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再去了園子一趟,趙克定還在那兒主持調(diào)查,康熙也另外派人追究,雖然沒有抓到兇手,但由現(xiàn)場遺跡來看,明顯人為縱火。這倒是把及時火,因禍得福,康熙前些日子確實疑心過弘歷的奏陳,對胤禛的信心動搖,可如今看來,專挑孩子們的住所燒,又想燒暢春園使胤禛入罪,反而打消了康熙對胤禛的疑慮。
?。ㄏ阍海?p> 胤禛終于回府,若曦要找他,可聽說胤禛去了香院,香院出事,若曦于是趕到香院,胤禛坐在上首,李氏與弘時都跪著,弘時的太監(jiān)杜慶正大喊饒命,被人拖著出去,而胤禛鐵臉不語,不辨心思,連若曦都拿不準了,裹足不前。
胤禛與李氏說:“你先起來?!?p> “謝王爺?!崩钍厦銖娖鹕?,步子不穩(wěn),若曦趕忙過去扶住,李氏眼見來人是若曦,趕緊求助,頻頻使眼色向若曦暗示弘時。
若曦會意,怯聲問:“王爺,弘時……”
胤禛第一次這么厲色:“香院的事有家法在,蘭院不必出頭,本王自有主意?!?p> 若曦沒有計較胤禛口氣不好,這次失火何等大事,還死了紅袖,更何況弘時到底犯了什么錯她也不曉得,于是遵令噤聲不語。
胤禛再轉(zhuǎn)向弘時:“交友不慎,差點禍及全府,你知不知錯?。 ?p> “孩、孩兒知錯了!孩兒不是故意的?。≌?、真真、真的不是??!阿瑪,孩兒錯了!嗚嗚??!”
弘時給嚇得直發(fā)抖,又不敢放聲大哭,只能憋著啜泣,最后胤禛罰他跪在勤爽齋院里,邊跪還要邊念書,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許叫起。
若曦與胤禛一同出香院,剛踏出半個步子就忙問:“怎么一回事?”
“弘時在園里的寫生,被他的貼身太監(jiān)杜慶拿去給方燊,園內(nèi)的動線設計因此暴光,方燊是老八的獨子弘旺身邊的人!”
“什么!!天?。?!八爺?。∈前藸斠獰业暮⒆樱。∧?、那你怎么知道?!”
“趙克定在火場撿到?jīng)]有燒盡的畫,上頭有注,那畫精致,奴才們不可能畫得出來,只能是主子們。嫡福晉最不拿手繪畫,年氏被看管也無可能,我拿著畫去東書院時,弘晝的貼身太監(jiān)認出那幅畫,供出是弘時在書房時讓杜慶拿給方燊?!?p> 若曦還想再問,可隱約聽到杜慶與旁人的聲音,尋聲而去,不遠處杜慶與弘晝的貼身太監(jiān)被吊在樹上。
“你還要像上回把他們吊死嗎?”
胤禛看都沒看若曦一眼:“若曦,府里有規(guī)矩?!?p> “我不明白,弘晝的太監(jiān)為何有罪?”
“他供出弘時?!?p> 若曦一愣,這點她完全沒有想到,心下一冷,這兩人是救不下來了。
“弘時總是無辜的吧?;鹉敲创螅雭硭步o嚇著了,讓他起來吧?!?p> “不行,得給他一個教訓。旁人找他要畫他就給,想都不想,他的疏失差點害了全府?!?p> “可是……”
“你還想我們的孩兒再被燒一次?!還是再摔下馬一次?!從十三被禁、弘歷摔馬、到圓明園大火,每一筆!每一筆我都給他們記著!”
胤禛今日從頭至尾都不看她一眼,似乎以為如此,就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他的狠絕。這次若曦不同前世,眼里看到的不是手段極端的雍正,而是一個被逼絕了的父親,阿其那與塞思黑這兩個名字,或許其來有自。
若曦繼續(xù)行步,快快跟上胤禛的腳步,決定閉耳不聽杜慶他們兩人的掙扎,她得堅強起來保護好自己的孩子,說什么都不能再忍讓,就如同胤禛,她也只是個一心護子的母親。
(勤爽齋)
弘時跪著,邊哭邊背書,一見到來人,好驚訝問:“你們怎么來了?!”
弘歷與弘晝兩人就在弘時身旁一同跪下,弘晝好有愧:“三哥,對不起!我真的不曉得我那奴才……”
弘時搖搖頭:“不關(guān)你的事兒!是我笨!”
弘歷在中間,拉起兩人的手:“都不說了!咱們是兄弟,有事兒算一起的?。∪?,我們陪你!你背到哪兒了?我們接著一起背!”
半個時辰后,若曦悄悄過來,卻不敢靠近,可她帶來小幫手,承歡與昭昭兩人拿好食盒,溜進勤爽齋。
“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
“喂?。「绺鐐儯。 闭颜岩贿M院門就大吼,承歡猛地抓住他噓。
“小聲點兒啦你?。〉认陆o伯父聽見了!”
昭昭吐舌,渾身哆嗦,他阿瑪今兒個確實不平易近人:“好啦好啦!曉得了!哥哥們快吃吧!額娘讓我們拿來的!”
弘歷很緊張:“你們快回去!待會兒被發(fā)現(xiàn)了連你們也一起受罰?!?p> 昭昭無所謂道:“大不了挨幾下板子嘛,這有什么,我再讓巴半給我揉揉就是?!?p> 承歡倒是一傲:“放心吧!伯父不會罰我的??!快吃啦!!”
若曦在不遠處張望,勉強看到幾個孩子的身影,在院里坐下吃了起來,而她自個兒背后不遠處站著胤禛,高無庸一旁好緊張,悄眼偷瞄胤禛的神色,胤禛沒有表情,也沒有上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