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所獲的姜珣在屋脊上奔走回轉(zhuǎn)馬行。
夜幕下三色月光傾灑,靜謐、輕柔、空靈,依稀點綴著燈火的都翎城輕輕地在月光海中搖擺,躺在廣袤無垠的大海上,無聲地望著墨色濃稠的天幕,是被陸地遺忘了的孤島沉船。
月色如水,姜珣吸了一口純粹通透的沆瀣之氣,落入了澄澈、寂靜的永恒深海之中。
……
回到馬行,正要回到馬刀幫幫主給自己安排的小院時,姜珣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向馬行側(cè)門而去。
側(cè)門口不大,門外停了輛大馬車,有四五個人在搬運著什么,吃力地放進馬車車廂里。
小心潛行到五人邊上,有兩人正在搬一個棺材樣的木箱物事,輕柔地搬進了馬車車廂,一人在打理拉車的馬匹,還有兩人似是在翻閱一個冊子。
走到近處的姜珣只覺木箱里的人味更重了。稍一掀開一個木箱,內(nèi)里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頭發(fā)扎成了兩個小羊角,在閉眼熟睡,淺淺地呼吸著。
再看邊上兩人翻閱的小冊子,姜珣心中有了一絲莫名的觸動。
驀地,她想起了在寧羽縣廢院里挖出的賬本,兩個字在她的腦海里瘋狂跳動:
“人牲?!?p> 牽涉人牲祭祀,不論是人神蛇鬼還是天地自然,這事都不是一個練氣小修士可以插手的,但姜珣愈加敏銳的靈覺微微顫動,一邊是示警,一邊則是感應(yīng)到此行有她的一場機緣。
冥冥之中的信息給了姜珣很大的觸動,她決定跟隨這輛馬車前行。
……
馬車搖搖晃晃,車廂里四壁都填了厚厚的棉被,還算安穩(wěn)。
車廂內(nèi)里塞滿了木箱,姜珣盤坐在車廂頂,看著馬車夫揮著馬鞭,她的靈覺一陣波動,不知此行是好是壞。
四日后,馬車到了一處莊園,莊園里似乎有一種淡淡的神圣的氣息,感受起來很是深邃。大門口接待馬車的人作管家打扮,古稀樣貌,但身上有一種玄秘的氣息,與四方村祠堂的守祠老人一般,更為強大。應(yīng)是依人國較為正統(tǒng)的巫祝了。
老管家腰間掛了一只小巧陶鼓,鼓面上繪了一只抽象的龍雀,似在啼鳴,鼓邊鑲嵌了一圈圓珠赤玉,赤玉中有白色密紋如波紋般層層散開,鼓身漆黑。
只見老管家將陶鼓持在左手,右手先虛按,再以半個手掌規(guī)律地拍擊出一首輕柔的曲子,馬車車廂里的木箱已經(jīng)被幾個壯年仆從搬了下來,在門口空地上一字排開,掀開了箱蓋。
鼓聲悠揚,帶著奇特的韻律,鼓動木箱里的少年少女整齊地起身、邁出木箱、排成一排,再有序地走進莊園深處,被林木吞沒。
平靜地看著木然的少年少女遠去,姜珣盤坐在莊園外的一顆大樹樹梢上,以靈眼術(shù)觀望莊園內(nèi)部,若有所思。
下一瞬,姜珣揉了揉眉心,面色微變,自己的任務(wù)不過是吸引禪修或者進入禪修駐地,如今禪心教修士已被依人國悄悄打殺,按理說自己可以找個地方安心修行,遠離漩渦中心以待此事解決,出宗前的準備也都是保命和修行之用,絕沒有插手其中的想法。
但姜珣反應(yīng)過來時,她已經(jīng)在依人國的京畿莊園門外了。
給自己丟了一個簡陋的清音度魂術(shù),姜珣恢復(fù)了平靜,掏出玉牌見無消息,緊了緊身周的隱匿斗篷,轉(zhuǎn)頭再看向莊園。
莊園內(nèi)部林木蔥蘢、煙氣氤氳,說不得確實有一場機緣。
“此行能上宗門玉碟,得了《辨六氣書》,我一個練氣小修士還需要奢求什么東西?!弊猿暗匦α诵?,但姜珣剛才悄悄在一個少女身上留下的標(biāo)記突然模糊起來,不是被破去,而是在姜珣的感應(yīng)中變得朦朧含糊。
與此同時,姜珣靈覺的示警和機緣感應(yīng)更加強烈了。
悄悄下樹找了一塊大石就著黃泥地,姜珣照例布上清音斂息陣盤,盤坐吐納準備沖脈。
許是幾口天交之氣和沆瀣之氣又增強了姜珣的底蘊,自然而然地就沖破了六條經(jīng)脈,并上入秋時通暢的兩條經(jīng)脈,姜珣成功在靈氣路徑上再增一個小周天。
小周天既成,姜珣繼續(xù)運轉(zhuǎn)《養(yǎng)靈決》,直到丹田內(nèi)靈氣充盈。
多了一個小周天,靈力儲量更多,但望向安靜的莊園,姜珣并沒有把握全身而退。默默念動清音度魂術(shù)的咒語,直到自己心神再次清明、無波無瀾,姜珣整理起自己的手段底牌。
出身東域大宗景虛宗,她也不只是個一窮二白的練氣小修。
“我一個小修士,又能被誰看上設(shè)法引誘?”
有了膽氣,夜幕已降,裹緊隱匿斗篷,姜珣輕輕躍進了莊園。
淺尾
姜珣決定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