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這條路前不見盡頭后沒有來路,除了路邊生有一叢叢血紅色的花朵,路面上青石嶙峋寸草不生。
而路的四周霧瘴靄靄鬼影憧憧,時不時會有一陣陰風帶著鬼哭魂哀的聲音飄過。
黑袍男子漂浮地沿著路快速向前,李代不受控制的跟在后面。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xiàn)一條大河,而路的盡頭通向一座橋。
這座橋古樸莊重而又陰沉蕭瑟,橋下血黃色的河水湍急翻滾,岸邊蟲蛇滿布腥風撲面。
李代仔細一看,橋上不但有鬼將把守,橋頭還橫置著一張矮桌,桌后面一位花甲老婦正在熬著一鍋不知是什么的湯水。
李代與黑衣男子來到橋前時,這里已經(jīng)聚了近百人,都是兩兩一對在旁邊等候。
看模樣一個是黑衣人一樣的詭異,另一個和自己一樣。
只不過這些人大多沒有自己鎮(zhèn)定,不是默默流淚就是失聲痛哭,甚至被旁邊的鬼將抓住,癱在地上瑟瑟地發(fā)抖。
此時,一名身穿白色長袍,嘴里蕩郎出半米長舌頭的男子,向花甲老婦行了一禮。
“婆婆,時辰已到,這批考試的人員可以過河了么?”
花甲老婦人停止熬湯抬頭看向眾人,一雙眼睛仿佛能洞悉前塵,然后緩緩開口:
“一過忘川河,人鬼兩殊途,這些考生雖過我奈何橋,卻不飲我孟婆湯,冥府事了務(wù)必送他們返回,莫要遺漏,壞了我地府的規(guī)矩,切記,切記?!?p> 白袍男子再次行禮:
“末將謹遵法令?!?p> 說罷,轉(zhuǎn)身組織眾人依次過橋。
正所謂,風吹曠野紙錢飛,路苦黃泉草跡無,忘川河水笑富貴,奈何橋前兩頭空。
……
第一個過橋的是一個長相和身材都不錯的少婦。
李代瞅她有點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
這少婦在身后鬼將的催促下,不得不一步三回頭地走過奈何橋。
然而,讓人驚恐的事情發(fā)生了。
一過奈何橋,少婦的身體立即頓住,她面色變得青紫身體僵硬,抬頭發(fā)出“荷荷”的嘶吼聲,隨后全身青筋畢露頸部倏的漲起。
就在李代驚疑不定的時候,突然,一只鬼爪從少婦的嘴里伸出來,之后再伸出一只。
兩只鬼爪扒住并撐大少婦的嘴巴,少婦嘴角撕裂,流出灰黃色的煙霧,而那少婦跪倒在地,全身戰(zhàn)栗痙攣,兩眼翻白。
最后,一只枯瘦佝僂體表滲著膿液,牙尖舌長的怪物從少婦嘴中爬出來。
而原來的少婦被陰風一吹化作灰塵四處飄散。
更恐怖的是,這怪物剛一落地,就瞪著自己的鬼爪尖叫:
“啊~我的手怎么變成這樣,這不是我的手,不是……”。
嘴里發(fā)出的竟然是剛才那個少婦的聲音。
而身旁的鬼將厭惡地將她一把拎起,還嘀咕了一聲。
“這般丑陋,怪不得寅時即死?!?p> 說完飄向遠處。
這一幕,嚇得排在第二過橋的大叔轉(zhuǎn)身要跑。
可沒等他跑下橋,就被鬼將抓住直接拖過了橋。
過了橋這大叔竟然全身長出了鬃毛,面部向前伸出變成了一個狗頭人身的模樣。
在一眾鬼將的強迫下,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逐一過橋,一過橋,身體或多或少都發(fā)生了突變。
而李代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變得面色鐵青,額頭隆起兩個骨包。
等李代狀態(tài)穩(wěn)定后,黑袍男子帶著李代繼續(xù)向前。
不久陰風繚繞的灰色大地上出現(xiàn)了一座坐北朝南橫貫東西的巨大城池。
黑袍男子忽然轉(zhuǎn)頭說了一句。
“先生,前面就是酆都城了,還請先生謹言慎行?!?p> 進城之后,眾人被帶進一座衙門模樣的大堂內(nèi)。
堂上端坐十位身著古代官服的官員,看架勢級別不低,臺下擺放近百個矮桌,每個矮桌上都有一橫幅紙張。
等到李代這些人都被安排在一張矮桌之后,那個白袍長舌的鬼將再次稟報:
“上稟十位大人,此次考生,九十五人因初試淘汰被遣返陽間待死,其余五十六人俱都到位,復(fù)試可否開始請大人們首肯?!?p> 聽到稟告后,坐在中間的一位面色莊重的官員與左右九位謙讓一番后,朗聲說道:
“即刻開始。”
話音一落,李代看到紙張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行小字。
“行大善而施小惡,若何?”
