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六時,華嚴如往常一樣出門上班。
往常,只是指外表,并不包括華嚴的內(nèi)心。
愧疚、不安、焦躁齊齊縈繞在心頭,讓他思緒紛亂無比。
與前日一樣,華嚴出門時再次碰到對面納特也正好出門。
連續(xù)三日一分不差出門的巧合實在是有些詭異,不過,今天華嚴有些心不在焉,心思出奇的沒有放在納特身上。
納特也感覺奇怪,怎么今天的‘黑魚’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只是禮貌性的向她問了聲好,就轉(zhuǎn)頭走了?仿佛之前她的努力都白費了。
難不成他剛過了興奮階段,正處在多巴胺水平低迷的不適期?
“你遇到什么麻煩了嗎?”想了想,納特主動開口詢問。
“沒事?!比A嚴心中一嘆,可能是自己杞人憂天了吧,畢竟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再自責后悔也無濟于事。
可心底不斷冒出的隱隱不安是怎么回事?
見華嚴不說,納特也沒在意。
因為如果‘黑魚’真的遇到麻煩,會有人向她立即向她匯報的。
‘黑魚’表情復雜,內(nèi)心糾結(jié),說明遇到的只是一些普通的煩心事,不值一提。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昨天發(fā)生的事,真正知曉的一共就在場的六人而已。
“今晚下班后按時回來,我有話要跟你說?!?p> 納特直入正題,用和平常一樣的清冷語氣約華嚴晚上見面。
華嚴一來沒多想,二來有些心緒不寧,所以就沒有深入思考納特約見面的原因。
“恩,好?!?p> 他聲音同樣平淡,略帶敷衍,與往日熱情和興奮的語氣明顯不同。
如此敷衍的語氣和話語讓納特微微皺眉,內(nèi)心突然生出一股陌生的氣悶感。
......
華嚴帶著煩躁的情緒來到學院,剛進入安全大樓,還沒拐入走廊,就看到老大萊爾皺眉站在走廊上,表情糾結(jié)。
華嚴的內(nèi)心不由‘咯噔’一聲。
萊爾也看到華嚴,迎面朝他走來,隨后在他耳邊低聲問。
“你昨天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并且把那些人告發(fā)了?”
萊爾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責怪,仿佛揭發(fā)凌霸者的行為是一種應受懲罰的惡事;默不作聲,裝作沒看見才是大家應該做的。
可事實上,華嚴根本沒明白萊爾為什么這么問,明明他沒告訴任何人,為什么萊爾反而知曉這件事。
華嚴連忙搖頭否認,“我沒告訴任何人,我連你都沒說,我怎么會告訴其他人?對了,你怎么知道的?”
萊爾沒直接回答,輕輕嘆了口氣,拍拍華嚴的肩膀,走向辦公室。
看他的表情,仿佛華嚴在劫難逃。
其實,萊爾還真是這么想的。
雖然華嚴看起來不求上進,意志力不夠堅強,能力也一般般。
可他非常老實,在萊爾看起來就是懂事的表現(xiàn),值得培養(yǎng)結(jié)交一下。
但沒想到這小子才來不到五天,就碰到了麻煩,還真是......
萊爾忽然想起前天,華嚴說拉斐爾運氣不好的事。
可在他看來,真正運氣不好的應該是華嚴,年紀輕輕就遇到了天大的麻煩。
他相信華嚴的話,這小子不是那位告發(fā)者。
但從眼下的情況來看,那些大有來頭的學員認定是華嚴告發(fā)的,那么事實真相就不重要了。
華嚴跟著萊爾進入走廊,懷著忐忑的心走向辦公室。
在辦公室門口,他見到了拉斐爾,只見對方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仿佛看到華嚴遭殃他能落得非常大的好處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華嚴清楚此事沒告訴任何人,只有他和當事人知道。他恐怕會懷疑是拉斐爾故意栽贓他。
走進辦公室,只見和往常一樣的辦公室里坐著一位身穿學院制服的年輕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華嚴昨天見過的那名領頭男子。
華嚴對他開口說話時嘴里的血腥味記憶尤甚。
此時辦公室內(nèi),除了這名年輕男子之外所有人都神態(tài)嚴肅的站著,其中也包括負責文職工作的馬蒂。
當華嚴進來時,馬蒂默默扭過頭看向窗外,仿佛窗外面有著絢麗的美景一般。
至于其他同事,要么低頭看腳面,要么看向墻壁,總之,沒人打算將自己卷入其中。
“咦,來了?”
