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尚大人,松平家派來的使臣團已經(jīng)到了”
“已經(jīng)這個時辰了啊,我知道了”
正午,剛剛醒酒的立尚收到了士卒的報告,在確定了同盟事宜以后雙方?jīng)Q定在正式會盟之前進行一次會面,而會面的地點就是現(xiàn)在等同于無主之地的大府郡。
“松平家的各位,有失遠迎,擔待擔待”稍作收拾的立尚這時也來到了大廳,到場的出乎意料并沒有幾人,只有應雨和幾名隨從
對于應雨的到場立尚顯得有點意外,他本以為會來一些更加老謀深算的說客,沒想到是一個和大府郡有著最直接聯(lián)系的人
“允省閣下,好久不見了”
“是啊,上次見面也是在這大府郡吧”
“確實,當時和你一河之隔,也沒能好好說說話”
兩個人雖都面帶笑容,但是話里又不免帶著些許的火藥味
“寒暄的話一會再說吧,今川閣下,今天會面主要是為了大府郡的交接事宜”
“既然要談正事,那我就直說了吧。松平家并不打算接收大府郡”
“今川閣下這是什么意思,我可以理解為松平家毀約了嗎”
“當然沒有,只是咱們兩家馬上要結為兄弟同盟,這時候給我們?nèi)右活w定時炸彈有些不太地道吧”
“我們好心割城給你們,怎么能說成是定時炸彈呢”
“允省大人不要再裝傻了,大府的情況你應該再了解不過了,人心惶惶不問農(nóng)事,這時我們要是接手免不了會有暴動,說這是一條毒計也不為過”
“既然今川閣下把話說的這么明白了,那我也就直說了,造成大府變成今天這種情況的不正是松平家嗎,或者說不正是今川閣下的杰作嗎,可別忘了大府的第一負責人是誰!”想到這立尚心里就不舒服,因為這件事自己被威枝念叨了不知多久。
“話雖如此,但彼時我們是敵人,現(xiàn)在既然要同盟,對以前的事情抓住不放就沒意思了吧”
“那松平家有沒有拿出友好的誠意呢,你們不能想著空手套白狼吧”
“無論如何,大府我們不可能接手,這里的民眾對我們積怨頗深,不可能服從我們的管理,但是我們可以派人和糧食幫你們穩(wěn)定大府的情況”
“這個條件我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但是不止如此,你們還要派人來幫忙務農(nóng),恢復大府的正常運作”
“這個好說,我們沒有意見”
“別著急同意,我們要求當初入侵大府的那一批人來”
“什么?允省閣下,這個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應雨有些不能接受,畢竟都是跟隨自己的士兵,怎么能如此把他們賣給織田家
“先別急,我們當然會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但是人總歸是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不是嗎”
立尚頓了頓,想起了那一夜的慘劇,繼續(xù)說道
“或許我們之前確實是敵人,死傷是在所難免的,但是百姓是無辜的,他們破碎的人生誰來負責呢”
“...”應雨想到了那夜救下的母子,心里有了一點波動
“好吧,我同意了,我會身先士卒來幫忙的”
“今川閣下如此善解人意真是省了不少麻煩呢。”
說完,立尚突然放松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么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看到立尚突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應雨有些不知所措
“來人啊,快帶各位客人用膳”
然后又轉(zhuǎn)頭對應雨說道
“咱們兩個單獨一敘怎么樣”
“好...都依允省閣下的”
立尚帶應雨來到了一個隱蔽的小屋,里面裝的都是各種的好酒,桌子上還有不少平日吃不到的東西。
“來來來,不要客氣,隨便坐啊”
“允省閣下,這是...”
