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璃叫柒小姐，“柒姐姐，人家也口渴嘛?！?p> 柒小姐剛呷進口里的茶硬壓進了喉嚨。她忽然望了沈長安一眼，喚道：“鶴二”。
“喝茶?！柄Q二手里捧著一個白瓷的杯子，遞給璃璃。
璃璃被突然出現(xiàn)的鶴二嚇了一跳，“你！”
鶴二面不改色的把杯子又往前遞了一遞，“喝茶?！?p> 璃璃狐疑的來回打量柒小姐和沈長安。柒小姐不理她，低頭輕輕把杯子里的茶葉吹到一邊去。
沈長安則笑著回望她，“我們套路你！”
璃璃又笑的現(xiàn)出淺淺的梨渦來，這個男的真的很討厭！
“你慫什么！不是你自己要喝茶的！”鶴二張開了嘴，卻并沒有發(fā)出聲音。
聲音是從院子里傳進來的?？墒窃鹤永镉挚床灰婜Q一的身影。
璃璃撇撇嘴，伸手去接鶴二手里的杯子。
一屋子，有妖精，有鬼使，自己這個小仙女有的選嗎！
茶水醇厚，略微有一點苦。
璃璃剛喝了一口，就有沉沉的倦意襲來。
“哎，你們幾個意思？妖精?。」硎拱?！你們要點臉！跟人間開黑店的一個套路，你們好意思的！……”
璃璃居然順利輸出了一長串，然后像被人突然掐斷了弦，一頭栽了下去。
沈長安眼疾手快，把她扶在了一張寬背椅子上。
璃璃嘟囔道：“我賣藝不賣身啊，你鬼使要講鬼德?！?p> 說罷眼一閉徹底睡了過去。
沈長安苦笑道：“你在哪里得了這么一個活寶貝？”
噗啦一響，屋里憑空出現(xiàn)了一灘水漬，鶴一正站在水漬上。
她氣恨的盯著鶴二，“都怪鶴二不好！”
“鶴二，不好?！柄Q二僵硬的重復道。
鶴一更不高興，張嘴想說什么最終又沒說出口。
于是氣鼓鼓的問沈長安：“沈大人手可以放開我們契約主了么？”
沈長安笑瞇瞇的說：“不行?！?p> 鶴一臉色更加難看了，屋里的空氣突然開始震蕩，就好像整座屋子都被沉入了水中。
“鶴一！”柒小姐仍然端坐不動，聲音里卻分明帶了幾分怒意，“鶴二帶她下去！”
鶴一站著不動，空氣里的震蕩已經(jīng)停了。
柒小姐嘆了口氣，向她解釋道：“我們要渡靈，你們守在外面。”
鶴二輕輕扯了扯鶴一的衣角，小聲道：“姐姐。”
鶴一仍然有氣似的，一把拍開了鶴二的手。
呼啦一聲又化成了白鳥飛了出去。
鶴二也緊隨著飛了出去。
沈長安搖頭：“都快兩百年了，鶴一的脾氣還是沒變?！?p> 柒小姐涼颼颼的說：“誰說沒變，現(xiàn)在不是還多了一個眼瞎的毛病?！?p> 沈長安仍然是笑，抬起右手撫在璃璃額頭上。
動作輕柔的像在拿捏一片羽毛。
口中念念有詞：“天地幽冥，鬼使渡靈，來！”
璃璃身體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眼睛仍然緊緊閉著，卻伸手去抓沈長安的手。
纖細的手指上指甲暴漲，并且鋒利如刀，把沈長安的手抓出了累累血痕。
沈長安皺眉，左手迅疾掐了個手訣，“鬼使渡靈，百骸安寧！”
璃璃身體動作猛然一頓，指上甲刀卻狠狠扎進沈長安手里，竟然入骨破肉從另一側(cè)透穿出來，緊接著她嘴里有鮮血汩汩溢出。
“柒小姐，她要自戕靈魂！”沈長安疾呼。
柒小姐面容寒的仿佛要滴下冰來，“我看到了！”
她緩緩起身，抬手把杯中殘茶對著璃璃兜頭潑了過去。
茶水在濺到璃璃臉上微毫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仿佛她臉上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推阻。
沈長安手訣再動，“入！”
茶水化作一團紫霧，倏然鉆進了璃璃七竅。
璃璃身體逐漸軟下來。
又過了一會，沈長安右手撫觸的地方出現(xiàn)微茫的白光，白光里有迷蒙的人影，人影逐漸清晰，正是璃璃。
她正梳著雙環(huán)，坐在小艇上摘蓮蓬，嘴里唱著脆脆的歌謠：“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白光晃了一晃，璃璃服飾變的異常華麗，發(fā)型也變成了朝廷顯貴常梳的朝天云髻，她站在高高的城樓上，臉上帶著淚，口里唱到：“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后來白光里的璃璃出現(xiàn)在各種場合，有孤煙蒼涼的大漠，有鐘聲潺潺的古寺，也有尸橫遍野的戰(zhàn)場。
她始終都在唱那首《關雎》，來來去去，反反復復。
沈長安慢慢收回手，臉色慘白。
柒小姐冷笑一聲，“想不到她竟然是無靈碑上的人。”
正說著，忽然外面?zhèn)鱽礓J利的風聲，有人陰惻惻的叫道：“鬼使辦差——鬼使辦差——”
這聲音被風裹著，如同一縷破碎的魂，鶴一急切的聲音也響起來：“柒小姐，是黑無常的人！”
柒小姐冷淡的對沈長安說：“讓你的同僚快滾，不然我不介意讓他多死一次！”
沈長安手上鮮血淋漓：“哎，豬隊友，神對手，我以后出門也要看看黃歷的。”
說罷，閃身不見了。
璃璃不消一刻就醒了過來。
她看到自己正處在一處小小的艙室內(nèi)，船顛簸的厲害，從舷窗向外望去，外面狂風肆虐，污濁的浪頭一個接一個打過來。
無數(shù)念火緊緊圍繞在船四圍，似乎在懼怕什么。
沈長安站在濁浪之中，手里仍然擎著那柄黑色的大傘，微笑著說：“大家都不是人，能動手就別廢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