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高俅家中。此時的高俅家里說上一句家徒四壁那絕對是寫實風(fēng)格。
門沒了,窗戶沒了,就連屋頂,就剩下幾根橫梁了!
老鼠進來都得是哭著走的!
哦對了,沒老鼠了,抄家的時候連老鼠窩都給端了……
高俅看著整個院子里連草都沒一根,欲哭無淚。
不過好在他的身份還在,雖然家是被抄了,但是身邊人還是有的。
就比如說蔡京、吳敏、唐恪、耿南仲等向來關(guān)系比較近的幾位——這幾位是不得不來,沒辦法,高俅家被抄,他們幾個也膽戰(zhàn)心驚。
這位新皇陛下做事完全不講邏輯,一切都看心情來,與金國對戰(zhàn)這等大事都是一拍腦門說選誰就選誰的主,哪說理去啊?
這回是高俅,萬一下回輪到自己呢?
沒辦法,只能群策群力了。
雖然理說不通,辦法還是可以想的。
總歸不能說就這么等死對吧?
“蔡太師,以您高見,咱們該當如何啊?”高俅坐在剛從鄰居家借來的小馬扎上,手都哆嗦了:“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抄了個干干凈凈??!今日是我,指不定明日就輪到諸位了,大家可得幫我想個辦法!”
蔡京身體微胖,頭發(fā)胡子花白,他也坐在一個小馬扎上,摸著胡子,道:“唉,這位新皇陛下喜怒無常,剛愎自用,妥妥兒的暴君一個!偏偏武藝又強的嚇人,刀槍不入,沒辦法啊……”
眾人一起點頭。
以前的皇帝,總是會被大臣們架空,為啥?
因為皇帝也是凡人。
是凡人就總有對付的法子。
實在控制不住,殺了再立個新的,所以往往一旦大臣把持朝政,皇帝就束手無策。
但是趙桓不一樣啊。
這貨特么跟他來硬的不好使啊!
你咋辦?
你喊刀斧手?人家不怕。
不怕這個你還能想出別的辦法嗎?公然造反?軍隊指揮得動嗎?
滿朝文武可不是只聽你們幾個人的對吧?
“說那些有何用?”高俅著急道:“當務(wù)之急,是先想法子讓我度過這難關(guān)??!一旦我打輸了,可就徹底完蛋了??!”
他說到這里,就只感覺口干舌燥,大聲喊道:“來人!來人!海參呢!今天我要吃一斤海參!”
很快,邊上有管事的進來,低聲道:“相公,海參……海參……”
高俅沒好氣的說道:“海參又怎么了?”
管事道:“海參也被抄走了!一根沒剩!”
高俅頓時破口大罵:“這個暴君!暴君!”
“唉,”眼看著高俅暴跳如雷,蔡京嘆了口氣,道:“高太尉,老夫是個文官,要是其他事情或許還能幫你出出主意,可是這行軍打仗,老夫不懂啊?!?p> 他這話說完,邊上的吳敏、唐恪、耿南仲等三人一起搖頭:“是啊,咱們都是文官,平時獻計納策還算份內(nèi),這打仗……”
一時間,五人一頓長吁短嘆。
正所謂兔死狐悲。
高俅要是這一次真栽了,指不定下一個就輪到他們。
天知道剛上位的這位暴君皇帝,下次拿誰開刀?
坐在最右面的吳敏是一個中年男子,留著個八字胡,三角眼,眼角皺紋十二條,他想了想,之后道:“不行,咱們跟陛下再好好講講道理?”
他這話一說完,眾人一起搖頭。
講道理?
跟他能講道理嗎?
坐他身邊的唐恪無奈道:“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之前在朝堂上你也看到了,太上皇還在呢這暴君就要給起謚號,起也就起了,可咱們說的有用嗎?他聽了嗎?沒有吧?后面他又給自己起封號,咱們說的有用嗎?還沒有吧?就連行軍打仗的這事,咱們舉薦的都是當朝尚算能打的將軍,他用了嗎?也沒有吧?跟這樣的暴君講道理,能講的通?”
眾人一起點頭稱是。
然后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憤憤的怒道:“這個暴君!”
“這個暴君,明顯就是你說你的,他想他的,”蔡京無奈搖頭:“老夫也沒什么辦法。太上皇最起碼雖然自己沒主見,咱們說的話他還聽。這位可倒好,咱們說的話就跟放屁一樣,他自己是想一出是一出。事到如今,只能想辦法先解決眼下了。就是怎么解決……高太尉,真論起來,你可是個武官,這行軍打仗難道就一點不懂?”
宋朝太尉是正二品,相當于現(xiàn)在的國防部長,是國家軍隊的最高長官,宋朝還有另外一位太尉狄青。
而太尉高俅,是三公之一,正二品,元豐改制后,太尉為武散官第一級,所以對應(yīng)為上將。
平時國家正規(guī)軍禁軍就歸高俅掌控,水滸傳中的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王進都是他的下屬,身為制使的楊志也是他的部下。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高俅才知道眼下的禁軍到底是個什么鳥樣。
就那幫兵將,你說抓個市井小民沒問題。
對上如狼似虎的金人,跟送死有啥區(qū)別?
“我……哎!”高俅一聲長嘆。
他以前侵奪軍營,以廣私第,多占禁軍,以充力役,導(dǎo)致禁軍紀律廢弛、軍政不修,正是因為他知道這事,所以才慌?。?p> 可現(xiàn)在慌有什么用?
那個暴君說了,打輸了滿門抄斬,財產(chǎn)充公。
他還不想死??!
“可急死我了,怎么辦,你們倒是快幫我想想法子??!”高俅急的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zhuǎn),束手無策,束手無策??!
結(jié)果,就在他急的不行的時候,忽然坐在一旁的耿南仲小聲提了一嘴:“高太尉,我覺得……”
他說到這,戛然而止,高太尉急聲道:“你覺得如何?”
耿南仲身材不高,聲音尖細,參與這局面也沒多大存在感,很容易叫人忽略。他壯著膽子,看著高俅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可得事先說好,我把辦法說了,高太尉您可不能生氣?!?p> 高俅沒好氣的說道:“都這種時候了,但凡有什么法子先說了再定!都是為我出謀劃策,我生你氣干甚?”
聽了這話,耿南仲這才放心,他小聲道:“咱們雖然不會行軍打仗,但是咱們朝里,有會的啊。那暴君只說叫您打這仗,可是卻沒限制您用誰吧?只要您稍微放低點身段,跟那群武夫說點好話……”
誒?!
聽他這么一說,在場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同時一亮!
高俅猛的一拍大腿,道:“有道理?。∧腔杈f叫我打仗,可是卻并沒限制我用人。我雖然打仗不行,但是咱們朝里確實還是有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