李代不由自主地心中就想:
“善賞惡罰,不能因善大而抵消惡小,也不能因惡大便忽視善小,此為賞罰分明,便利引導(dǎo)世人向善離惡,同時又不會因一時行惡而放棄從善……”。
同時,紙張上居然浮現(xiàn)出和他心中所想一模一樣的字跡。
也就一柱香的時間,白袍長舌男子宣布復(fù)試結(jié)束。
矮桌上的紙張一起浮起,在半空中化作一團靈光消散。
而堂上的十位大人仿佛接到了信息,個個若有所思,片刻后就像達成了什么共識一樣相互間點了點頭。
最后,九位大人起身向中間官員拱手祝賀:
“恭喜蔣大人招得賢士,此地事了,我等告辭?!?p> 那官員連忙起身還禮,之后九位大人竟憑空消失不見了。
蔣姓大人轉(zhuǎn)過身,對下面說道:
“謝疑命、范有藥二人同所招生魂留下,其余一并遣返陽世待死,不可遺漏?!?p> “遵命!”
眾鬼將帶著身旁的生魂陸續(xù)走了,只剩下鬼將范有藥帶著李代,再就是白袍長舌鬼將和他身旁一位五十多歲長相威嚴的男性生魂。
想必這白袍長舌鬼將就是那大人口中的謝疑命了。
蔣大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臺下兩個生魂,說道:
“我乃東方鬼帝管下,十殿閻羅蔣亙,現(xiàn)在我冥界東部第九區(qū)缺了一位城隍和副手地公,你們二人就去分別擔任這兩個職務(wù)吧?!?p> 李代聽后還在猶疑不定,那位長相威嚴的生魂卻開口了:
“這位領(lǐng)導(dǎo),請問這里真是陰曹地府嗎?要真是,我是活人,怎么能當陰官?是不是在陽間兼職?”
蔣閻羅瞄了他一眼。
“不是,陰官自然要在陰間做,活人死了便可以做了?!?p> 聽了這話,那生魂忽然表情凄涼地說道:
“感謝領(lǐng)導(dǎo)信任,不過我家中還有年過八十的老媽無人奉養(yǎng),再說讓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也是不孝,還希望等我老媽過世后,再來任職?!?p> 蔣閻羅聽后倒沒怪罪,反而點點頭,吩咐范有藥:
“你到陰律司請崔判官帶生死簿前來?!?p> 范有藥領(lǐng)命離去,不一會帶了一位方臉長須捧著一本暗色簿冊的官員回來。
而這官員麻利地翻閱暗色簿冊,不一會便向蔣閻羅呈報:
“大人,此人陳建國,確有一母在世,現(xiàn)年八十二歲,還有十年陽壽。”
一聽此言,蔣閻羅不再猶豫:
“既如此,不妨給你十年時間盡孝,待十年期滿之后再來上任?!?p> 聽了這話,那個陳建國面露喜色正要道謝。
就聽崔判官又“咦!”了一聲,之后急切地說:
“啟稟大人,生死簿上有記載,這陳建國之母陽壽本應(yīng)還有三年,是其子陳建國定期為其提供由活嬰烹制的食物,才使其增壽七年,大人,此乃大惡之行?。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