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遙已經(jīng)兩個月沒出過門了,年貨囤的太多,再加上鄉(xiāng)親們時而送些吃的,所以家里這段時間一直不缺吃的。
鎮(zhèn)上的人看到云遙,都忍不住多看兩眼,也不知甘雨鎮(zhèn)什么時候出過這個水靈的姑娘了。
鎮(zhèn)子南面有條江,如今正是開江的季節(jié),不少漁夫會打魚過來賣,云遙買了兩條新鮮的大魚,高高興興給了銀錢。
有輛馬車停在云遙回去的路上,四周圍了一圈人,云遙不愿多管閑事,但湊近之后發(fā)現(xiàn)這馬車有幾分眼熟,正是院長家的馬車。
于是她湊上前,問:“發(fā)生什么了?”
前面的大爺見是個好看的姑娘,和和氣氣地說:“斐墨書院的院長暈倒在馬車?yán)锪?,馬車又出了故障,車夫去請大夫了,現(xiàn)在還沒回來?!?p> 云遙眉頭一皺,鎮(zhèn)上醫(yī)館本來就少,現(xiàn)在請大夫要請到什么時候。她湊上前看了看,見一個氣質(zhì)儒雅,身形消瘦的老人正虛弱地躺在馬車?yán)铩?p> 她探了探老人的鼻息,發(fā)現(xiàn)他呼吸平穩(wěn)有力,只是有些臉色發(fā)白,心里有了一個猜測。
她看向周圍的人,出聲詢問:“你們誰有糖,我買?!?p> 一個婦人聞言掏出一顆話梅糖,云遙接過,付了錢,跳到馬車上,跪坐在院長身旁,輕輕晃了晃院長的胳膊,試圖讓他恢復(fù)一點意識。
周圍人被云遙的舉動下了一跳,正要勸她下來,就見院長眼皮輕顫,慢慢睜開了眼。
低血糖,還能恢復(fù)意識,問題不大。
云遙把糖剝了放到院長唇邊,低頭對他說:“您把這塊兒糖含在嘴里?!?p> 顧錦書眼前黑乎乎的,感到一陣頭暈,聽到傍邊傳來清潤的女聲,下意識張開嘴,嘗到一陣酸甜,不一會兒頭就不暈了,力氣也恢復(fù)了。
他支著身體坐起來,晃了晃胳膊,感覺一點事也沒有。
“神了!”下面大爺見院長恢復(fù)過來,不由驚嘆一聲。
其他人也連連附和,都夸云遙厲害,居然拍手給她鼓掌。
云遙尷尬地笑了笑,心里忍不住吐槽,這幫人都不會低血糖的嗎?
人們見院長沒事,也就散了。
顧錦書聽到掌聲,知道是旁邊的姑娘救了自己,正要道謝,抬頭看到云遙的臉,嚇得瞳孔收縮。
他猛地彈射起身,趴跪到云遙面前,恭敬的說:“多謝相爺出手相救。”
???
云遙嚇得往后挪了挪,擺手說:“您認(rèn)錯了,我不是相爺?!?p> 顧錦書也反應(yīng)過來了,剛才明明聽到的是個小姑娘的聲音,怎么就變成相爺了?
他緩緩抬頭,詫異地看了眼小姑娘,她長得和相爺也太像了,難怪自己會認(rèn)錯。
顧錦書頗為尷尬地咳了一嗓子,端正地坐起身,說:“失禮,老夫看錯了,多謝姑娘出手相救?!?p> 云遙謙虛地說:“舉手之勞,院長不必謝我,我相公在書院受了很多照顧,應(yīng)該我道謝才是。”
能把她倒數(shù)第一的相公教成案首,書院對學(xué)生應(yīng)該下了不少功夫。
“不知姑娘的相公是我院哪位學(xué)生?”顧錦書聞言問道。
云遙笑了笑,說:“我相公名叫郁安?!?p> 顧錦書腦子里嗡的一聲,心道面前這個極似云相的姑娘居然是齊宣小侯爺?shù)钠拮印?p> 世界上真的有這么巧的事情嗎?
他神色復(fù)雜地看了云遙一眼,不由得感慨世事無常,忽而問了一句:“姑娘可去過京都?”
云遙一愣,說:“沒去過?!?p> “那若是將來你相公考入京都,你愿意跟隨他嗎?”顧錦書問。
他問的極為嚴(yán)肅,和大多數(shù)向往京都繁華的人不一樣,在他的語氣里,京都更像是一個龍?zhí)痘⒀ā?p> 也或許可以說,京都對她相公來說是個龍?zhí)痘⒀ā?p> 這個人知道郁安的真實身份。
云遙幾乎立刻做出了判斷。
她臉上沒什么表情,目光清澈地看著顧錦書,說:“他去哪兒,我就去哪兒?!?p> 顧錦書坦然的笑了,面前這個聰慧的丫頭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時,領(lǐng)著大夫過來的吳正終于姍姍來遲。
他見院長已經(jīng)清醒,旁邊還坐著郁小公子的妻子,露出驚訝的表情。
云遙不再多留,和兩位道別,下車離開了。
看了眼之前放在馬車輪旁的鯽魚,它們已經(jīng)失去活力,蔫蔫地躺在背簍里。
傍晚,黑蛋托著有它半個大的鯽魚,走到一張草墊上面,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它非常喜歡這個領(lǐng)地,平時吃飯睡覺都呆在這里。
郁安坐牛車回來,手里拎著一個包袱,他看了眼吃的小腦袋一動一動的黑蛋,來到灶房,此刻云遙正在往鍋里加蔥花。
“這是什么?”云遙蓋上鍋蓋,看著郁安手里的包袱問。
這不是郁安平時用的東西。
“院長送來的,里面有給你的東西?!庇舭舱f。
他想起一群人看到顧錦書來找他時投過來的羨慕眼神,臉色黑了又黑。
云遙看了眼灶坑,見火滅的差不多了,起身拿過包袱,好奇地打開。
里面又有個小銅牌,和縣試考引很像,但圖案更加復(fù)雜,應(yīng)該是府試的考引。
此外,里面還有一個木盒子、一大包話梅糖和一張路引。
云遙打開木盒,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張面具。
這是一張精致的半截式白玉雕面具,做工精良,眼角雕刻著兩只栩栩如生的飛雁。
云遙拿起面具,發(fā)現(xiàn)它剝?nèi)缦s翼,并不沉重,背面用銀絲勾邊固定,四周做過磨圓處理,戴在臉上很合適。冰冰涼涼的,十分舒服。
她只是稍加思索,便明白了院長的用意。
若是日后離開村鎮(zhèn),她的臉很有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云遙帶著面具,嬌俏的嘴唇和柔和的下顎線露在外面,她笑嘻嘻地問:“相公,我好看嗎?”
“好看?!庇舭舱f。
郁安的心沉了沉,他很想問問今天發(fā)生了什么,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問出口。
他們都有秘密,既然他不能說他的身世,也不該問她的經(jīng)歷。
或許將來某天他讓她感到厭煩,她就會離開他,去對另一個人好。
想到這里,他的心抽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