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牛山，顧名思義，是由頭尾延伸出來的兩條犄角命名，作為崇信往來平?jīng)龉俚牢迨锾幍母呱诫U道，向來自然是重要又不重要。

　　首先，不重要是因為他的位置距離官道十?dāng)?shù)里且山上貧瘠無比，而重要自然是他居高臨下，又時常被山賊所占，導(dǎo)致整條官道如鯁在喉。

　　但話又說回來，就這么一個地方，為什么就能讓他卡在這里，影響崇信和平?jīng)龅氖腥荩?p>　　這是廢話，要知道近兩年來，但凡是大批量的流民其大概率便是因為流賊而被動而行的，而有流民的地方就有市場，于是乎各地坐匪紛紛變得勤勞起來，便是官兵偶爾來剿，有馬便是打馬離去自不用說，而布卒將刀兵一藏低著腦袋渾身稀爛便說不是流民，也沒誰不信，所以，根子不解決，事情就沒法治。

　　而根子出在哪里？李乘舟知道，根子爛在主席臺。

　　其實這又是廢話，大明庭如今處境，就單單在這一個地方如鯁在喉嗎，且不知陜西天天稱王的流賊，看心情挑戰(zhàn)大海邊防的?？埽€有那薩爾滸后隔段時間就滑鏟到大明頭上拉屎的東北野人，誰還有精力管這天下間多如牛毛的小蟊賊？

　　莽牛山在五六天前有一伙賊，其盤踞在此的首領(lǐng)是一位自稱彌勒佛教的西北刀客，其首領(lǐng)叫做翻天虎，本來是叫翻天大老虎的，但嘍啰們叫了大概一年的時間便行為順口而簡化。

　　這人在塞外發(fā)了些小財，因為還未回家便遭到官府敲詐，回到家又被里正勒索，二話不說便擁眾數(shù)十，趁夜殺了里正全家十五口上了山，并在里正家的墻上叫人寫上十個大字。

　　“殺人者，彌勒佛座下王剛！”

　　后來，王剛只要喝酒便逢人就說。

　　里正奪我八十兩，然市價十兩銀子一個頭，我送里正七十兩，剛好相抵，從此兩不相欠。

　　李乘舟給他捋了捋……

　　命，里正全家老少，錢，里正銀庫七十，而翻天虎事了佛衣去，兩不相欠，帶走了人家世代累積，瀟灑至極。

　　但就是這么一號人物，當(dāng)李乘舟帶著張家兄弟趁夜帶等三十來個獵戶好手攀爬著陡峭的牛頭到達(dá)山頂大寨時，恩怨分明的翻天虎人頭已經(jīng)掛在山寨的旗桿隨風(fēng)搖擺凍的邦硬，顯然已經(jīng)涼透了多時。

　　劉平哭的厲害，那是他拜把子的兄弟。

　　而李乘舟已經(jīng)從俘虜口中知道，殺他的叫做張超，貫使丈半斬馬刀，此人自東而來，先是帶著兩三百經(jīng)年老匪襲殺掉牛頭山原主后占據(jù)此處，尋常便是和兄弟張行帶自家精銳嘍啰下山向富戶土豪打劫勒索，然后夜里便是跑回山上吃酒吃肉后便忙著輪流跟十來個壓寨夫人萬子萬孫。

　　“倒是兄弟情深……”

　　夜黑如墨，

　　李乘舟取下綁在腰間的行囊，然后從中拿出更為容易下咽的肉干與糜子團(tuán)，最后拿出貼在肚子上的水囊喝了一口，再快速將他塞回去，生怕其凍上。

　　“擠擠！”

　　“團(tuán)將也怕冷？”張定前給李乘舟讓出一個位置，然后問道，眾獵戶見狀也是小聲的笑了笑，算是認(rèn)可了這個說干就干的團(tuán)將。

　　“嘿，打娘胎里就怕，恨自個怎么生在北邊，忍凍挨餓的?！?p>　　“那團(tuán)將進(jìn)來些，且找根棍子咬著睡一覺，我等一個人在外邊慣了，天亮了叫你。”

　　“嗯！”

　　夜空繁星點綴，若隱若現(xiàn)，封建時代熏陶下，仿若神靈在上。

　　荒郊野嶺中，仿若回到了二十一世紀(jì)從事非法考古工作之時，李乘舟難得的睡得踏實。

　　破曉如魚白，隨著一聲聲馬蹄聲響，莽牛山頂揚起了陣陣煙塵。

　　人人有馬，賊人從破舊的山寨大門魚貫而出，足有兩百之?dāng)?shù)。

　　為首著胸寬體闊，錦衣而行，身后又?jǐn)?shù)百騎士踴躍，喧嘩不斷，使之頗有種戲文中西涼馬超的既視感。

　　又最后，隨后前軍過罷！便是十來個紅衣胖襖甲裙下擺的冷峻騎士，緩緩而出。

　　騎士們騎在馬背如履平地，行進(jìn)之間整齊劃一，槍戈刀戟在手，顧盼之間盡顯殺伐果斷。

　　這是大明邊軍馬隊，李乘舟一目了然。

　　不由得！

　　腦海中凜然間不由得浮現(xiàn)一出畫面。

　　去歲年末，固原三邊總制府的大量將士因為缺糧缺響憤而嘩變，卻在殺死上官后徹底迷茫，不得已，只得以身事賊，再也回不去當(dāng)初的模樣。。

　　這會是一場惡戰(zhàn)，賊子比想象中的更加兇悍，被馬蹄聲驚醒的李乘舟這么認(rèn)為。

　　“滾開，滾開，牛頭山張二大王打草谷咯，搶婆娘。”一個時辰過后，蜿蜒盤旋的官道上，張行縱馬狂飆，沿途所過行人匆匆跑開，卻也有少部分人跪倒在地，熟練的展示著身無余財，以求大王饒命。

