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通判焦急地從衙門外走來:“大人,不好了。城東似乎已有一戶人家生了瘟疫?!?p> 崔楣放下手中的筆,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怎么回事?”
通判是個剛上任的少年,見到崔楣神色中的焦急,他連忙開口道:“大人您別急,下官已經(jīng)派了大夫過去了,大夫也只是疑心是瘟疫罷了,現(xiàn)下還不確定?!?p> 崔楣定睛看他一眼:“查清楚他們這些日子的行蹤,將有關人員隔開,?!闭f著,他就要往外走去。
通判見狀,連忙攔住他道:“大人您別去,若當真是瘟疫,還是由下官們解決吧?!?p> 崔楣搖頭,“無礙,圣上既然派我來麟州賑災,那我就得對麟州百姓負責。現(xiàn)下也不確定這是否是瘟疫,可即便是又如何?”
況且這瘟疫來的突然,他更不敢確定這是天災還是人禍。若是有人故意微之,那便棘手了。
他搖了搖頭,又吩咐道:“長庚,你帶人去城中安撫住百姓,再去信到蔡郡,看阿兄那邊情形如何?!?p> 長庚是崔楣的手下,聽他這般說,連忙應下了。
“你去告知趙總兵,讓他加緊對麟州城的防守?!彼洲D(zhuǎn)過頭來看向面前的通判。
“為何,現(xiàn)下要緊的是城中的瘟疫和糧食,為何要……”少年不解的問道。
“我做事,不需同你交待?!贝揲篃o情打斷他的疑問。
通判打了個寒戰(zhàn),連忙應下:“是?!?p> 聽聞這位崔大人是蔡陽崔家的公子,兩個月前他剛過來便揭發(fā)了私藏賑災糧的知府,現(xiàn)下把人都下了知府大牢。
原本他們都以為這人極其狠絕,可這兩月以來,他又見這人言行有禮,又待人溫和。也實在是摸不清他的性情了。
不過他可是剛上任,也不想像先前的那位知府大人一樣被下獄。接了命令后,小通判便連忙趕去總兵府了。
崔楣見他離開,也帶著侍從長信前往城東。
料峭寒風吹打在崔楣的暗紫色官服上,他走到那戶人家門前就感到一陣壓抑,城中還有百姓驚慌失措的往家中走。
這戶人家看起來并不富裕,里面的布置卻是勝在整齊。遠遠地,能夠看到房子的破舊。
崔楣沒幾步便到了他們的后院,從窗戶外看過去,就見到房中躺著的一家人。
夫妻兩人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又擔憂地看著一邊的孩子,房中大夫戴著面巾,又在仔細地將碗中的藥喂給一旁的孩子。
女人神色中帶著些焦急,嘴巴張張合合的,像是在同他們說著什么。
大夫?qū)⑺幬雇炅吮戕D(zhuǎn)身走了出來。
“大人?!币姷酱揲?,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叟連忙行禮道。
崔楣將他虛扶起來:“情況如何。”
大夫搖了搖頭,“小人還不確定,得觀察一段時日,不過已經(jīng)有很大可能便是瘟疫了?!?p> 崔楣抿了抿唇:“好,麻煩您了?!?p> 突然,長信跑進來說道:“大人,城東別戶人家也有人染了瘟疫,現(xiàn)下已逾五十人?!?p> 啪。風吹得劇烈,院中還沒有半人高的小樹就這樣被風無情吹斷,不容半分商量。
崔楣抽了一口氣:“將他們都隔離開,嚴加看管?!?p> 說罷,他又向這大夫拱手道:“李大夫,聽聞您是這麟州城中最好的大夫了。麻煩您了?!?p> 李大夫點頭:“大人言重了,這是小人職責所在。以防意外,大人回去還是用服藥吧?!闭f著,他又將藥方遞給了長信。
崔楣沖他頷首:“多謝。”說罷,便帶著長信離開了。
走出宅門,崔楣吩咐道:“按著這張單子,每日熬藥,要每一個沒患病的都喝了。
還有,將此地疫情盡快報給京都,告訴圣上,麟州危?!?p> 長信眉眼中染上愁色,圣上仿佛已經(jīng)放任不管了。不過這話他沒說,還是應了下來,“是,屬下即刻去辦。”
剛回到衙門里,崔楣就聽有人來報:“大人,趙總兵來了?!?p> 他眼中閃過一絲煩意,卻還是道:“知道了?!?p> 剛走進門,就見到趙總兵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姓崔的,你想干什么!”
隨著茶水的濺出,茶蓋也在倒在了桌子上。
崔楣面對他的質(zhì)問,也不氣惱,只是溫聲道:“只是麻煩總兵派兵加緊城中的防守罷了?!?p> 趙總兵聽此,頓時怒目圓睜:“你不好好的賑濟災民,還搞出來瘟疫便罷了。你現(xiàn)下還折騰老子的兵。他們這些陣子可吃飽過嗎,你這么做,不消耗體力?”
崔楣抬起眼盯著趙總兵頭上的帽子,剛想說什么,又聽他道:“你們這些世家公子,你……”
他正說著,突然就見到崔楣從一旁守著廳門的官兵的劍鞘中拔出一柄長劍,隨即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向來溫和的面容上露出一絲狠厲,年輕的郎君只是瞪著他說道:“趙總兵,我知道你對我有諸多不滿??蛇@一城百姓的性命不是讓你拿來玩笑的,我讓你如此做的緣由現(xiàn)下不便告知。”
趙總兵垂下眼瞼看著崔萱手中的長劍,哼聲道:“你一個書生還敢用劍殺我?我告訴你……”
崔楣被他搞的青筋暴起,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他怒道:“你真把我當作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了?我告訴你,我崔楣五歲便開始習武,殺你不在話下!我也不怕圣上秋后算賬,只要守得住這一城百姓,我即便是被人千刀萬剮又有何懼!”
說著,他又將手中的劍收了回去。
趙總兵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傷痕,“嘶?!?p> 崔楣將劍扔到一邊,冷聲道:“有件事你要明白,我是圣上派的欽差,有權處理此處的一切事務。你,不是不可替代的?!?p> 他這話的意思是,他可以將趙總兵革職,亦或是將他關進知府大牢中,和前麟州知府一起做個伴。
趙總兵有些郁悶,他竟然被這么個毛頭小子給威脅了。
也不知道圣上怎么想的,這小子先前也不過是宣州知府罷了,竟然派他做了欽差。
哼,世家公子果然好命。
他梗了梗脖子,“我先提醒你,將士們吃的不夠,再整日里操練,累死他們,那可就罪過大了?!?p> 說罷,便哼唧哼唧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