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桓和飛廉劇斗正酣,兩人所經(jīng)之處樹木碎裂,巨石也翻騰炸裂。
但沒過多久,祭壇中忽然升起一道光柱,雖然隱約模糊,但在黑暗中倒也醒目。
姬桓摸了摸懷中的錦盒,猜到大概是縉黎啟動了什么陣法,于是調(diào)轉(zhuǎn)腳步向祭壇跑去。
他這舉動搞得飛廉一頭霧水,但也緊隨其后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打回了祭壇,果然,這道光里斷斷續(xù)續(xù)地顯示出山外景象。
飛廉先是一愣,旋即大喜,奔著那道光狂奔而去。
他的步伐極速迅捷,但姬桓的速度也不差,更是如影隨形,貼身纏斗間不容發(fā),一邊抵擋對方的攻擊,一邊阻止他沖出法陣。
“少主!趕緊出來!這倆人堅持不了多久了!”
姬桓從光柱里聽見縉黎的聲音傳來,又見這道光即將消失,心知時限已到,回身一劍逼向飛廉,躍入光中。
法陣之外,真形圖漂浮在空中,一道華光閃過,姬桓已經(jīng)從圖中“鉆”了出來。
三人剛松了口氣,卻見一條巨大的手臂跟著鉆出,隨后就是飛廉那顆噴著血霧的頭顱。
飛廉緊隨其后,一把抓住了姬桓的腿,想要借著這股力量逃出封印。
姬桓心下一橫,轉(zhuǎn)身就要帶著飛廉一同回到封印中。
風(fēng)隱施展了大量的靈力維系這張圖的運轉(zhuǎn),只能干著急,卻動作不得。
見狀,縉黎的狀態(tài)也將將恢復(fù),調(diào)動全身的力氣飛身撲去打算營救,卻被身邊的人一把拉住。
嬴世一把將他拉回來,拽到真形圖旁邊,“縉黎兄弟,你來替我撐一會兒!”
隨即收回了法力。
縉黎大驚失色,趕忙續(xù)上靈力注入圖中,“你要干什么!”
只見嬴世咧嘴一笑,哼道,“我要欺師滅祖了!”
最后一個字出口,他已經(jīng)提刀在手,大喝一聲縱身躍起,如光一般,一刀刺向了飛廉的頭。
后者吃痛,一聲哀嚎松了手,丟下了姬桓,反手拖著長刀將嬴世一起拽進(jìn)圖中。
此時縉黎和風(fēng)隱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鮮血噴出,兩人皆是靈力消散,真形圖落到地上,一切歸于平靜。
姬桓急忙從地上爬起來,飛奔過去確認(rèn)他二人是否無恙。
再說嬴世,這會兒他正漂浮在一團(tuán)虛空幻影之中,周圍的花草樹木,山石,河流,都如是畫一般。
“這就是封印里的霍太山嗎?”
他漫無目的的在這個空間中飄著,直到遠(yuǎn)處傳來了幽幽的聲音,“你,叫嬴世甫?”
嬴世抬頭一看,正是飛廉向自己走來。
只不過此時的飛廉神色平和,衣著如常,除了脖子上的那道傷口,就跟一個正常人一樣。
他現(xiàn)在的這副容貌,與另外三人月余之前見到的那位山神一樣,面帶三分和藹。
嬴世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回道,“正是?!?p> “你可知我是誰?可知我是你的什么人?”
“你……您是商人大將飛廉,是我的十一世祖,而我是您的十一世孫。”
“算的倒是挺清楚,”飛廉嗤笑一聲,“你是從什么時候知道的?是剛剛嗎?”
“不,您自報姓名之時我就已經(jīng)知道了。以往祭祖之時,聽長輩說過您的事跡,只是后來杳無音信?!辟勒f著,又向周圍看了幾眼,“沒想到您竟然就葬在此處?!?p> “既然知我,你又怎敢對我等刀兵相向?”飛廉坐在一塊畫出來的山石上,聽到他的回答,怒極反笑。
隨后更多的笑聲傳了出來,飛廉身邊不知何時站滿了人,是那十八個大漢。
現(xiàn)在看上去,這些人容貌雖然普通,笑起來卻非常憨厚,比動來動去的白骨看起來舒服多了。
飛廉低頭睨著嬴世,“你的父親,祖父,難道都沒有給你講過,咱們是怎么被周人對待的嗎?”
“講過,不單講過這些,父親還與我說過當(dāng)年周公攻滅奄國,嬴姓子孫寄人籬下,被人家從東邊趕到西邊兒的故事?!?p> “你明知如此,為何還要幫著仇人與我為敵?!”
嬴世微微皺眉,抬眼看去,“您的仇人,已經(jīng)死了兩百多年了,姬桓不是您的仇人,他是我的朋友?!?p> 他的話音剛落,一條手臂忽然被扯爛。
鉆心的疼痛從肩上傳來,可他偏頭一看,手臂卻安然無恙長在遠(yuǎn)處,什么事都沒有。
飛廉滿面怒色,呵斥著,“與仇人為友,你好大的膽!”
嬴世搖了搖頭,“他不是我仇人,是我的救命恩人?!?p> 這話出口,他的腿也被扯下,然后又和剛才一樣,瞬間長了回來。
飛廉甩手,擰了擰手腕,言語中滿是威脅的味道,“在這個結(jié)界里,我可以讓你眼睜睜的看著,我是怎么把你撕個粉碎,再拼回來的!”
見他說出這話,嬴世卻笑了起來,“愿意撕就撕!我還怕了你不成?我是看在你年紀(jì)大、身世又凄慘的份上,才叫你一聲祖宗,你還真覺得自己了不起?”
他的笑中帶怒,“就算你把我撕碎了,姬桓該是我朋友還是我朋友,他救過我的命,這份情誼該還的時候我就得還!”
說著把衣襟一扯,指著自己的脖子說道,“來來來,往這兒捅,我敢拿刀捅你,我就不怕你再捅回來!”
他這一通罵,對面的十九個人反倒不知該說什么了。
見他們不再說話,嬴世整理好衣領(lǐng),神色也變得鄭重起來。
“列為祖宗,你們?yōu)樽訉O后代受了這般苦,子孫不敢或忘!但你們要是想憑著這股怨氣出去禍亂天下,孫兒也絕對不能允許!就算你們想要報仇,這仇也該有我們來報!絕不致假手于你們!”
“兩百多年前的事,孫兒無法阻止,也不能原諒。但孫兒不能去因此就見罪于現(xiàn)在的人??墒恰彼哉Z微頓,視線在對方的身上掃過,“如果現(xiàn)在有人敢對我秦國不利,孫兒這把刀,絕對不會饒了他!”
“秦國?”飛廉扶了一下額頭,瞇起雙眼,“你是說,我的子孫現(xiàn)在建立的國家叫秦國?”
嬴世頷首,繼續(xù)說道,“不止,后來分了兩支,一支叫秦,另外一支叫趙,現(xiàn)在歸在晉國的治下……”
聽到自己后人的消息,飛廉面色冷峻依舊,但心中還是暈起一絲溫情。
他打量著嬴世,點了點頭,“既然你已承認(rèn)是我的子孫了,那我就留你一命。不過,你要長居此處侍奉我等,以表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