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殊手上動作未停,任憑妹妹抱著自己,等收拾完廚房,才拉著明覺去找教授。
教授一直在客廳等著,直到看到兩姐妹,才叫兩人去書房。
“這么些年了,畢業(yè)證書終于可以交給你們了?!苯淌趯⒆C書推給明殊明覺,還附帶了一份文件袋。
明殊看著文件袋,一下便明白里面是什么。
“教授……”明殊心情五味雜陳,正想說些什么就被教授擺手打斷。
“先打開看看?!崩先藴芈?,卻不容人拒絕。
這時,切好水果的師母也笑著附和:“是啊,小殊你就打開看看吧,這幾年,老頭子一直都惦記著這事兒呢!我可不想再聽他的絮叨了。”
聞言,明殊也不好再拒絕,打開了文件夾,看了看,果然是當年明殊與明覺參與的研究分成。
“當年你們姐妹倆一起出事,我們也沒能幫上什么忙,老頭子我啊,唯一能做的便是為你們倆守住這點東西了?!苯淌诘哪抗馔高^厚重的老花眼鏡,溫柔中又透著許些惋惜,“你們的研究做得很好,在你們出事一個月后,有企業(yè)看中了這項技術(shù),我代理簽了合同,這些文件中,便有分紅代理等,里面還有一張銀行卡,那里存著你們該有的分紅……”
明殊眼眶一紅,拉著明覺一起恭敬地向教授夫婦鞠了一躬:“讓您掛心了?!?p> 教授微微一笑,擺手:“不防事,我們還能看見你們倆小娃就好。”
師母則連忙扶起明殊明覺兩人,瞪了教授一眼,嘴上還不忘埋怨:“你這老頭說那么煽情干嘛,都惹哭我們明殊了。好孩子,來和我們說說你們這些年過得怎么樣?現(xiàn)在又在哪里工作?”
明殊明覺被師母一把按回了原位,見姐姐心情浮動厲害,只能遲疑著開口:“過得還可以,姐姐賣了許多專輯,而我則開了一個音樂興趣班?!?p> 教授聽到自家倆個寶貝學生并沒有從事專業(yè)相關(guān)行業(yè),心里隱隱浮現(xiàn)出些許遺憾,但他也知道當年明家倒臺,動靜很大,明殊明覺沒有那么多選擇。
“也罷,她們能過好當下就很不錯了?!苯淌谛睦砟参孔约?。
幾人又聊了好些話,等到離開時,天色已經(jīng)昏暗了。
在西邊,還有散射的光鋪在紅云上,深藍色已逼迫著霞光來到天光與建筑連接的盡頭。
一兩顆微亮的星子悄然掛上天空。
“就送到這里吧!”明殊制止了兩位老人想再相送的心,“天色暗了,我與明覺不放心您倆,回去后,我們會報平安的,老師、師母就放心吧!”
“唉,也好,你們?nèi)粲锌?,要常來看看我和老頭子?!睅熌竾@息一聲,握著明殊的手,又拉著明覺的手,將兩人的手疊在一處,讓姐妹倆牽著手后才放開,一雙略微渾濁的眼睛隱見水光,“我與老頭子就不相送了,我們就在這里看你們離開,一會兒就回去?!?p> 明殊拉著明覺再鞠躬,拜別后便投身夜色之中。
走了沒多久,一道熟悉的聲音便透過夜色清晰傳來——
“明殊,明覺?”
明殊身體一僵,一時間覺得身體如行將就木般動彈不得,這聲音她實在是太熟悉了,可經(jīng)歷了一場變故,她又覺得這聲變得有些陌生,就好像她所記得的那個他,那些回憶已經(jīng)是許久許久的事情了,可她還沒想好怎么面對這個人。
明覺則是有些驚訝:“林大影帝?!”
林妄本開車回到了小區(qū),停車時想起自己的別墅沒食材存貨了,而他沒進組沒出差時向來不要生活助理,因此,他便就近去小區(qū)內(nèi)的超市買了點吃食,不料,返回時竟遇見了明殊明覺兩人。
他看了一眼明殊,直覺她的氣場已經(jīng)變了。
“她會不會已經(jīng)好了?”林妄不由猜測,盡管他早已做好了明殊又會變回從前與他別苗頭的準備??僧斔吹矫魇獬霈F(xiàn)的時候,心依舊一沉。
他就那樣站在夜色中,手提著剛買回的食材,既沒有上前,也沒有離開,他一邊替明殊恢復(fù)而高興,一邊又為自己再不能與明殊像先前一樣相處而難過。
“林大影帝?”明覺見林妄與姐姐都一動不動,正有些奇怪,路邊的燈便突然亮了起來,而天邊方才還有的霞光已悄然消失不見了,明覺被這突然的燈光而嚇了一跳,忘了自己要說些什么。
而明殊與林妄卻好似一下子回魂似的,兩人異口同聲:“你……”
才出聲,又詭異地一起沉默了。
明殊此時腦子亂糟糟的,完全沒想好自己該說些什么。
林妄此刻也沒好到哪里去,但是他心里還有些擔心,于是略過此前的種種心事,再次開口:“這么晚了,你們要去哪里?要不讓我送你們?nèi)???p> 明覺聞言一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們的司機就在小區(qū)外,出門就能上車?!?p> 明殊則是默不作聲地聽著,她垂著眸,心想:以后該拿什么態(tài)度面對這人呢?
她的記憶并沒有完整,但關(guān)于林妄,零零散散地總有一些記憶片斷。
那些記憶里,有的她能通情,從中得到喜怒哀樂,有的則如隔著一個世紀之久,已完全記不清當時的心情了。
還總是有一些奇怪的記憶碎片往她腦海里鉆,就比如,她現(xiàn)在盯著林妄的時候,腦海中浮現(xiàn)的卻是一雙修長又干凈的手在順她的毛發(fā),她看不清那只順她毛發(fā)的手的主人長什么樣子,卻奇異地知道那是林妄,那種依賴與歡喜久久在心里盤旋。
可是,她還記得,記得自己第一次舞臺表演被林妄評判地一無是處時的羞恥與一點點的怨恨。
那時的明殊還太年輕,明家夫婦突然離世,妹妹受累傷重,明家旁系的背叛,其它家族的群起而攻之,明家的倒臺,別有用心之人的步步緊逼……
一樁樁一件件地接二連三地壓過來,在她最灰暗的時光里,林妄拉了她一把,那些陪伴,那次秘密基地的那次約會,讓她在緊繃中得到過片刻的喘息與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