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和楊藝已經(jīng)問了六七個人了，基本上所有的口徑和之前第一次的時候差不多，沒問出什么東西來，我們幾乎都要放棄了，甚至開始懷疑，這么問下去真的有用嗎？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是八點鐘了，下班的時候漸漸的變的越來越來越少。

　　“我總覺得他們是有事想說，但是不敢說。”

　　楊藝笑我有些孩子氣。

　　“破案不光憑主觀意識，很容易把你帶偏的。凡事都要實事求是，講求證據(jù)?！?p>　　我長嘆一口氣，手背在腦袋后面，躺在座椅上，這是一個很舒服的姿態(tài)。

　　“以前看電視，感覺破案好簡單，忽然間就找到了證據(jù)，案子就破了?！?p>　　“電視劇都稍微帶點藝術(shù)色彩在里面，現(xiàn)實遠比電視劇更加殘酷。”

　　“還要不要繼續(xù)問下去？”

　　他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前方，說“肯定要繼續(xù)的，不還剩幾個嗎？問完再說吧?！?p>　　“要不要吃點，吃完飯繼續(xù)干活。”

　　兩個人下了車，在附近的餐館里隨便吃了些快餐。仰頭看著電視，正在播放曾穎命案的消息。我們兩個絲毫不在意，低著頭大口吃著飯。反倒是不明所以的群眾，嘰嘰喳喳的談?wù)撝覀円猜牪惶麄冋f的那個地方的方言，感覺他們說的都是一些惋惜，可惜的話題。這里面沒有廠子里的人，要不然應(yīng)該早就認出來了，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走在馬路邊上，整個人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不過還是要強撐著，沒有破案之前，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楊藝，你跟你李隊多久了？”

　　他在心里盤算著，說“也不是很久吧，三四年的樣子?！?p>　　“李隊破案厲害嗎？”

　　我很期待他的回答。

　　“那肯定啊，到目前為止，再難的案子都被他破過。在咱們警界，一直有鷹眼李隊的稱呼，形容他的眼神如老鷹一般敏銳，破案如鷹一般迅猛?！?p>　　“那他肯定帶過很多徒弟吧?！?p>　　他突然沉默了幾秒鐘。

　　“也不算多吧。他很挑剔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呆在他的身邊。你還算第一個，李隊還愿意帶著的，局里對你都是豎著大拇指的?！?p>　　被他忽然這么一說，我還有些不好意思。

　　“不會吧，我覺得我很普通?！?p>　　他沒說話。我們已經(jīng)走到了工業(yè)園內(nèi)，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和下午一樣，在一個有桌子的地方，等候著目標人物的出現(xiàn)。

　　劉茵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人跟她一起。外表來看，她的那么的內(nèi)向，不敢與人交流。

　　“你好，劉茵是吧？”

　　她沒有抬頭看是誰，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

　　“對，你是誰？”

　　楊藝掏出證件，不過她并沒有看一眼。

　　“我是警察，有點事找你聊聊?！?p>　　她很緊張，臉上忽然變的慌張了起來。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嗎？”

　　“沒事，就是簡單的聊下?！?p>　　她十分規(guī)矩的跟在楊藝身后，時不時往身后看，好像在找什么人。她坐在了凳子上，不過臉依舊沉著，讓人覺得很奇怪。

　　“你不用緊張，就是問幾個問題而已?！?p>　　“哦，好的?！?p>　　楊藝看了我一眼，我打開錄音筆。

　　“你們廠子里是不是，很多人都是一個地方的？”

　　她點了一下頭，表示默認。

　　“你們廠長是不是和趙剛是親戚？”

　　......

　　“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們認識，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p>　　“曾穎去世的事情，你們廠子里是怎么傳的？”

　　她很害怕與人交流，手在底下不知道在弄著什么，好像很用力。她在克制自己的情緒，給自己勇氣。

　　“最近，已經(jīng)傳的很少了。平時活很多，有了新的八卦，大家就都關(guān)注別的了?！?p>　　楊藝挑著眉，問“最近你們都聊什么了？”

　　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也沒什么，就是感情的上八卦。”

　　“趙剛是個什么樣的人，你知道嗎？”

　　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她沒能接住，直接愣在了原地，有幾秒鐘沒說話。

　　“不是，不是很熟悉?！?p>　　我覺得有些奇怪，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楊藝還在繼續(xù)問，估計他還沒發(fā)現(xiàn)。

　　“那，鄧淳呢？”

　　她抓了一下耳朵邊上的頭發(fā)。

　　“也，也不是很熟悉?！?p>　　“鄧淳和你一個車間的，你也不熟悉嗎？”

　　“嗯，我，我平時很少和車間的人交流溝通。警察大哥，問完了嗎？我要回去休息了。”

　　楊藝沒想到她會主動結(jié)束話題。

　　“哦，可以了，問完了，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休息了?！?p>　　她匆忙點頭示意了一下，很快就從我們面前消失了。等到徹底看不到她之后，他轉(zhuǎn)過頭問“錄下來了沒？”

　　“可以了?！?p>　　“下一個吧?！?p>　　“等下。我覺得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p>　　“你在問到她趙剛和鄧淳的時候，她說話忽然結(jié)巴了起來，她的情緒上有了波動，說明她一定和這兩人熟悉?！?p>　　他再思考剛才的對話內(nèi)容，分析著我的判斷。

　　“嗯，好像是這么回事?！?p>　　“其實回想起第一次問話，她好像就是第一個進來的，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內(nèi)向，不敢與人溝通，也很害怕別人的攻擊?！?p>　　“你說的沒錯。從我剛剛帶她過來開始，我覺得她好像很害怕被人看到她跟著我們一起，忽然主動結(jié)束對話，前后的行為都不太像是同一個人所為，說明她心里依然藏著事。我覺得這件事，很可能和趙剛鄧淳有關(guān)系。”

　　我贊同他的分析，她的身上估計有解開案子的鑰匙。

　　“咱們繼續(xù)吧，問完所有的人在看看怎么走下一步?！?p>　　楊藝忽然笑著，盯著我，說“你小子行啊，跟著李隊學(xué)的嗎？觀察的如此仔細，連我都沒注意到。”

　　被他忽然這么一夸，我臉開始發(fā)燙。

　　“哪有，就是碰巧注意到了而已?！?p>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在快十點的時候，結(jié)束了全部的談話。我們整理錄音，開始分析有用的信息。

　　“劉茵和曾穎關(guān)系不一般啊。”

　　我躺在座椅上，看著車頂。

　　“果然她還是說謊了，她說的和同事說的情況不一樣啊?！?p>　　夜晚的夜色很美，疲憊了一整天，我們終于可以在車內(nèi)小憩，靜靜的享受這一刻的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