　　張行很不開心，張超那個狗娘養(yǎng)的居然叫他一個人去劫掠崇信，說是山寨中這些時日搶了太多的財富，需要防備其他同行，他要坐鎮(zhèn)山頭。

　　但張行嗤之以鼻，防備黑山賊？牛頭山如今有精銳三百多人，其中更有馬匪近百余，就這勢力，在這窮鄉(xiāng)僻囊的，再借附近其他同行兩個生驢蛋子，問他們敢么？

　　“娘的，不講道義，說好的兄弟同心，有福共享的。呸，就眼饞老子的女人?！?p>　　“終究是二大王呀，若我是大王……”張行不由這般想著。

　　晨風(fēng)冷冰如刀，撕扯著一切碳基細(xì)胞，而頂著白霜能跑馬，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漢人物。

　　張行降低馬速，積蓄馬力，并吐了一口濃痰。

　　并不是太想做好漢，尤其是自己一個人帶隊劫掠，而兄長張超可以繼續(xù)賴在虎皮絨被里抱著那個滾燙的女人與酒。

　　這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傻缺……

　　“我真傻，我該帶你走的，嫣兒………”

　　張行遇見了一個女人，一個本不該在北地出現(xiàn)的南方女人，然后他便失了魂。

　　該怎么形容那個女子呢，那是一種不同的，與北地女子不同的滋味，張行這一輩子睡過無數(shù)女人，又哭著鬧著奮死反抗的，也有搔首弄姿主動縫合的，但無一例外都是為了滿足他的需要而需要，這一次不一樣，那是一種脫離肉體層次，到達(dá)精神層面的東西。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

　　少許，張行頂著寒風(fēng)到達(dá)崇信城附近，幾無有任何阻礙，一路便連驛鋪都緊閉大門，似乎在躲避瘟神。

　　張行將心中的悲憤化為狂野，揚刀立馬對著一支初來乍到的難民隊伍道：“兒郎們，將其趕往附近的財主大院，咱們要吃大戶……”

　　說道此處，想到什么的張二當(dāng)家心中又突然泛起了酸意：“刀鋒所向，檣櫓灰飛煙滅又如何？我連佳人清白都保不住……！?。　?p>　　牛頭山頂，

　　張超是典型的西北響馬，艱苦的環(huán)境生存下賦予了他與弟弟張行一身的陰狠毒辣，而打小的瀝血生涯更讓他馬上馬下都擁有一身絕佳的馬上本領(lǐng)。

　　然此時，猛男與佳人相擁，赤身裸體間相互糾纏，一身馬上的縱橫本領(lǐng)更是恰到好處。

　　“大王威猛，妾身做了一輩子的籠中鳥兒，只恨上輩子不曾早些認(rèn)識郎君，食得這般勇猛滋味……”

　　女子軟若無骨，又聲音輕柔，宛若鳥雀一般驚鴻，最終輕易的外大漢懷中尋到一個最為舒適的位置，俏生生的甚是惹人可憐。

　　“哦？落嫣不怕某了？”張超很快完事后，抱著懷中的美人不肯松手，親昵的將長滿鋼針般胡須的下巴埋在柔軟里面，滿是依戀。

　　女子聞言輕輕抽泣，并用用嘴修長的手指可憐道：“嫣兒本是孤苦無依的鳥兒，只愿意大王不嫌棄我如今不再干凈的身子，便愿意日夜感謝上蒼，山無陵……”

　　張超緊緊擁著女子，百般憐惜道：“落嫣苦惱自己不是完璧，超又何不嫌棄自己罪惡滿盈配不上姑娘。也罷，待此間事了，某便如你所言，帶你遠(yuǎn)走高飛，感受那世間繁華如夢。”

　　“大王…！”

　　“哎呀，怎生又哭了？”張超佯怒道；

　　“是嫣兒無用，想到大王待我這般好，將來廝守一生時又是怎樣的場景。但又想到二大王那邊，怕是又難依。”

　　“嫣兒！怎生又哭了？”張超有些情不自禁，嘟起了滿臉絡(luò)腮的嘴，但顯得有些猙獰道：“我那兄弟打小慷慨，最是喜歡相互分享，必然是肯的?！?p>　　“大王……”

　　“都折騰人家一晚上了，一大早上的，嫣兒有些乏了？”女子有些氣喘，討?zhàn)埖馈?p>　　“哦，那嫣兒先休息？”

　　“不…奴家想先洗個澡嘛！！”

　　“嫣兒？”