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滿業(yè)千方百計的打聽張大婁的事。
他沒有別的想法，他尊重大艷的選擇，雖然心塞的不能自己，痛苦的在深夜里反復呢喃大艷的名字。
韓滿業(yè)的愛化成真心的祝福，愿大艷能在以后的生活里平安健康無憂。
大艷也早就把與韓滿業(yè)的點點滴滴，整理成秋天墜落的孤葉，葉片堵住心中悸動的血液。
此后的生活里是柴米油鹽的羈絆，在無雪月熒亮的欣喜。
大艷帶著小柱子在陽光明媚的日子里，跟著張大婁走了。
半個月之后小梅生了，是個男孩。
鳳娘和奶奶帶著兩斤紅糖，三斤小米歡喜的趕去趙家。
趙國本高興的迎了出來“娘，奶奶?！?p> “給孩子取名了嗎？叫啥子？”奶奶問道。
“俺爹取名叫趙海樂”趙國本眉開眼笑的回道。
“海樂，好名字。俺去看看俺們的小海樂?！蹦棠掏饶_靈便的先跑進海樂小家伙面前。
“小海樂”小小的紅紅的腦袋，單薄有些發(fā)青的眼皮，扁扁白白的鼻子，櫻桃粉紅小嘴，甚是可愛。
奶奶輕輕的撫摸著海樂的小手，看著已經(jīng)恢復血氣的小梅，說道“你娘給你買了紅糖，多喝點，這孩子長的像你，俊秀乖巧?！?p> “小本?。∧憬o小梅化些糖水，生完孩子的女人體虛?！兵P娘一進門就拿起毛巾，去擦小梅額頭上的汗珠，見小梅嘴巴蒼白對趙國本說道。
“哎！俺這就去?！逼鋵崳w國本已經(jīng)買好了紅糖，也想著給小梅化些糖水，奈何這人來人往還未抽出身去弄，聽到鳳娘這么說，麻溜的不在耽擱。
“等些日子叫二良給你摸些鯽魚熬湯喝”奶奶見小海樂睡著了，湊到小梅耳邊說道。
“恐怕這河里連一條魚都沒有了”前些日子，小梅想吃魚，趙國本在河里摸了小一天，就抓了一條還沒有巴掌大的鯽魚。
“那你就別操心了，奶奶肯定能給你抓些鯽魚來。你就好好養(yǎng)身體，等身體壯實了，帶著孩子回家住些日子。”
“這孩子是餓了吧！醒了，瞧這一對黑珠似的小眼睛，真精神?！兵P娘走到小海樂的身邊仔細觀察。
“有嗎？讓孩子吃兩口?！蹦棠贪押⒆颖г谛∶返膽牙镎f道。
“還不怎么通，他也吃不到啥！”小梅有些為難的說道。
“那也讓小家伙吃兩口”
孩子干巴巴的吃了幾口后，一直安靜的躺在小梅身邊。
“俺們走吧！回你的小窩里去。”小海樂一直安靜的任由奶奶擺布。
鳳娘在一旁觀察小海樂，眉頭壓出三道深深的褶，心中一緊，嘴角一抖，問道“這孩子哭過嗎？”
“這話問得，哪有孩子不哭的?！蹦棠绦Σ[瞇的剛說完，臉面逐步冷卻，看了一眼鳳娘，等待小梅的答案。
“俺好像沒聽見孩子哭過”小梅想了想說道。
“你在仔細想想”鳳娘又慌張的說道。
這時，趙國本端著一碗糖水進屋。
“小本，奶奶問你，這孩子從出生到現(xiàn)在哭過嗎？”奶奶想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趙國本將紅糖水端到小梅面前，想了想對奶奶說道“好像還真沒聽見孩子哭過”
“俺的小孫孫啊！”奶奶看著小海樂，眼中涌動熱淚。
趙國本略懂醫(yī)術，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奶奶的舉動。
撲到小海樂的面前拍打，發(fā)現(xiàn)小海樂張著嘴，嗓子里只有空氣的流轉聲。
趙國本不愿相信，又使勁的拍打孩子的肚子，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一下比一下重。
