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教學(xué)樓里看到了一個可怕的怪物?!奥宸惭柿丝诳谒o接著她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疲憊而平靜地說道。一說完這句話,她緊接著往門外瞥了一眼,似乎有些緊張。舊式木門虛掩著,押了一條小縫。慘白的光線順著門縫,滲進閃爍著暖光的小屋,男人望了眼洛凡,她正反復(fù)摸著衣服最上面的一個紐扣有些出神,似在回憶著什么。
“嗯?“對方的語氣也很平靜。
“是真的。我發(fā)誓!”洛凡突然罕見地有些激動,緊接著她莫名委屈,眼里似有薄霧,這薄霧很快就越來越厚,最終幾顆水珠溢濕了厚厚的黑框鏡片。那雙鏡片后面平平無奇的單眼皮哭訴著,有些紅腫,再配上她又紅又大的鼻頭,厚且深紅的嘴唇以及散落在嘴巴鼻子附近的幾顆顯眼的青春痘,看上去很狼狽。
“為什么這么久了,都沒有一個人相信我?!甭宸矝]有停止流淚的意思,男人心軟了,遞給她一張紙巾。洛凡隨意地擦了把,漸漸平復(fù)了情緒。
“我相信你。跟我說說這個怪物長什么樣子?!?p> 洛凡盡力冷靜下來,謹慎地點點頭,隨后小心地問道:“能不能把門關(guān)上再說呢?門沒關(guān)好?!?p> 對方微微抬了下頭,疑惑地看了洛凡一眼,隨即抽出一只手?!芭椤钡匾宦?,門關(guān)上了。走廊的風太大,過了2秒,它又被吹開了。門沒關(guān)上。“門鎖有點問題。”男人笑得有些尷尬,又一次重重地關(guān)了一下,門依然被風吹開。在努力試了幾次無果之后,他回頭望向那個長相平淡女孩。這女孩剛讀高一沒多久,臉上比同齡人還多了一絲稚氣。
洛凡對此卻很執(zhí)著。
男人無奈,搬來了一把有點灰塵的長背靠椅,將門抵上。門終于不再動了。
在男人轉(zhuǎn)頭的那一瞬間,洛凡舒了口氣。男人坐直了身子,繼續(xù)道:“你說吧。”
洛凡點點頭。眼睛在上方努力尋找著焦點,說道:“一個有著魔鬼長相的女人。整個兒都黑洞洞的。散發(fā)著黑氣?;蛘哒f黑煙。會說話。聲音忽男忽女的,很詭異。臉上帶著假笑。是很邪惡的笑容。哎呀,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它。就是假笑。它右手拿著一個叉狀的兵器。是兵器吧。就是,它隨時會用那個叉投在過路人的身上。然后,它的身后跟著像是一群來自地獄的惡犬。黑漆漆的。會憤怒地低吼。躲在黑暗處,我看不清。但是我能看見那群狗的眼睛里沒有瞳仁!都喘著粗氣。趴在那里呢!”
“嗯,是的。很可怕?!蹦腥艘琅f沒有波瀾卻略帶同情的語氣,徹底激怒了洛凡。
“你不相信我!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洛凡順手拿起一個抱枕,精準地砸向了男人。男人的金絲眼鏡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男人尷尬地撿起眼鏡,囫圇地拿起小桌上的材料,向洛凡告別,他很快地打開門,走出了房間。
男人徑直地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最后一扇門,停下了。他往門上的一小塊透明的玻璃片朝里張望著。房間里面的書桌兩側(cè)端坐著一位老者和一對夫妻。
灰白頭發(fā)的老者率先對上門外男人探詢的目光:“小龐,進來。”
叫做小龐的男子隨即露出笑臉,立馬轉(zhuǎn)動了門把手。向里屋探進大半個身子,恭敬地道:“老師!”
老者向小龐微微點頭,隨后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向夫妻倆解釋著什么。小龐放輕腳步走進屋內(nèi),然后慢慢把門合上了。老者耐心地總結(jié):“目前就是這么一個情況,小姑娘的病情,嗯。。再觀察看看吧?!?p> “謝謝楊主任!”夫妻倆站起身來,看來談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送走這對夫妻后,楊主任回到辦公室,看見小龐搓著雙手,低著頭站在辦公桌前出神。
“很冷嗎?”楊主任見小龐已經(jīng)為他泡好了熱茶,關(guān)切地問了一句。
“老師,不冷不冷。省城的秋天就這樣,滿30立減13?!毙↓嬫移ばδ樀貞?yīng)著。
“貧。”楊主任被逗笑了。他走到桌前,端起茶杯啜飲一口,滾燙的觸感讓他不禁皺了皺眉,于是他慢慢放下茶杯,轉(zhuǎn)而坐下來看起了材料。僅僅籠統(tǒng)掃了一眼,其中一份材料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份日記復(fù)印件,字跡清晰而松散。
“小龐?”楊主任這才發(fā)覺小龐已經(jīng)不在屋內(nèi)。大概是查房去了。他仔細地看著那份材料,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