“不用這么拘謹,叫我立尚就行,剛才是公事,現(xiàn)在是私人時間”
“那立尚閣下叫我應雨就好”
“哈哈哈,好,這些可都是我珍藏的好酒,為了不讓威枝發(fā)現(xiàn),我可是廢了一番功夫呢”
應雨環(huán)視一周,確實都是好酒,甚至還有西洋傳來的葡萄酒和大明朝那邊的黃酒
“立尚閣下對酒真是有研究呢,連西洋和大明的酒都有涉獵”
“哦?你也挺懂行的嘛,搞到這些酒可不容易呢”
立尚一邊說著,一邊給應雨滿上了一杯女兒紅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應雨答道,他確實也想嘗嘗這些稀世美酒是什么滋味
酒過三巡,兩人都有點醉醺醺,立尚突然開口說道
“話說你不恨我嗎,畢竟我殺了你的義父”
“戰(zhàn)爭死傷在所難免,而且是義元大人挑起的戰(zhàn)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而且我看立尚大人如此豪爽,不像是會下毒的人”
“......你看出義元是死于猛毒了嗎”
“畢竟那黑血不是一般的傷口”
“我本想和義元好好決一勝負的,但無論怎么說,義元是死于我手,他又是你的義父,我還是要在此對你說聲對不起”
這人為什么能毫不動搖的說著這種話,應雨有些搞不懂
“我本來以為你是一只狡猾的狐貍,但看起來你更像是咬住獵物就不松口的狼啊”
立尚對著應雨評價到
“...我不是狐貍,也不是什么狼,我只是一個想要活下去的人而已”
“哈哈哈,家康大人的寵臣,義元的義子,劍圣的徒弟,如此光環(huán)加身也會為活命發(fā)愁嗎”
但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本來心情大好的應雨突然有些面色不悅,然而多年的政治生涯讓他忍住了這股怒氣,依然還是冷冷的說道
“立尚閣下這話多少有點妄言置評了吧,畢竟我不像立尚閣下,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無論是想選隱居山林快活一生還是仕官任職名揚天下都可以,但像我這樣的百姓可不行”
應雨喝干了一杯酒,繼續(xù)說道
“我走到今天也不知道多少次經(jīng)歷在生死的邊緣了,而有些傷害對我來說是不可逆的”
等到應雨說完,立尚也聽出了應雨話中的不悅
“......不好意思,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難以啟齒的過去啊,是我自以為是了,我自罰一杯吧”
在立尚道完歉以后,應雨的酒勁稍微清醒了一些,立尚對自己并不是故意冒犯,自己也不應該對眼前的人惡語相向,確實在外人看來自己身份顯赫光鮮亮麗,但這也不是他的錯,他完全沒有理由和自己道歉。
“是我說的有些言重了,立尚閣下不要放在心上。”應雨調(diào)整了一下心態(tài),對立尚說道
“不不不,我也討厭對我一無所知的人就對我指指點點,確實是我欠考慮了”
“立尚閣下理解就好”應雨也跟著干了一杯酒
眼前的這個人豁達灑脫,對自己這樣的人都充滿善意,應雨對他有些感激,也覺得會和他成為朋友,但是在應雨的最心底,有著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一點嫉妒。
兩人又喝了幾壇以后,天色也逐漸暗了起來
“立尚閣下,我還要回去向我主復命,今日就不再久留了”
“都已經(jīng)這個時間了嗎,好吧,等下個月讓我們清州再見吧”
“那我就不打擾了,對了,立尚閣下,等有時間我們比試比試如何”應雨突然建議到
“哈哈哈,我早有此意,我與你一直沒能真正的較量一番,實在是太不過癮了”
“那我就期待與您的下次會面了”說罷,應雨走出了房間。
屋內(nèi)的立尚獨自又干了一杯酒,想到剛才應雨不悅的模樣,總感覺自己好像看到過類似的景象,只不過是發(fā)生在那個人身上而已。
“...還真是像啊”立尚自言自語了一聲,又干了一杯。
而此時的那古野城,一個忍者正從城主林秀貞的屋內(nèi)走了出來
“林大人,請您不要忘了和我家主人的約定”
“那是自然,老朽謹記于心,還望告知閣下多多在信長大人面前幫老朽美言幾句”林秀貞賠笑道
“我會轉(zhuǎn)達的”說完,忍者就消失在了林秀貞的視野中
“哼,區(qū)區(qū)黃口小兒還妄圖掌控我”忍者走后,林秀貞便啐了一聲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自己身為前朝首席宿老,不僅被信長清算貶職到這那古野城做城主,現(xiàn)在居然還要被迫和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做交易”林秀貞在心里暗暗恨到
等到同盟那天,自已要讓信長、松平家的那些村夫還有那個只會溜須拍馬的小子知道,輕視自己到底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林秀貞冷笑一聲,慢慢的走回了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