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齊棧之死
這邊馬側箜準備帶人拼死逃跑,花天闕看的出來,他自然不能叫馬側箜如意,于是提起氣勢,朝著身后的軍隊喊到:“小的們,立功的時候到了,給我殺?!?p> 身后的軍團聽到自家將軍命令,紛紛跳下戰(zhàn)馬,手持武器朝著馬側箜的人馬迅猛沖來。
段羽三人見狀趕緊把周越柳冠卸護進柴房,然后和剩下的縣衙守衛(wèi)一同護在屋子前面。
兵刃交接的結果不言而喻,生命的流逝在此時顯得格外的平常,一刀揮來,便是血跡的飛出,混戰(zhàn)之中,不一會兒便是橫尸遍野,被稱得上廝殺和戰(zhàn)斗的歷史從來都不是開玩笑。
但是很顯然,馬側箜的精銳被狠狠壓制,他的人馬再厲害也不是皇家最精銳的南瓴軍團的對手,況且,人數(shù)和心態(tài)上也不如人家。
兵敗如山倒,他們可以周旋的場地越來越小。
另一邊,齊棧還在帶人猛攻著柴房,但段羽幾人早就擺好了架勢,還占據(jù)著高處的地形優(yōu)勢,即使齊棧的支援多了些,一時半會兒也拿他們沒轍。
計劃無望的齊棧一咬牙,轉身回去去解救馬側箜了。
馬側箜沒有逃跑成功,他的手下剛坐上飛行心獸便被花天闕的金槍扎了下來。
此時馬側箜滾到地上顯得有些狼狽。
齊??焖偕锨皩⑺?,“沒事吧,老馬,我去會會他!”
齊棧剛想繼續(xù)前進,卻被馬側箜一把拉住,“老齊,這次我們栽了,你懈于武藝多年,不可能是花天闕的對手的?!?p> “我這次被許遇十算計到,是我活該,死了便也死了。但你在這里委屈了十年,你命不該絕,我手里還有三枚煙彈,足夠你逃出去了?!?p> 煙彈是馬側箜的心獸——吞煙獸的產(chǎn)物,此獸每年誕下一枚煙彈,而這種炮彈只要以足夠的力道甩在地上便會產(chǎn)生濃濃的煙霧,很適合困人和逃跑。
但是,他和齊棧一齊逃脫不太可能。
一是會寒了手下的心。大首領背棄眾人直接逃跑,投靠白山屏雀和想要投靠白山屏雀的人那可就要在掂量掂量了。
二是可能還逃不掉。南瓴軍團能現(xiàn)在這么“恰當”的出現(xiàn)在跡甯縣,說明齊棧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了。花天闕現(xiàn)在的目光都在他倆身上,他倆如果想一起逃,那么很可能一個都逃不掉。
他并不是一個毫不畏懼死亡的人,相反,他對死亡很畏懼。但齊棧這些年的遭遇他知道,他比他馬側箜更值得活下去。并且,他這次沒斗贏許遇十,如果齊棧再死了,回去還不一定有什么處罰,盡管他是大首領,但他并不如虞荒謝宸等人討白山屏雀喜歡,人打交道就是這樣,你的老大可能沒有原因就比起你來更親近別人。那簇雙和白冽慶為啥不回來,還不是怕他白山盟主秋后算賬。但齊棧不一樣,白山屏雀對他心里有愧,他能活著回去,可能還會在心里感激他馬側箜。
齊棧幾乎是瞬間明白了馬側箜的心思,也知道面對花天闕和南瓴軍團,倆人共同逃出生天的幾率幾乎為零。
他瞧了瞧四周扔在奮戰(zhàn),卻節(jié)節(jié)敗退的自家精銳,又看看四周,看看天空,最終長出一口氣:“你走吧,老馬,我留下?!?p> 因為我,已經(jīng)不可能再是我了。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不行?!瘪R側箜直接拒絕了齊棧,然后掏出煙彈,叫身邊的親近喚出飛行心獸,凜聲道:“快走,老齊,再這樣咱倆都得死?!?p> 齊??粗R側箜神情堅定,搖了搖頭,似乎終于是妥協(xié),“好,我走。不過這煙彈要你來扔?!?p> “沒問題,那你坐上去,我現(xiàn)在扔了。”
齊棧騎上心獸的瞬間,煙彈在地上炸裂,漫天的煙霧瞬間彌漫開來。
于此同時,他手握杵地的長矛一擰,把自己彈下了心獸,同時一直在旁邊的巖野天王蟹也夾住了馬側箜,把他扔到了心獸背上。
馬側箜反應過來之時,心獸已經(jīng)飛起,齊棧也向著殺入煙霧的花天闕沖了出去。
“呲!”
武器刺膛的聲音,齊棧沒堅持一下就被花天闕的長槍洞穿了身體。
齊棧呆呆看著身上的長槍,感受到生機的不斷流逝,好像沒有什么痛苦,只是,釋懷了。
他叫齊棧。今年,好像還不到四十吧。
他從小就無父無母,上不起學堂,還老被人欺負,他甚至連個家都沒有,睡大街的小乞丐說的就是那時候的他。
什么沾上馬尿的饅頭,扔到地上的飯菜,為了活下去,他都吃過。
即便是這樣,生活還是好不起來。
他害了一場嚴重的風寒,沒錢治。將死之際,他碰到了偶然經(jīng)過的還年輕的白山屏雀。許是見他躺在地上擋了他們的道路,白山屏雀手一揮就有人順帶著給他去治療了。
那時的白山屏雀,就已經(jīng)是盟絕的候選了。
齊棧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風寒退去,最終打聽到救命恩人,從此開始追隨白山屏雀。
他天賦好,又肯努力,自然一步步得到了白山屏雀的重視,后來他成為了大首領,還娶了妻生了子。
他本想就這樣過下去,但他小看了自家主人的胃口。
十年前的那天,白山屏雀找到了齊棧。
“小棧,我想一統(tǒng)天下,讓我白家站在天下權力之巔,你可樂意幫我?”
齊棧不能不幫,白山屏雀給了他生命,給了他榮譽和新家,即使他認為白山屏雀這樣做也不妥,但他也不能說。
因為,他的立場只能是白山屏雀。
他本身就長得像周越,加上天下頂級的面皮師,他終于成為了他。
而原來的那個“齊?!?,則是暴斃而亡。
除了極少數(shù)人,就連他的家人,都認為他是真的死了。
他換了身份,來到南國,開始了一個“新的自己”。
說到底,還是他自己十惡不赦,毀了那個真周越的青春,毀了他的身份,毀了他的家庭。
甚至,如果順利下去,他還會毀掉龍羽大陸更多的家庭。
這十年間,他無數(shù)次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周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有時會希望剩下的日子就這么過下去,自己每天處理處理跡甯縣的政務,順便,照顧好這里的老百姓。
他窮過,因此對于那些窮苦的人更有同理心。
而現(xiàn)在,沒用了。
齊棧知道他要死了。
啊,好煩,他僅剩的思緒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了,腦子和心仿佛一瞬間就空了。
要不,
要不就回到小時候吧,假如他生活在一個普通安逸的家庭,沒有什么煩心事,每天還有糖葫蘆可以吃。
然后,
然后正常的上學,娶老婆,再來兩個娃,然后老去。
這樣,多好。
是啊,這樣,好像挺好。
不過他不想再想了,也不能再想了。
花天闕的長槍從他的身體拔出,他最終也和身邊的眾多生命一樣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