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流落天府
南枯嘉文漫無目的四處走,直至夜幕降臨,風(fēng)中帶著微寒,如細(xì)針穿過毛孔,進(jìn)到血與骨,令人直打寒顫!
南枯嘉文深為感嘆,成都府之夜市,繼續(xù)著白天的繁華,車水馬龍,男男女女。在玉林路的諸酒樓,皆于門前扎縛著五彩迎賓樓門。且一進(jìn)酒樓,有一十余步主廊,南北天井院中兩邊走廊都有小包間。每至夜晚,便燈燭輝煌,上下照耀,更有各色顧客來來往往。
南枯嘉文最為佇立的是唐州酒樓,有兩個妙齡之少年在門口迎客,遠(yuǎn)看去,她們二人真是仙女模樣。
腹中咕嚕叫喚,使南枯嘉文無心再繼續(xù)流連于酒樓,便轉(zhuǎn)身離開。
在百步外,有當(dāng)街賣書畫者,價因貨而異,五貫錢,十貫錢,二十貫錢………
南枯嘉文日常除了私塾讀書,也偶習(xí)書畫,不敢說出神入化,但周圍前輩友人贊賞者不少,故起前去瞧瞧的心思。
書畫攤上的書畫,有書畫者自認(rèn)為滿意的,當(dāng)然,也可當(dāng)場應(yīng)顧客之需而當(dāng)場創(chuàng)作。南枯嘉文悄悄走至一個年輕書生門前,仔細(xì)瞧著他的書畫。
“買字畫?”那書生彬彬有禮,朝南枯嘉文作揖。
“在下身無分文,實在不應(yīng)叨擾,只早年學(xué)過幾年書畫,想瞧瞧公子的佳作!”南枯嘉文微微鞠躬回道。
“噢!你也會字畫?畫與我瞧瞧?”那公子緩起身讓出座位。
“好吧!獻(xiàn)丑了!”南枯嘉文爽快的答應(yīng)了,他輕輕坐下,提筆一畫,畫中無人,只千里冰雪世界中立著一孤鴻,孤鴻于山河皆冰封之世界中,雖渺小,卻有著自身傲骨。
“妙??!簡約而富有深意!”那書生贊賞道,“我看,你就是這孤鴻吧!”
“不敢當(dāng)!公子尊姓大名?”南枯嘉文非常謙恭。
“宋喬生,你呢?”
“南枯嘉文!”
“噢!我大宋,沒有南枯姓者,你是?”宋喬生問道,因為大宋眾多復(fù)姓中,的確無南枯一姓。
“實不相瞞,在下乃大理人士!”南枯嘉文回宋喬生。
“噢!到成都府有何貴干?”宋喬生好奇,一個大理人,怎會在成都府。
“求學(xué),成都府龍泉書院,在下夢寐以求之學(xué)府!”南枯嘉文深深感嘆,此時此刻,他陷入窘迫,到龍泉書院求學(xué),似乎成為一種奢望。
“嗯!原來如此!在下于此賣字畫,便是湊入龍泉書院之費用!”宋喬生一臉慚愧。
“宋兄倒有書畫可換費用,在下就無處湊了,盤纏早已消耗無余!”南枯嘉文按耐不住的沮喪,他在成都府舉目無親,何處湊進(jìn)龍泉書院之費用,家里是不能書信過去要錢了,難道千里求學(xué),到頭來是一場空么?
其實,剛開始,宋喬生是沒把南枯嘉文當(dāng)回事,他一夜沒有賣出一幅畫,見南枯嘉文懂畫,反正無聊,便讓他畫了,想不到功力比他深厚,這才暗暗欣賞佩服起來。
正當(dāng)宋喬生與南枯嘉文閑聊時,一老者走過來,斜目一瞧,被南枯嘉文方才畫的畫吸引,問道:“此畫,多少錢?”
“您要此畫?”宋喬生看了看南枯嘉文。
“嗯!”
“十貫!”宋喬生瞧準(zhǔn)了老者喜歡,便直接要十貫。
“好吧!十貫就十貫!”那老者當(dāng)即從袖口掏出十貫錢,拿著畫遠(yuǎn)遠(yuǎn)的走了。
此刻,南枯嘉文見自己的畫可換錢,便暗暗有了像宋喬生一樣擺攤賣字畫的想法。
宋喬生拿著十貫錢,自己獨吞實在不妥,便對南枯嘉文道:“南枯兄,這十貫錢,五五分?”
不遠(yuǎn)處的前后左右之酒樓飯莊一下子火爆熱鬧起來,成都府的午夜美食開始了。南枯嘉文看此時刻,各酒樓飯莊人滿,自己可在酒樓飯莊前畫幾幅畫,換些錢置套干凈衣裳,剩的填飽肚子。于是只在宋喬生處要了兩貫錢,去筆莊買了筆墨紙硯,開始游走在酒樓飯莊前售賣字畫,果然,一個時辰,他便售出一幅字,兩幅畫,換得二十貫錢。
南枯嘉文攥著二十貫錢,如果是久旱見甘露,激動非常,他給自身置辦了衣褲鞋,并精神抖擻的吃了一碗陽春面,仿佛在燈火通明的成都府街市中,他的疲憊消失了——血與骨頭一下子復(fù)活起來。
南枯嘉文看自己尚有余錢,便四處尋便宜之客棧,他想湊合一夜,明日繼續(xù)售賣字畫,再做打算。
南枯嘉文尋至后半夜,秋寒冷冷,他衣裳單薄,只能硬撐著,還好尋了個小客棧。小客棧稍偏僻了些,卻也收拾得干凈。南枯嘉文靜靜的躺著,看來入龍泉書院,非一朝一夕之事了。他需要重新打算,至少將費用湊齊。
南枯嘉文千里迢迢至成都府,哪怕再是艱苦,也得入龍泉書院,萬不能徒勞無功。竟然不能立刻到龍泉書院求學(xué),他想著可租個住處,白天售賣字畫,晚上溫習(xí)功課。待到費用湊齊,方可上龍泉書院求學(xué)。
南枯嘉文遠(yuǎn)遠(yuǎn)聽著街市依然的喧囂。他此刻心情極度復(fù)雜,他喜歡成都府的安定與繁華,倘若能夠一生在成都府安身立命當(dāng)幸甚,但也知道,會非常艱難,無親無故,談何容易?
在大理時,聽聞大宋此時風(fēng)雨飄搖,飽受遼與金的侵略,可在成都府,他絲毫沒有感覺,諸業(yè)安定。想來,天府蜀地,自古就是戰(zhàn)亂不至,才使人夢寐以求吧!
南枯嘉文在深夜中睡著,他的枕頭下放著通關(guān)文牒,這是唯一證明他是大理來成都府求學(xué)的憑證,自是不敢丟失,時刻不離身。
“若是學(xué)成,回大理開個書院!”南枯嘉文在睡夢中自言自語,大理沒有名揚(yáng)四海之書院,自然是不似大宋有錦繡文章,大家輩出。南枯嘉文欲辦書院,培育大理杰出之大家才子,若成,此為功德無量之業(yè)。
大理自立國始,無遼金之金戈鐵馬,亦缺宋之錦繡文章,于列國,真不具色彩,作為大理人,南枯嘉文自然希望大理蒸蒸日上,除了兵強(qiáng)馬壯,更應(yīng)有絕代大家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