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妄回到了學(xué)校,生活于他而言好似并沒有什么不同,他同從前一樣上下學(xué),一樣不與人過多來往,一樣考第一。
只是,少年終究是被迫長大了,在沒有莊雨瀾照顧的日子里,少年學(xué)會了做飯,學(xué)會了買菜,學(xué)會了砍價。
他會抽空去打些零工,會定時與林母打電話去關(guān)心莊雨瀾的身體,會試著放下不需要看重的人。他在人前漸漸地學(xué)會了堅強,學(xué)會了掩藏。
明殊覺得她在林小妄身上,漸漸地找到了林妄的影子,這讓她熟悉又復(fù)雜。
明殊在與他的處的日子里,一直是將林妄與林小妄區(qū)分開來的。前者是她的死對頭,后者只是那林小妄。他們是不同的,這是明殊一直以來的想法。
現(xiàn)在,她看著這個日漸與昔日死對頭相似的林小妄,她想:或許她該推翻從前的想法了。
不過,明殊這個念頭才起,林妄當(dāng)晚就逮著她一頓猛吸:“怎么了,小乖?你今晩怎么對我這么冷淡?”
明殊并不想與林妄貼貼,她正掙扎著猛然就聽到林妄反省自身道:“是不是我最近太過忽略你而不高興了?”
明殊停下了掙扎,思考了起來:……嗯,好像有一點兒,但我可以理解。
“小乖,你原諒我好不好?”林妄邊蹭著她邊說。
“喵!”明殊一聽,掙扎著想離開這個胡思亂想的鏟屎官。
等等,都被你帶偏了,我壓根沒生氣?。?!別敗壞我的貓譽啊喟!
林妄見這招沒什么效果,只好拿出貓薄荷給小布偶疏導(dǎo)一下情緒。
明殊剛開始還在想:我一個人類,什么好東西沒見識過,區(qū)區(qū)貓薄荷而已,休想收買我。
可是,等林妄將貓薄荷灑到貓抓板上放到她面前時,明殊便覺得自己好像變了一只貓似的,渾身興奮到連走路都不利索了。她前腳絆后腳,如喝醉了般朝那貓抓板處走去。
林妄壞心眼地欣賞了一下自家貓主子的失態(tài),等覺得自己再繼續(xù)逗弄小貓會惹貓主子生氣,這才停止了對貓醉步的欣賞,稍稍移開了貓抓板。
可沉迷其中的明殊又哪里肯放手?她一個起跳,就跳上了貓抓板。
被貓薄荷沖昏了頭腦的她還保留著半分清醒地朝著妄想奪她寶貝的兩腳獸投去一個挑釁的目光,然后如女王巡視領(lǐng)地般踩在上面,高高在上地昂著頭。
等確認(rèn)那兩腳獸被她的威武英姿折服了,不會再搶她的寶貝后,她才在上頭又是打滾,又是亂蹭的,軟乎乎的小肚肚都露了出來。
林妄被小可愛萌化了,他伸出手想摸摸小家伙的腦殼。不料,一只爪子朝他呼了過來。
林妄只好悻悻地收了手。
只是看著這么可愛的小家伙瘋狂賣著萌,卻連摸都不能摸,林妄表示:心癢,摸不著,好可惜。
等他將目光移到貓抓板時,心里酸得要命,也后悔極了,早知道就不在那兒倒貓薄荷了,倒自己手上,讓貓親昵自己多好……
如果明殊知道了他的想法,一定會鄙夷的:倒你手上?你是想被咬還是想被撓?
等明殊漸漸從貓薄荷的影響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五分鐘后了。她想起自己剛剛干的傻事兒,舉起兩只貓爪捂住了臉:啊!沒臉見人了!丟死貓了!
驀地,明殊想起了讓她丟臉的罪魁禍?zhǔn)祝v地一下起身,邁著有些暈乎的步伐,地找上了某位。
她想:找到林小妄后,一定要讓他清楚、明白、深刻地認(rèn)識到他鏟屎官的地位。
“我不知道?!泵魇庾叩搅滞块T前時,林妄冷冷的聲音便從里面?zhèn)鱽怼?p> 她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良好的修養(yǎng)讓她想要原路返回。
但顯然,她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林妄!你這個逆子!”一聲咆哮突然爆發(fā)出來,將明殊嚇了一大跳。
也是這一聲訓(xùn)斥,她突然明白了林妄與那人通話。
林小妄不肯叫那人父親,明殊自然也是隨鏟屎官一樣不愿意的尊稱他的。
尤其是在那人這樣對待林小妄之后,明殊對那人更是心生厭惡——
林小妄這么好的一個人做他兒子簡直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偏生他要這樣子對他兒子,偏愛外室及外室女,不是睜眼瞎是什么?
難怪,林妄發(fā)達后不曾與林家往來。
明殊一邊替林小妄不平,一邊又心疼起他來,她心里亂糟糟的,連林妄與那人接下來的通話都沒聽進去了,等回過神來后,她已經(jīng)走到了林妄的房門前了。
她看著眼前這扇門,最終她還是遵循了自己的心意,用頭輕輕抵開門進去了。
隨著她的走進,映入眼簾的是林妄走動的身影,那樣焦慮煩燥的模樣,只有在背著人時,他才會表現(xiàn)出來,連她也沒見過多少次這個樣子的林妄。
明殊心里一疼——她知道了,這個少年不是學(xué)會了強大,而是學(xué)會了偽裝,他學(xué)會了收起自己脆弱的一面,學(xué)會了怎么樣能不讓人擔(dān)心,學(xué)會了獨自品償疼痛……只因為他無人可傾訴,無人可依靠。
他體諒了身邊人的難處,卻選擇默默承擔(dān)起一切。
電話那邊的咒罵聲依舊不停,林妄此刻卻面無表情地盯著手機。
他想:再多聽一會兒,他就能徹底對那人失望,心也就不會再搖擺了。
他近乎自虐地逼迫著自己斷掉自己對那人天生的孺慕與依賴,打破所有幻想的可能。
突然,有什么東西扒拉住了他的褲角,像是解脫般,他的眉眼溫和了下來,手也自然而然地掛掉了電話。
“小乖。”
他已經(jīng)習(xí)慣小貓時不時地扒拉他的褲角了,因此,盡管沒低頭去看,他也第一時間猜出了這會兒在他腳下興風(fēng)作浪的是誰??墒?,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卻軟得很,這種柔軟,讓他此刻只想叫叫她的名字。
“喵~”
在的呢~
電話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林妄直接拉黑了對方。
做完這一切后,他看著正盯著他看的小布偶有些心虛,于是輕咳了聲,這才道:“那人很不講理地責(zé)罵我,還想探聽媽媽的消息去擾媽媽清靜,所以我才拉黑他的?!?p> 明殊此刻滿腦子都是林小妄的遭遇,她的情緒隨著林妄掛掉電話后,漸漸被心疼填滿,壓根就不記得貓薄荷的事情了。
林妄這會兒難得見明殊這般熨貼,心里軟得不行,也沒有空再想些有的沒的了。
他彎腰,抱起蹭他褲腿蹭得起勁的某只,溫柔地親了一下某喵的耳根:“你真是個小太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