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媽媽這話從何說起?主母分發(fā)的月錢銀子可都喂了狗了?一個個吃的膘肥體壯,可少了你們一口了?”
“這話雖是這么說的,但姑娘每月的貼補(bǔ)銀子可有日子沒發(fā)了,這總賴不了罷!”
聞言艽藎突然被氣笑了:“我說你們還真是吸血的螞蝗附骨的蛆!那貼補(bǔ)銀子是姑娘每月自己的體己,是姑娘賞的!你問問滿府上下,那個院里婆子能得兩份月例?姑娘善舉到你們跟前便成了應(yīng)該的了!還巴巴地觍著張老臉來要到姑娘跟前了!一個個都活了半輩子了,到頭來沒一個要臉皮的!”
莊媽媽被艽藎罵的生了火氣,便站起來同她吵,周圍的婆子見狀也幫著腔,艽藎站在門口叉腰擼袖堵著門,以一敵六,與之一戰(zhàn),大有孔明舌戰(zhàn)群儒之風(fēng)。
“吵什么吵?嚷嚷什么?”
這時,絳禾推門進(jìn)來呵斥道,絳禾是公儀衾淑屋里的大丫鬟,旁人見了自然要流留三分顏面,不敢在她面前太過放肆,眾婆子噤了聲,滿臉不滿地站好了等著絳禾開口。
絳禾看了看艽藎氣紅的臉,又冷眼看了看地上站著的一眾婆子,厲聲道:“嚷什么嚷,像個什么樣子?都幾時了?吵了姑娘安眠,惹了老太太不高興,到時候一個個的都得挨板子,都給我安分著,再有鬧事的就綁了去見主母!”
見眾人不說話了,絳禾瞥了她們一眼便拉著艽藎走了,艽藎越想越氣,不住地罵著:“這些老蛆蟲,逮著益處都能把她們老子娘活吞了,趕明個兒我非得撕那莊媽媽的嘴!”
“哎呦喂你可省點(diǎn)心罷!我的小姑奶奶!咱這院里日日打架那不給別人看笑話去了嗎?再說了,莊媽媽那胳膊擺子上的肉比你腰還粗,你撕得了她?”絳禾無奈的推搡著艽藎,將她往內(nèi)屋里帶。
交警撇了撇嘴也不多言語,直直走進(jìn)內(nèi)堂,見公儀衾淑坐在食幾前扒拉著青筍,便慢慢走上去委屈道:“奴婢沒討來,光顧著同她們?nèi)铝恕!?p> “她們都說什么了?”公儀衾淑低著頭,將一塊豆干送入嘴中。
“她們說姑娘不給月銀了,窮的快要死了!一個個的得了恩惠還不知感恩,慣出一身毛病,餓死鬼托生,永不知足?!避此|一面抱怨著一面給公儀衾淑添了盞茶水。
“幾個月沒賞了?”公儀衾淑淡淡道。
“四個月了,以前姑娘拿著咱府里和鎮(zhèn)國公府的月銀,闊綽些也是有的,可先前的積蓄補(bǔ)了柳氏的空子,現(xiàn)在又買了衣料玉石,哪有錢賞她們?姑娘您莫要理她們,她們還能去翻出什么花樣不成?”絳禾見公儀衾淑臉色淡淡的,忙開口寬慰道。
“她們想鬧就讓她們鬧上幾天。”公儀衾淑拿起茶盞小啄一口,又慢悠悠地放下,看了看眼前涼下的飯菜緩緩道:“收了罷?!?p> “誒?!避此|點(diǎn)頭應(yīng)下,上前將碗盞收到托盤里,端了出去。
翌日一早,蕓娘撩起棉簾從房里出來,二月天風(fēng)大,吹得蕓娘直抓緊領(lǐng)子縮著頸子往院外跑,待走至中院,蕓娘慢下了腳步。
只間院子里枯葉灰塵浮了一片,風(fēng)一吹還打旋兒,外堂里的爐子也不生了,家具器物也沒人拾掇,蕓娘忙去了小廂院,只見院內(nèi)有兩個婆子抱著掃帚窩在窗根兒下曬著太陽,那二人見蕓娘來了,忙探手敲了敲窗戶,給里頭的婆子們報(bào)信。
蕓娘將這兩個婆子扯開,在窗口看了看,便大步闖進(jìn)門里,只見那些婆子圍著爐子披著被子,頭發(fā)不梳,連外衫都沒穿,死僵著不愿起身。
蕓娘進(jìn)門便怒罵道:“誰也不愿當(dāng)值了是罷?姑娘還等著人伺候呢!你看看你們都是些這么樣子!若不想在院里伺候,我這就去回了主母!”
秋媽媽緊了緊身上的被子嗤笑道:“我說蕓娘啊,你也是個老媽子了,以前念在你是姑娘乳母,又是鎮(zhèn)國公府來的才給你幾分面子,你還真當(dāng)自己是主子了?你若是心疼那活沒人干,那你去??!你成日在姑娘屋里撈的油水多了便看不起我們了,當(dāng)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我何時撈過姑娘的油水?你們這群腌臜東西看什么都是黑的,我治不了你們,我去尋了姑娘,到時候主母來了,我看你們還坐的???”蕓娘氣惱地摔門而出,臨走還將門大大地開著,將棉簾子扯了下來。
秋媽媽爬起身來,抱起簾子朝著蕓娘走的放向啐了一口,一旁的女使不安道:“秋媽媽,這萬一姑娘真發(fā)起脾氣,告了主母咱們怎么辦?”
一旁的莊媽媽譏笑道:“你放心,這些年你可見姑娘發(fā)過脾氣?再說了,咱們這位姑娘是個軟性子,翻起不浪來,平日里遇上事躲還來不及,靜的像個小貓似的,我在這院子里二十多年了,我能怕一個小姑娘?”
蕓娘掀起簾子回到內(nèi)堂將事情說與公儀衾淑聽,只見公儀衾淑并無反應(yīng),只說叫莊媽媽來屋里問話。
莊媽媽不疾不徐穿戴整齊后往內(nèi)室去了,進(jìn)了門,莊媽媽微微躬身,行禮很是敷衍,見公儀衾淑面上并無慍色,莊媽媽也心下泛起疑慮,不知五姑娘究竟要干什么。
“媽媽坐罷?!惫珒x衾淑笑著對莊媽媽溫聲道。
莊媽媽人未動,只是假模假樣的笑道:“做下人的怎好坐著同主子說話,姑娘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老婆子便是了?!?p> 公儀衾淑眉眼彎彎,笑容更甚:“媽媽是府里的老人了,衾兒心里是很敬重媽媽的,今日忙得很,給媽媽的銀錢貼補(bǔ)一時忘了,媽媽也別同我生齟齬,現(xiàn)下我給媽媽補(bǔ)上,倒還有一事要求媽媽呢!”
言罷,公儀衾淑看了絳禾一眼,絳禾將一把碎銀子塞在莊媽媽手里。
莊媽媽接過銀子,臉上笑得春風(fēng)得意,忙問道:“姑娘有事只管吩咐,奴婢一定好生效力,什么求不求的,奴婢哪里受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