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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停地?zé)o聲無息。
林妄與尚林軒才冒雨祭拜完莊雨瀾,雨便停歇了下來。翠綠的草地上,百慕大掛著數(shù)不勝數(shù)的水珠,水珠亮晶晶的,似是點綴在草地的一顆顆水晶,經(jīng)過陽光的照射,折射出小小的彩虹。
林妄扶著尚林軒小心地走著變滑的泥路,大黑在后面追著,一個腳底打滑,呲溜一聲便撞上了林妄的褲腿。
林妄看了眼被弄臟的休閑褲,又看了看被泥水濺了一身卻一臉乖乖認錯的大黑,哭笑不得,方才略沉重的心情也被這一撞給撞得煙銷云散。
他伸出手拍了拍大黑的頭,正想安慰對方幾句,感受到手掌上傳來的濕潤不由一怔。
這感覺熟悉又陌生。
“是小……小乖?”林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只小布偶的身影,那只小布偶動作靈巧地回頭瞧了他一眼,一雙寶藍色的貓瞳里藏滿了小傲驕。
耳邊仿佛有東西被撞倒落地的聲音。
還有一種久違的喜悅。
仿佛,他期待著那個身影的到來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
手上傳來毛茸茸的觸感。
林妄回過神來,低頭看了一眼手下的大勾勾,眨了眨干澀的眼睛:“小心點,下不為例?!?p> 大黑嗚了兩聲,算是應(yīng)答,之后走路也謹慎了許多。
一路再無意外,直到車子開回南城——
“林妄!”一道女聲叫住了正要上車的兩人一狗。
林妄不急不緩地扶穩(wěn)下車的尚林軒,這才抽空去探查剛才那道叫他的聲音。
只見一名女子朝他走來。
像是一把鑰匙,一下子便打開了林妄的初中回憶。
他認出了這人——趙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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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杯交錯,發(fā)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杯中的液體撞上杯身,在空中劃了個弧,又落回杯中。
“終于回國了,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沈源抿了一口紅酒,神情冷淡地看著舞池。
“回家繼承家產(chǎn)唄?!蹦侨藨袘幸锌吭谧姥?,一雙狹長的眼睛微瞇,定定地看著去糕點區(qū)吃甜點的女伴。
沈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目光頓了頓:“追了那么些年,還是放不下?”
“我跟她是無解的,就好比你與你那姐姐,而且我聽說你格外寵愛你那給人做上門女婿的小叔的女兒……”男子垂眸,幽深的眸底嘲諷之意一閃而過。
“……倒是我多話了。”沈源默了一會兒,忽而自嘲地笑了笑,正要再說些什么,便被糕點區(qū)那邊的動靜吸引。
只見,糕點區(qū)一邊狼藉。
三名女子在爭吵著什么。
“南鳶!你不要欺人太甚!”說話的女子一身禮服被潑了個透,濕漉漉的頭發(fā)還在滴著酒水,好不狼狽,但她此刻的表情卻掙擰地像是能吃人,要不是旁邊還有個人拉著她便早已沖過去找罪魁禍首干架了。
沈源目光淡漠地看著,還有心情卻因這場鬧劇由陰轉(zhuǎn)晴:“你不過去嗎?你那小青梅好像有麻煩了?!?p> 男子只興趣缺缺地瞧了一眼,本想起身過去解圍,但想起某大小姐嫌棄她多管閑事的樣子,便又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姿勢坐好,狀似無所謂地說:“這點小麻煩,她能自己解決,而且她也不喜歡別人插手她的事情。”
說完,男子仰頭喝光了手上的酒。
沈源本也沒把鬧劇當回事兒,不想下一秒圍觀人群往后一退,透過縫隙,他看到了一抹倩影。
“晴雪怎么在那里勸架?多不安全!”只一瞬,他的腦海便浮出了這一想法。
身體比思維更快,沈源起身大步上前撥開人群。
“本小姐就欺負你怎么了?”南鳶高傲地抬著下巴,脾睨著發(fā)瘋的女子,“別說是你,就算是你爸也不敢得罪我。你信不信前腳你才與你爸告狀,后腳你爸就把你送來給我賠罪?”
女子被氣得渾身發(fā)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她知道南鳶說的是事實,比起得罪南家,她爸會毫不猶豫地放棄她這個女兒。
見女子冷靜下來了,南鳶絲毫沒有放過對方的打算,而是語氣涼涼地說:“下次再嘴貝戔,我就不是潑酒那么簡單了?!?p> 說完,南鳶還冷冷地看了一眼在那假模假樣勸架的尚晴雪。
尚晴雪正要勸好友禮服,還沒說幾句就被沈源拉走了。
“唉,表哥等等!我還……”尚晴雪一邊跟上沈源的步子,一邊回頭看被潑酒的好友。
“晴雪,我知道你心善,但剛才實在是太危險了,你不應(yīng)該湊上去?!鄙蛟磳⑷死h后才停下來,見四下無人,語重心長地教育著這個表妹。
“可是……”尚晴雪還想說些什么就被某人打斷。
“沒有可是,這場宴會是陳家寶貝的接風(fēng)宴,是剛才那女子的青梅竹馬,算得上是宴會的半個主辦方,而我們只是來參加宴會的,不是砸場子的,沒必要為了無足輕重的那么幾個朋友強出風(fēng)頭?!?p> 沈源一邊嘆息著自家表妹倒底過于醉心音樂而過于不通人情世故了,一邊與她分析其中利害關(guān)系,“尚家才迎回那兩位,雖不姓尚,但到底是尚老家主的骨肉血親,誰也不敢保證尚老家主是做的什么打算。故而你這段時間不能卷入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是非之中。”
“我知道了,哥。”尚晴雪抱住對方的手搖啊搖,“放心吧,我一定謹慎。哥,有你真好……”
不知怎的,沈源看著尚晴雪臉上的笑容,卻沒能感受到溫暖,腦海不由浮現(xiàn)出一張充滿敵意的臉。
“沈源!你以為你是誰!憑什么勸我放下!”
耳邊又響起了女子決絕的話語,那些過往壓得他一陣恍惚。
“哥?哥!你怎么了?”
尚晴雪的聲音傳來,模糊了回憶,將他的注意力都跩了回來。
“沒,我沒什么事情?!鄙蛟窗戳税疵夹模翱赡苁亲罱哿?,休息休息就好?!?p> “那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剛好拿了駕照。”尚晴雪看了看熱鬧的宴會,也不想就此返回,干脆提議。
“也好?!鄙蛟袋c點頭,兄妹倆人便一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