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山莊3
“嗚——嗚——”
薛曉然三步并作兩步,拉開玻璃門、跳到站臺邊。
灼目的光束由遠(yuǎn)及近,車輪與軌道摩擦的“哐當(dāng)”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震天撼地一般。
“唰——”
在看清楚火車的全貌之前,她的眼前就揚(yáng)起了大片的雪。雖說軌道上殘雪不甚多,卻也足以飛濺到站臺上。
而后是剎車時尖銳的鳴響。
飛雪落地后,一輛通體漆黑的火車闖入視野。有些窗子亮著燈,但都窗簾緊掩。
車門徐徐向外張開。
車廂里逸出暖氣,混雜著些封閉空間內(nèi)空氣流通不暢的憋悶,還有些難以形容的微妙氣息。
按理說,在這孤零零的寒夜應(yīng)當(dāng)使人舒心。
但她總覺得停留在面前的是某種巨獸。引擎的轟鳴是它的呼吸,洞開的門是它張大的嘴。
這是她要上的車嗎?
她沿著站臺邊跑邊張望,沒有半點(diǎn)提示。跑到氣喘吁吁,才看到月臺盡頭立著一張半人高的小黑板。
光線弱,字又小,看不清。
她拖著步子向前走去。
“嗚——嗚——”
汽笛聲再次響起?;疖嚭仙狭碎T,緩緩向前移動。
她側(cè)過臉,略帶艷羨地望著那些透著光亮的車窗。
即令詭異,對車上的乘客而言,也是暖和的床鋪,溫?zé)岬乃褪澄锇 ?p> 一面車窗里,窗簾晃了晃,探出一張臉來。齊耳短發(fā),露出玻璃的上半身穿著校服。
薛曉然記不住臉,但認(rèn)得特征,不自覺地停下了步子。
這難道是死在上個考場的少女……
不,也許只是個裝束類似的人罷了。中轉(zhuǎn)站都是學(xué)校,有其他穿校服的人也很尋常。
那少女似乎打一開始就知道薛曉然站在那兒一樣,從拉開窗簾的第一個瞬間起,就凝望著她。
身體不動,脖子隨著火車的前行轉(zhuǎn)動著方位,始終與她對視。
眼睛一眨不眨,臉上慢慢地露出笑容,嘴角弧度越來越大。脖子擰到了極限,卻分毫不顯痛苦。
薛曉然的視線被對方攝去了一樣,僵立在原地。
“唰啦——”
直到火車車尾揚(yáng)起的一抔雪澆在了薛曉然頭上,才打破她魔怔的狀態(tài)。
冷汗涔涔。她撫著胸口深呼吸了幾次,繼續(xù)往小黑板的方向走去。
那個少女難道是考場上的鬼怪?
還是說自己應(yīng)該上那趟車?
黑板被火車濺起的雪糊了大半。她俯身撥去積雪。
標(biāo)題欄的字不認(rèn)識,和紙鈔、車票一樣,寫著某種混雜著奇怪字母的語言。
左半邊用白色油漆涂著數(shù)字,應(yīng)該是各個班次的時刻表,看上去每隔一兩個小時就有一班,不論晝夜。
只要對照一下車票和右側(cè)的站名就知道該坐哪一趟。沒有時鐘,但估測個大概應(yīng)該難度不大……
她正想松一口氣,撥著積雪的手驀然停了下來。
右半邊的格子里,依稀看得出粉筆殘留的痕跡。
但具體內(nèi)容已經(jīng)跟著積雪被融化成了水,淌落在地。
是探查線索不及時,所以搞砸了嗎?
薛曉然頂著大風(fēng),艱難地走回玻璃候車室。
狂風(fēng)呼嘯,影影幢幢。
她三步一回頭,總覺得有什么東西跟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