基爾察覺到門口來人,便抬頭查看,見到門口之人是華嚴,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像老朋友一樣起身,伸手攬住華嚴的肩膀,微微用力,就強迫華嚴轉(zhuǎn)了個身,和他一起離開辦公室,沿走廊離開。
華嚴忐忑的心在看到基爾時,徹底沉入谷底。
他此刻的感覺就像當初在野外碰到黑球,被荒野土狼的人捉回來,面臨死亡審判時一樣。
基爾雖然臉上笑瞇瞇的,但卻給他一種可怕的壓力。
一個敢在擁有法治的城市知法犯法的人,絕對比荒野土狼更可怕。
但直到此刻,華嚴都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這個可怕的家伙會來辦公室刻意等自己。
不過,基爾很快滿足了他心中的疑問。
“像你這種年輕人,老老實實的工作,管好自己不行嗎?為什么偏偏管其他人的事情呢?”
華嚴一愣,“我不明白。”
從昨天到現(xiàn)在,所有與他有過交談的人加起來只有兩人,萊爾和納特。下班回家再上班,一條線的生活,怎么可能去管他人的閑事。
“不明白?沒關(guān)系?!?p> 基爾笑笑,攬著華嚴進入電梯,非但沒有選擇下樓,還按下了去9層的按鈕。
三層以上都是其他更重要部門的工作場地,像華嚴這種巡視組是嚴格禁止上樓的。
對于華嚴來說,更大的疑問是,帶他上樓干嘛?
基爾仿佛再次察覺到了華嚴心中的疑問。
“我也不喜歡被人欺騙,所以,我?guī)闳?nèi)務處對峙,如何?”
聽到基爾這么說,華嚴頓時松了口氣,因為的確不是他揭發(fā)的。
可隨之他又感覺有些悲涼,明明是這些人做錯了事被人揭發(fā),為什么如今卻變成了一切都是揭發(fā)者的過錯,而眼前這位違法者絲毫沒有受到懲罰?
難不成這是凌駕于城市法律之上的高等法則?
電梯很快到了九樓。
九層的建筑結(jié)構(gòu)和下層差不多了,不過,辦公室里多了很多文職工作者。
“基爾,你怎么來了?”一位身穿黑色訓練服的健碩男子看到基爾后,主動走了過來,臉上充滿諂媚的熱情。
此人微微躬身,碩大的身材在基爾面前顯得格外卑微。
“約翰,我把人帶來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歡被人欺騙,他說他沒有將瑪烏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你來告訴我,是誰將我揭發(fā)的?”
只見約翰微微轉(zhuǎn)頭看向華嚴,而華嚴也在默默看著他,臉上絲毫無怯。
可約翰接下來的話,卻讓華嚴猛然瞪大眼。
“就是他向我揭發(fā)的啊,還能是誰。設備里還留著他的巡邏終端的報案記錄,我現(xiàn)在就可以調(diào)出來?!?p> 還沒等約翰在便攜式終端上操作,華嚴就脫口而出。
“不可能!”
約翰也不狡辯,繼續(xù)在基爾面前操作著終端。
很快,約翰就查到一條記錄,打開之后,上面寫的報案人赫然就是華嚴。
時間為昨日15時33分,華嚴下班之前報的案,上面還有報案人的簡要信息,正是華嚴本人。
“這不可能?!?p> 華嚴直接懵了,這怎么可能?
基爾淡然扭頭,一切真相大白。
無論華嚴的表情有多無辜多震撼,基爾只相信證據(jù)。
“謝了,約翰。”
基爾向約翰點點頭,表示感謝,表示自己欠約翰一個人情。
如果不是約翰昨天及時通知他,讓他提前出手,付出一定代價及時堵住了瑪烏的嘴巴,讓她謊稱是誤會,不要將事情鬧大。
那么今天倒霉的恐怕就是他了。
至于,告密者,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客氣,小事一件?!?p> 約翰諂媚一笑,瞟了一眼華嚴,眼中閃過莫名的光芒。
基爾手臂上有股無法反抗的巨力,攬著華嚴的肩膀就強行將他帶走了。
路過約翰身邊時,華嚴忽然聞道一股奇特的血腥味。
這味道......好像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