“你這是干啥？瘋了嗎？”鳳娘拽開趙國本又說道“你趕緊去找個人，好好的給孩子看看，到底是咋回事?！?p> 趙國本這才清醒過來，跑了出去。
鳳娘走到小梅面前，握起小梅的手，安慰道“孩子能活就是最好的事，啥樣咱都要接受。”
小梅這才明白，自己剛生下來的孩子可能是個啞巴！手一抖碗一斜，紅糖水灑了一地。
“別多想了，你需要休息?！兵P娘從小梅手里奪過要摔到地上的碗，又對小梅說道“看海樂的眉眼像是有福氣的人，別擔心了，快躺下?！?p> 小梅淚光閃爍，咬著嘴唇緊握著鳳娘的手問道“娘，俺不是啞巴，趙國本也不是啞巴，為啥俺生的孩子會是啞巴？他不可能是啞巴，他不是啞巴，他太小了，只是不會哭?！?p> 小梅自欺欺人的不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啞巴。
“小梅，聽娘說，孩子是不是啞巴，他都是你的孩子，既然生下來，就讓他好好的活?！兵P娘緊緊的握著小梅的手說道。
小梅淚流滿面的抱起小海樂，心中無限苦痛，我的孩子為啥是啞巴？我的孩子為啥是啞巴？我的孩子為啥是啞巴？小梅不斷的在心里問自己。
“小梅啊！別哭了，事已至此只能接受?！蹦棠淌掌鹧蹨I安慰道。
趙家人聽趙國本說“孩子可能是個啞巴”個個臉色灰沉，沉默不語，所有的喜悅瞬間消失，換上一幅愁容。
孩子是啞巴，是天生的啞巴，無法醫(yī)治的啞巴。
趙國本抱著小梅不得不接受事實。
鳳娘和奶奶見小梅的情緒有所緩解，才起身回家。
“好好的怎么會變成這樣！”奶奶還意難平的說道。
“小梅懷孕時正趕上饑荒，孩子能平安落地都是最大的造化。”鳳娘勸解道。
“是啊！小梅還年輕，以后有得是機會要一個健康完整的孩子?！蹦棠套晕野参康馈?p> 奶奶又瞄了一眼鳳娘，見她臉如冰霜，安靜倔強的昂頭挺胸向前走，心中甚是欣慰，兒子娶了一個好媳婦，一個能頂起這個家的媳婦，只是為難她了，心中的苦楚像誰訴說，累了又向誰去依靠。
自大艷走后，鳳娘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也不知道大艷過得咋樣？回去叫二良寫封信給大艷。
鳳娘和奶奶回到家，已經(jīng)是深夜。
甄真和二良沒有睡一直等著。
孩子是啞巴的事，二良已經(jīng)從別人的嘴里知道了。
甄真偷偷的觀察鳳娘，悄悄的問奶奶“小梅還好吧！”
“有啥好不好的，也不能在壞了?！蹦棠贪β晣@氣的回道。
五天以后，趙家傳來愕信，孩子死了。
“啥？孩子沒了？”奶奶當場暈了過去，鳳娘叫甄真在家看護奶奶，同二良第一時間趕到趙家。
小海樂已經(jīng)成了一小堆土包。
鳳娘瞬間崩潰，淚如雨下，心中所有的孤苦，都隨著小海樂的死噴發(fā)而出。
“娘，俺們還是看看小梅去吧！”二良對鳳娘說道。
“小梅，俺苦命的孩子?！兵P娘壓制住自己的悲痛，走進里屋。
小梅早就癱軟在炕上，眼睛紅腫，臉色蒼白，淚在眼中打轉，神情恍惚。小梅好想這只是一場夢，醒來時一個健康活波可愛的寶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小梅”鳳娘聲音暗啞的喊道。
“娘”小梅撲到鳳娘懷里，抽抽噎噎悶聲哭泣。
啞巴！死亡！誰能接受這一次又一次的打擊。
眼淚流干后，時間平復悲傷。
日子還是要往下走，帶著曾經(jīng)失去的遺憾的，繼續(xù)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