“進來吧?！?p> 門一開，娜兒橋生生的站在門口。這次她穿的是一身潔白的連衣長裙穿，長裙穿在她身上顯得楚楚可人。
雖然也是實體投影出來的，但無論是娜兒本人還是衣服的材質(zhì)幾乎與和真的一樣。
雖然聽到了宇宣讓她進來，但娜兒卻并沒有動。只是微微向前半步后，就算是進來了。低著頭，她輕輕的叫了一聲。
“主人?！?p> 每當(dāng)回想起和捷蓮娜的約定，再當(dāng)她看到宇宣時，胸口處都不自覺的會出現(xiàn)絞痛的感覺。
這些天，她既想接近宇宣但又怕見他，心理很矛盾。
用長長金屬勺子攪了攪，隨手將那怪味的咖啡推到一邊。用手指點了點木桌對面的一個空著的座位，宇宣說道：“進來?！?p> “好的?！蹦葍侯澚祟潱]有拒絕。隱約間，她已經(jīng)猜到宇宣是要對她說什么了。
進了房間，順手將門關(guān)上，她緩步來到宇宣對面坐下。并沒有坐實，只是坐在了椅子邊上而已。
看著那桌邊還在冒著熱氣的咖啡，娜兒說道：“主人，又有什么煩心事了嗎？”
點了點頭。沒想到娜兒能先開口，但在面對娜兒時也不比拘謹(jǐn)什么。宇宣淡然一笑，誠實的承認(rèn)了自己的想法。
看著宇宣的點頭，娜兒不經(jīng)微微一笑說道：“主人，自從娜兒有意識開始，您每次在遇到煩心事或者是遇到什么解不開的難題時都會喝咖啡。那時，每次也都是娜兒給您泡的?！?p> “娜兒還記得，第一次給您泡咖啡的時候。那時您根本不知道咖啡應(yīng)該怎么泡，泡出來的味道非常怪?！?p> 說著，娜兒掩口輕笑，巧笑嫣然的說道?！罢娌恢涝谝郧皼]有娜兒的時候，主人是怎么生活過來的?！?p> 說著，娜兒就站了起來。緩步走過宇宣，從他后方的儲物柜里取出了一罐咖啡。
戰(zhàn)艦里每個房間都不大物品的擺件都很緊湊，下方的儲物柜頂端是一個很小的操作臺，一旁是水池。
娜兒抬手拿過了一個玻璃杯，里面倒上了適量的咖啡，又給加熱用的小壺里接滿了水，開始在坐墊上加熱了起來。
轉(zhuǎn)過身，娜兒就依靠在操作臺的邊緣處說道?！爸魅?，你的咖啡是用涼水泡的吧?！?p> 轉(zhuǎn)過身，娜兒搖了搖手中咖啡罐，一句話直接就拆穿了他。
目光正落在外面不斷閃過的絢麗星云上，下意識的剛準(zhǔn)備要再攪一攪咖啡時。聽到了這句話，宇宣手直接就僵硬在了空中。
看著他的反應(yīng)，娜兒毫不留情的繼續(xù)說道：“之后您覺得咖啡沒有泡開，又用微波加熱了一下?！?p> 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宇宣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而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有些無奈的聲音擊打在桌子上后，透過他雙臂間的空隙反射而出。
“我只是想能快一點喝到咖啡，當(dāng)時又覺得冷水熱水都差不多，所以就直接用了涼水。”
“之后發(fā)現(xiàn)冷水泡不開，沒有辦法之下直接就用微波加熱了?！焙竺娴脑捠悄葍赫f出來的。見狀，她微微一笑繼續(xù)說道。
“真是和娜兒認(rèn)識的時候一點都沒變呢?！?p> 無意間說道這，娜兒的表情不自覺的僵硬了一下，但隨之就恢復(fù)了正常。
“當(dāng)時您就是和娜兒這么說的，和現(xiàn)在一個字都沒差?！?p> 叮的一聲響起，小壺里的水加熱完畢，從壺嘴中冒出了陣陣水蒸氣。
娜兒轉(zhuǎn)過身，給倒好咖啡的玻璃杯中倒上了適量的開水，從一旁放筷子的筷簍里取出了另一根攪拌用的長勺。輕輕端著，放在了宇宣面前。
“知道主人喜歡喝甜一些的咖啡?！闭f著，娜兒從手中放下兩塊方糖。微微后退半步，雙手背在身后，似乎是等著對方給予好評似得。
鼻尖微動，一股咖啡的香氣伴隨著陣陣暖流順著鼻子直接流到了心里。心里暖洋洋的，但是卻莫名的感覺有些傷悲。
手掌撫摸在玻璃杯的外壁上，上面雖然很燙，但他卻感覺到有一種說不出的暖意。
緩緩低頭看著在攪動下緩緩沉沒下去的放糖，升騰而起的熱氣不斷沖擊在額頭和眼睛上。酸澀的感覺出現(xiàn)在眼角，腦中畫面不斷閃爍著從前的一幕幕。
回想著過往的一切，宇宣忽然覺得，自從那次演講之后，像以前那樣就這樣兩個人獨處的機會似乎少了許多。
原本自以為很了解娜兒的他，最近的意識里越很少能出現(xiàn)娜兒的名字。這個名字，可是自己給她取的呀。
