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舒男平日的嗓聲是清脆平穩(wěn)的,今天完全不同。吼過之后,整個人的都陷入放空的邊緣。雖然她明白提嗓子、打罵都沒有用,可就是想這么釋放內心的負能量。這些天她過得太壓抑了!盡管不再像前幾天那般渾渾噩噩,但心情依然相當沉重。
她向方元中闡明了第一個觀點:“你求我的事情,我辦不到。這是全家的事情,媽有權力知道。我會親口告訴她,或者你還可以尋求她的幫助?!?p> “不可以?!狈皆泄蛑鴵u頭,雙手捉住她的腳踝,“我媽年齡大了,她會受不了的。”
衛(wèi)舒男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地舒緩心情:“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怎么就沒想到她會受不了?你只想到她會受不了,難道就沒想過我也會受不了嗎?”
方元中站起來,把她緊緊擁在懷里,生怕她飛了似的:“老婆,我怕你們會知道,怕得要命,經常半夜都會嚇醒。我擔心你知道后就會不要我了,老婆,不要離開我?!?p> 他倆終于直面了一個問題:離婚。
這也是衛(wèi)舒男不曾、不敢想的問題,就這樣被方元中硬生生擺在面前。他怕她提離婚,他不要離婚。無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他都不愿意與衛(wèi)舒男分開。一想到衛(wèi)舒男可能會離開他,他就像被挖了心的疼;根本不敢想像沒有她的人生,他該怎么過。
衛(wèi)舒男被他摟得渾身不自在,但她從精神到身體都疲倦不堪,所以她沒有掙扎,只繼續(xù)說道:“走吧,我們回去。”
方元中吃不準她真實的想法是什么,但是她說回家,讓他的心安定不少。蘇閔香這些天早就對衛(wèi)舒男有很大的想法,今天連方元中都沒回來吃飯,她心里更是火冒到不行。
見他倆一起回家,她板著臉坐在沙發(fā)上,等著他們到跟前解釋。事情仿佛正朝著她計劃的方向走,衛(wèi)舒男徑直坐在她對面,卻沒有說出讓她寬心的話。
“媽,方元中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蘇閔香扭頭看向她,她在說什么神奇的話?方元中?那是她的丈夫,就這么直呼其名了?
蘇閔香冷淡地開口:“你還記得這是你家嗎?”
衛(wèi)舒男直視她的眼情,堅定的表情讓她莫名發(fā)慌。她連忙望向她兒子,想從他那里找到答案。到底是什么原因,讓家里的氣氛顯得這么異常。
很快她就目瞪口呆,她根本就不相信方元中拿走存折是一場騙局。她甚至懷疑地看向兒媳婦,認為是她慫恿的。直到衛(wèi)舒男翻開手機里的各種催款通話記錄和通話錄音,她才明白是她兒子犯了混。
盡管她的眼睛不如年輕時透亮,但她的思維還保持著一慣的作風,關鍵時刻保護自已才是最重要的。
衛(wèi)舒男清醒過來很快就有了主心骨,她對蘇閔香道:“我們先聽聽他的想法吧!”
縱使方元中一直在她面前認錯,但到底是沒有提出任何建設性意見。當著他母親的面,她希望今天能商量出一個可行的解救辦法。至于他倆之間是否還要再過下去,這是后話。
蘇閔香到底比他們年長,多年來一個人帶著孩子經歷了很多事情。即使在衛(wèi)舒男覺得世界崩塌之時,她也能保持人間清醒。她再次跌坐在地板上,就像上次與衛(wèi)舒男爭呼時,開始了呼天喊地的戲碼。
“老天爺,我的命怎么這么苦。我好不容易把兒子撫養(yǎng)成人,進了個好單位。結婚兩年了也沒個孩子,如今又這么不省事。這是想要我的老命呀!這讓我怎么活哦?”
衛(wèi)舒男真沒想到婆婆還是個厲害的內涵手。只言片語間,她表達了孤兒寡母的艱辛,又明里暗里指責兒媳婦不生孩子;更表現(xiàn)了她的無助,還帶著威脅:如果讓她幫著還錢,她就活不下去。
衛(wèi)舒男任由婆婆表演完畢,只想知道她最后的決定到底如何。很快她就表態(tài)了:“我已經六十多歲了,我身邊不能不留錢。萬一我生個病,有個三長兩短的,對你們來說也是個負擔。但是不幫你們,我也于心不忍。明天我去銀行取五萬塊錢給元中還債。剩下的只能靠你倆自己想想辦法?!?p> 她也沒有問兒子是否還有其他的債務,表完態(tài)后就開始嚷腿疼。腿還沒完全好就那樣坐在地上,怎么會不疼呢?衛(wèi)舒男見方元中扶起她,心里也是涼了大半截。婆婆一口一個“你們你們”,也就是說她希望衛(wèi)舒男為方元中承擔責任。接下來的時間里,蘇閔香細碎間講了不少觀點,大抵都逃不過這個觀點。
在她看來衛(wèi)舒男應該有不少私房錢,比如彩禮錢,結婚時收的紅包,還有每年存下來的錢。都可以拿出來為方元中解決眼前的困境。
衛(wèi)舒男并不是不理解婆婆。確實,老人家身邊要留有現(xiàn)金才有安全感;但是她一直強調這是在幫他們,她就很不贊同。
“這筆債務我毫不知情,這些錢他也沒有花在我身上?!毙l(wèi)舒男的話讓蘇閔香覺得很是挫氣。
“這套房子雖然是拆遷分的,可是我也花了不少錢。我真的沒有什么積蓄了。不比你父母都有退休工資?!?p> 衛(wèi)舒男見她提起房子,不禁環(huán)視了一眼客廳。正因為這是他家當初拆遷所得的房子,所以她和方元中結婚時,沒有在房產證上加她的名字;因為結婚,她父母給了她二十萬用來裝修,這都是妥妥的事實。在婚事上,父母已經為她花了不下五十萬,這幾乎也是他們的全部積蓄。她絕對不可能因為方元中的事情再向父母開口借錢。
她冷冷地望著方元中,他像一個躲在母親身后的雛鳥,等著女人們?yōu)樗朕k法嗎?
“你說怎么辦?”他應該拿出主意。
方元中本在等著她們最后的定奪,沒想到衛(wèi)舒男話鋒一轉調轉到他身上。他哪里能有辦法?如果有的話,就不會淪落到讓銀行打催收電話給衛(wèi)舒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