真正的兩人這樣獨處，自演講之后也就只有這次而已。
感受著向往常一樣給自己送上咖啡后就后背著手站在身旁的娜兒，感受和平日里沒有什么區(qū)別的熟悉香味與熱氣沖擊下不斷傳來的暖意。
宇宣心里暖洋洋的。眼角又處劃過房間中銀白色的色調(diào)，和傍邊玻璃外不斷劃過的絢麗星云。
宇宣暗問自己；這一切都沒變嗎？或許吧。但是這一切，卻都已經(jīng)變了。
“熟悉的味道?！绷季?，宇宣就說了這么一句話。
在學(xué)術(shù)界里，遇到難題是很常見的事情。雖然他的虛數(shù)方程的發(fā)現(xiàn)純屬巧合，但為了避免漏洞與常規(guī)演算，同時也是為了在極限算數(shù)下附加特定條件，他也需要熬夜以及功課難題。
最重要的是，他的一切演算都是要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來進行的。畢竟，他不知道這個等式使用的范圍有多大。萬一只是個別條件下才能使用，那他的功夫也就白費了。
每當(dāng)計算的頭昏腦漲、每當(dāng)手指敲擊到抽筋發(fā)麻時，娜兒都會送來一杯咖啡，之后就默默的站在一旁。
這種咖啡在泡好時所散發(fā)出的香味他已經(jīng)感受過上百次了，這杯由娜兒送來的咖啡也承載了太多的東西。
雖然現(xiàn)在時過境遷，宇宣的身份不在只是學(xué)術(shù)者，而他的目的也不只是學(xué)術(shù)。但在這杯咖啡上所承載的東西，是他無論何時都不會忘記的。
輕輕的攪了攪，直到那兩塊方糖完全消失的時候宇宣才拿起玻璃杯，默默的品了一口。
又是這種熟悉的感覺?？Х纫琅f是溫?zé)岬?，但這種溫?zé)崤c燙不同，喝到腹中感覺暖洋洋的。苦澀中帶著絲絲甘甜，這種味道，真的一點都沒有變。
看到這一幕，娜兒微微低下了頭。眼前的一幕幕與平日里一模一樣，沒有變的是人、改變了的是周圍的環(huán)境。
與平日里那種溫馨感不同，此時娜兒想起的卻是那與捷蓮娜的約定。眼神中一陣暗淡，或許這真的就是命吧。
造物主讓自己的意識出現(xiàn)在了被賦予情緒的AI系統(tǒng)中，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身上。
“主人?！蹦葍狠p輕叫了一聲，腦海中思緒狂涌下意識的就說道。“如果在娜兒和捷蓮娜小姐之間選擇一個，您會選誰?！?p> 這句話一出口，娜兒身體劇震下立刻意識到不該說出來。但是話已出口，她只能低著頭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辦。
“為什么要選？”
玻璃杯底端與木桌向碰的聲音響起，宇宣將杯子放回桌子上后攪拌這剩下不多的咖啡說道。
“不是說好了。要永遠的陪伴在我身邊嗎？”
說道這，他又回想到了當(dāng)初。默默的說道?！坝媚隳菬o盡的壽命，來陪伴我短暫的一百年?！?p> 娜兒身體微怔，原來主人他還記得。想到這，娜兒的表情也不是很自然了。
她知道，宇宣是一個很健忘的人?；蛟S時真的將大腦都給了學(xué)術(shù)，在學(xué)術(shù)之外時他很多事情都會顯得很糊涂。
雖然近一年來這種健忘已經(jīng)基本痊愈，做過的事情也都不會忘了，但在語言上的健忘卻依舊存在。
這一點，在公園時宇宣要對捷蓮娜說話卻被娜兒無意間打斷了。之后雖然他在分部倉庫里選取裝備時想起來過一回，但一直到現(xiàn)在他卻都沒有說。
宇宣能記住的那些除學(xué)術(shù)外的語言，無一例外都是他印象很深刻的?？梢姡葍号c他的約定他是看的多么的重。
搖了搖頭，宇宣沒有看向娜兒，目光則是飄向了遠處的宇宙。
“如果一定要讓我選的話，我不知道我該選什么。我只能說。即便失去一切，我也不能失去你?！?p> 對于娜兒，他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心中怎么想，口中就怎么說了出來。
可他卻依舊有些避重就輕的沒有正面說出要選誰。雖然這個結(jié)果已經(jīng)不重要了。
“主人……”
站在原地，娜兒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顫抖了。雖然實體投影出來的她根本無法出現(xiàn)的淚水，但她此刻卻依舊抽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